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們走吧。”劉素萱輕推了推劉素萦的手。
“萱兒，你瞧瞧，你才走了這麽一會兒就出汗了。”劉素萦一邊說着，一邊拿出手絹替劉素萱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慕晴纭倒是不怕劉素萦，但雲婉如今在宮裏，且只是一個女官，不宜招惹劉素萦。她也懶得再與劉素萦糾纏，帶着雲婉先行離開。
梅林茂密，劉素萱和她的侍女正好擋在了她們前面，幾個侍女退後讓了一條道。劉素萱也想讓，卻被劉素萦給拉住了。
慕晴纭知道現在劉素萱的身子金貴，看在劉素萱肚子裏的孩子還算她半個親戚的份上，她主動從劉素萱身邊繞過，沒讓劉素萱給她讓路。
她走了幾步，卻聽聞前面的侍女一陣驚慌：
“側妃娘娘！”
慕晴纭回過頭，見劉素萱身子搖搖晃晃，幾欲跌倒，而劉素萦已經走出一段距離賞花。
只有她離劉素萱最近。慕晴纭快步回去想扶住劉素萱，忽然腳下一滑，一個踉跄撲了出去，直直地撲向了劉素萱。
二人幾乎同時跌倒。
“側妃娘娘！”
慕晴纭雙手撐着地，并沒有壓着劉素萱，她慌忙翻身爬起來，卻見劉素萱躺在地上，面色慘白，表情異常痛苦。
宮女們一擁而來，個個驚惶不已，“娘娘……”
一個宮女顫顫收回手，上面已滿是殷紅的血。這一幕，吓壞了在場的所有人。
劉素萦急忙招呼：“這下不得了了，快快送側妃回去，傳太醫。”
幾個宮女擡起劉素萱匆匆離開，而那片泥土上還殘留了不少血跡。
“晴纭，摔着沒？”馮雲婉替慕晴纭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怎麽會摔倒？慕晴纭有些發怔，她回頭一看，才發現方才走過的地方有些小鵝暖石，下雪的緣故，異常濕滑。
“王妃怎能推側妃！”劉素萦質問，“要是側妃腹中的皇孫有個三長兩短，王妃可擔待得起？”
慕晴纭愣住了，剛才劉素萱已先她一步暈倒在地上，她撲過去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撞到劉素萱。
她迫使自己平靜下來，只應聲道：“我沒推她。”又看向雲婉，“雲婉你也看見了，是劉素萱先暈的……”
馮雲婉也被這一幕吓到了，剛才事發突然，加之慕晴纭的背影擋住了劉素萱，她沒能看清經過，但她選擇相信晴纭，于是點了點頭。
劉素萦厲聲一句：“有意無意，還是到皇後娘娘面前去說吧！”
東宮大殿的氣氛壓抑得如一潭死水，在太醫出來之前，沒一人敢做聲，連侍候在殿內的宮婢都斂聲屏氣。
皇後已下令封鎖了消息，如今尚且不知劉素萱母子平安與否，但太子側妃摔倒的傳言一傳十傳百，還不知道傳出個什麽花樣來。
慕晴纭魂不守舍地站着，她被剛才那一地的血吓得不輕，甚至忘了擔心自己的處境。
劉素萦坐在殿旁，斜睨着慕晴纭，嘴角隐隐帶笑，連她都坐着，皇後卻沒賜慕晴纭的坐，可見劉素萱要是有個好歹，慕晴纭這個明王妃也只是個罪人。
見女官匆匆進來，皇後不等其禀報便先一步急問：“如何？”
女官面色惶然，道：“回娘娘，側妃失血過多昏迷不醒，太醫仍在救治……”
“孩子呢？”皇後當即起身，大聲問道。
“回娘娘，太醫說側妃腹中的胎兒不足五月尚不穩固，側妃流了那麽多血，皇孫恐怕兇多吉少。”
皇後聞言，就跟失了魂一樣跌坐在榻上，雙手扶着扶手，倏爾十指抓緊。
這個孩子要是沒了，他們母子還怎麽在陛下心裏站穩腳。上天好不容易才給了她這麽大的籌碼，怎麽會落到這一步。
劉素萦嘆道：“劉側妃有孕在身受不得沖撞，王妃娘娘怎能推側妃呢。”
慕晴纭回過神來，冷聲言：“要我說多少次，我摔倒是個意外，何況我沒有撞她。”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劉素萱離她本就有些距離，她摔倒的時候也下意識地用手撐着地，根本沒有碰到劉素萱，而劉素萱只是自己暈倒在地上，怎麽可能會流産！
這怎麽說得通……
“事到如今，王妃還想狡辯？”
慕晴纭腦子裏很亂，她不知道該怎麽為自己辯解，但她堅信自己不會撞到劉素萱，不該會撞到。
兩個太醫走入殿中，二話不說就跪在地上磕頭。
皇後忙問：“側妃怎麽樣了？”
“回娘娘，側妃已平安無事，但臣等無能，沒能保住側妃腹中的皇孫，望娘娘恕罪。”
皇後的臉色霎時晦暗下去，陰沉得可怕。殿內的女官宮婢見狀，慌忙就地齊跪下，埋低了頭。
連劉素萦都跪了下去，輕言道：“娘娘息怒。”
大殿中只剩下皇後坐着，哀恸染了鳳顏。
慕晴纭依舊坦然站立，她沒有錯，用不着跟千古罪人似地心虛下跪。但劉素萱的孩子沒了，她心裏更亂，
她只是意外摔了一跤，卻被劉素萦借題生事！可笑的是她卻沒辦法為自己辯解，誰會信她？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皇後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冷聲質問慕晴纭。
慕晴纭無語，只道：“皇後娘娘，我怎麽會害劉側妃，我有什麽理由害她？”
“嫔妾聽說王妃從前和太子有諸多過節，如今想要報複太子也在情理之中。”劉素萦又嘆道，“而且王妃娘娘和嫔妾之間也有些不愉快的地方，可王妃要想報複，大可沖嫔妾來，萱兒和皇孫是無辜的。”
皇後聞言，目光越發如炬，她一直都在擔心慕晴纭會記仇，尤其是在她當上明王妃之後，難道真的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那些早已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我用得着現在來報複太子？”慕晴纭冷笑，“何況還是害人子嗣這等狠毒的手段。”
劉素萦斜睨了慕晴纭一眼，轉而看向皇後，不緊不慢地道：“側妃的孩子是怎麽沒的，有不少奴才曾親眼目睹，皇後娘娘只需傳召人證一問便知。”
“傳！”
聽聞皇後下令，慕晴纭勾了下唇角，帶出一抹苦笑。
幾個宮婢太監随女官入殿，跪伏在殿中。
“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皇後的語氣越來越重，可知其心中的怒火欲燃欲烈。劉素萦反而輕松了不少，人證物證俱在，且看慕晴纭如何能全身而退。
“回娘娘，奴婢們都看見了，是王妃娘娘撞了側妃，以致側妃娘娘摔倒，流了好多血。”
皇後轉而質問慕晴纭：“你還想狡辯？”
慕晴纭認識皇後這麽久，從沒看見過皇後用這麽陰冷的目光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