陸旻道：“別聽他胡說，讓我們來平京是朝廷的意思不假，也沒說為質，只說要入京任職。”
“任什麽職啊，還不是想像困慕兄一樣，把我們留在平京，但是困慕兄容易，明王娶了你就得了，想困我們只能給個官兒做。”
“為什麽王爺沒說過這事？”
趙久霖看着慕晴纭，又一笑：“你們，很熟嗎？”
趙久霖一句話就道出了她不知道的原因。慕晴纭沉下眸子，她也說不上熟不熟，也許不算太熟吧，有時候熟有時候不熟……
“慕兄，雖然我們沒去找你，但是我們剛到平京就開始打探你的消息，知道你過得不容易，你可別為了這件事去和明王較真。”
“這就是你們躲着我的原因？怕我知道了去和王爺鬧？”慕晴纭瞥了趙久霖一眼，“還有，什麽不容易，我過得好得很。”
已成事實的事，誰有扭轉乾坤的本事？她恐怕沒有，朝廷的事她一句話一個字都插不進去。
慕晴纭端起茶喝了一口，輕皺了皺眉頭，放下茶杯，今天的茶有些苦。
趙久霖正優哉游哉地聽着琵琶聲，忽然那琵琶聲停了，讓人意猶未盡，感嘆：“這姑娘的琵琶彈得好。”
“好什麽好！”慕晴纭瞪了趙久霖一眼，正色道，“以後去群芳樓的時候，離她遠點兒。”
“她是群芳樓的？”
慕晴纭垂下眸子，不言一字。
過了一陣，趙久霖拍了拍她的手臂，她擡頭才發現門前多了個人。
“淩夫人。”葉秋雪輕輕一欠。
“有事？”慕晴纭淡淡問。
“請恕秋雪冒昧，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陸旻和趙久霖都在，她和葉秋雪之間的事不好讓他們知道，于是她随葉秋雪出去，找了處事宜說話的地方。
慕晴纭走後，陸旻獨自飲了兩杯，剛才那聲“淩夫人”在他耳邊萦繞良久，随後他起身離開了雅間。
“淩夫人，上次并非我有意接近淩公子，而是莺歌她見淩公子獨立廊前，主動上前招呼，我見莺歌如此……”
“我知道。”慕晴纭淡淡道。她們倆為掙個頭牌的位子争得頭破血流，見什麽争什麽，更不會放過那麽耀眼的一個金主。
“淩夫人是秋雪的恩人，秋雪這麽做實在不該……”
“你不用解釋也無需介懷，上次的事是個誤會，我夫君的為人我清楚。”慕晴纭看着葉秋雪，平和地說，“先前我多有打擾，今後不會再叨擾你。”然後微微颔首，轉身離開。
葉秋雪今日的解釋竟然讓她覺得有點舒心，就因為得知淩璟沒有主動勾搭青樓姑娘？其實她自己想想也能想通，他那天是去盯曹膺的，哪兒有什麽心思勾搭姑娘。
趙久霖目不轉睛地看着慕晴纭和那女子在窗前說話，卻見慕晴纭表情就跟結了冰一樣，冷漠如霜。他眯眼一笑，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夫妻相吧。
慕晴纭回來時神色不再像之前那樣如霜，坐下問道：“朝廷給你們倆安了什麽官職？”
“不知道啊，不如慕兄你替我們打聽打聽。”
慕晴纭保持沉默，這件事情她沒什麽把握，但可以試試。
她擡頭發現陸旻不見了人影，正想問趙久霖，忽然看見一只手将一個紙包推到她面前。慕晴纭回頭望了望，陸旻回來了，還給帶回了這包東西。
“這是什麽？”慕晴纭好奇，揭開包裹的紙，面露欣然。
糖山楂，她喜歡的甜食之一。
陸旻坐下笑說：“今天的茶有些苦。”
趙久霖想起陸旻跟他提過的一件事，忙道：“陸小胖這是禮輕情意重，可惜我走得急，什麽都沒帶，下次補上。”
“為什麽重逢一定要送東西？”
“上個月不是慕兄你的生辰嗎？生辰賀禮兄弟我一定得補上。”
慕晴纭驚訝，回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不過今年是在平京不是在麓州，那日子也就一如平常地過去了，連她自己都沒想起來。
慕晴纭看向趙久霖，很是懷疑，“我都不記得的事，你記得？”
“我一向都不知道慕兄你的生辰，只不過方才還看見了個東西……”趙久霖放慢了語速，歪着頭瞥了瞥陸旻手邊的錦盒，這是陸旻剛才一道拿回來的。
趙久霖打趣道：“打算放到什麽時候？”
陸旻無奈地看了趙久霖一眼，拿過錦盒放到慕晴纭面前，笑說：“遲了些。”
慕晴纭一頭霧水地看了看陸旻，見他面帶微笑，點頭示意她打開。
她拿起那盒子打開，一雙梅花玉墜耳環躺在盒子裏，那玉通透，光澤細膩，和尋常所見的玉不同，僅看一眼就能讓人眼前一亮。
趙久霖偏頭看了一眼，笑眯眯地道：“産自漠北的上等古玉，稀世珍寶，這樣的耳環連宮裏的娘娘都沒有。”
“漠北？”慕晴纭頭一次聽說這個地方。
“那地方也亂，秦狗腿的爹壓不住漠丹一族，所以漠丹雖不像晉國一樣惹是生非，但人家拒絕常年納貢，尤其是古玉這樣的寶貝，都是看年看月才給陛下送點兒。”趙久霖笑嘆，“陛下都沒多少的東西，陸兄随随便便就拿來送禮，厲害啊。”
“我并非随便。”
慕晴纭合上錦盒，笑得跟花兒一樣，不是知道這禮貴重，而是她沒想到，在麓州城以外的地方，竟然還有人會記得她的生辰。
一品居一聚後，慕晴纭捧着糖山楂興高采烈地回到王府。她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糖山楂，路上吃了一半，這就只剩一半了。
穿過回廊，正好碰上迎面走來的宜岚。
剛才她要和陸旻他們相聚，便讓宜岚先回來了，宜岚見慕晴纭滿面春風，問道：“娘娘今天似乎格外高興？”
慕晴纭點了點頭，然後不走了，落坐在回廊裏，背靠着廊柱子吃糖山楂。
宜岚站在慕晴纭身邊，她能猜到王妃這麽高興，應該是和舊友重逢的緣故。
“嘗嘗。”慕晴纭捧上糖山楂。
宜岚拿起一顆，“這不是糖山楂嗎？”
“從前挺喜歡，很久沒吃了。”慕晴纭靠着柱子望着天，心裏無比舒暢。
陸旻和趙久霖回京也許不是一件好事，但也并非是絕對的壞事，既然無法左右結果，那她就該慶幸她的朋友回來了，而不是抱怨他們被困身于此。
慕晴纭手上還拿着錦盒，不太方便，本想把盒子給宜岚拿去收好，但心血來潮想試一試，于是把山楂交給宜岚捧着，她則麻溜地取下耳環，換上陸旻送的這對，笑望着宜岚，“好看嗎？”
宜岚面露驚色，“這玉墜……像是古玉，娘娘何處得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