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年三十這天,白灼早早起身收拾,雖說沒有剪紙對聯那些,但是屋子還是要幹淨些。

李熠醒來後,見白灼忙的腳不沾地,小臉上卻難掩喜悅,他唇角輕彎,眉眼間滿是溫柔。

不多時便有人來送飯,比起前幾天的冷硬饅頭,今個兒這頓早飯竟是熱乎的湯面,白灼高興的向侍衛道謝,跑進屋內,捧着湯面就跟捧着什麽山珍海味一般。

“公子,是熱乎的湯面,看來過年宗人府內也會改善夥食呢!”

李熠看着湯面,眉宇微蹙,不知在想什麽。

到了晌午,卻遲遲沒人來送午飯,白灼以為是侍衛忘了,想着出門問問,誰知她剛開門,便見以薛正為首的七八名侍衛冷着臉,大步走來。

看到他們,白灼心底忽然一個咯噔,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襲上心頭。

“侍,侍衛大人……”

不等白灼說完,薛正幾人直接撞開白灼,大步走進屋中,冷眼看着床上躺着的李熠,冷聲吩咐:“将他帶走!”

白灼瞳孔一縮,快速跑過去急聲道:“侍衛大人,你們這是做什麽?!”

“滾開!莫要妨礙我們辦事!”一名侍衛一把推開白灼,兩人上前直接将床上的李熠拖下床!

白灼吓壞了,她連滾帶爬的從地上起身,跑過去喊道:“你們要幹什麽?!公子身上還有傷!”

薛正轉頭冷冷看了白灼一眼,斥道:“你這宮女莫不是不要命了?敢妨礙我們辦差!”

李熠已經被侍衛拖出門外,而白灼卻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李熠被他們帶走。

“公子!公子!”白灼追出去,卻被守在外面的侍衛推回去。

一行侍衛來的快,走的快,白灼滿心惶恐想去追,可這宗人府內哪裏是她一個小小的宮女能随意亂闖的?

從李熠被侍衛帶走,白灼就站在門外,時不時擡頭朝遠處張望,焦灼的等着,這麽一等就直接等到天黑,也沒有将李熠等回來。

白灼身體早已凍得冷冰冰的,寒風裹着飛雪直往白灼脖子裏鑽,她抱緊雙臂縮成一團顫巍巍的蹲在門前,身體冷的似乎已經失去知覺,眼睛卻一直遙望着前方黑暗處。

“一定會沒事的,公子一定會沒事的。”

白灼低聲輕喃着,似乎這樣祈禱,李熠就一定會沒事。

也不知過去多久,就在白灼快要支撐不住時,前方黑暗處忽然傳來腳步聲。

白灼迷蒙的眼睛瞬間睜大,踉跄的站起身後,果然見兩名侍衛拖着一個人走來!

“公子!”白灼那雙失去光彩的眸子終于燃起一絲亮光,然當她踉跄的跑過去,看到被侍衛拖着的李熠渾身是血的模樣,一股浸骨的寒意自腳底生出蔓延全身。

兩名侍衛拖着李熠,就如拖着一個死人一般,動作十分粗魯的進了屋,而後将人扔到床上轉身就走。

白灼慘白着臉沖進屋內,那正往外走的其中一名侍衛正是薛正。

只見薛正忽然腳下一停,面無表情看了白灼一眼,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說,同另一人大步離開。

白灼滿眼都是渾身是血的李熠,她跌跌撞撞跑到床前,看着緊閉雙目的李熠,渾身血液冰涼。

她顫巍巍的伸出雙手卻不敢碰觸李熠。

“公,公子?”白灼顫聲喚了聲,然李熠卻毫無反應。

她屏着氣,抖着手顫巍巍伸到李熠鼻下,微弱的呼吸佛過手指,還有呼吸,李熠還活着!

意識到這一點,白灼似乎才回過神,大大喘了口氣。

“不會有事的!公子一定不會有事的!”白灼像魔症了一般,口中一直重複低喃着這句話,她踉跄着起身,看到李熠身上的血衣濕了眼眶,但她沒時間痛哭,拿出剪刀将血衣剪碎撕下。

沒了血衣,李熠後背的傷勢暴露在眼前,那本就有傷的地方再次被打的皮開肉綻,血水從傷口處直往外冒。

白灼看的心口發涼,她用力捂住嘴,但淚水還是像決堤一般停也停不下。

她不能哭!不能亂!

心中這麽想着,白灼胡亂抹了一把臉,吸了口氣,打了水用擰濕的布巾處理傷口,不過幾下,盆中的水已經被血水染紅。

擦拭完,白灼急忙去拿傷藥,誰知她雙手哆嗦的太過厲害,拿了幾次才拿穩。

然當要為李熠後背的傷口上藥時,看到那皮肉外翻的傷口,白灼的指尖兒都是顫的!

白灼看的揪心不已,她艱難的吞咽一聲,咬着牙拔開蓋子,将藥粉灑在傷口處。

除卻背上的傷勢,腰部往下直至小腿處的傷勢也十分嚴重,傷口縱橫交錯,血肉模糊,一看便是下了狠手!

腿部的傷處不好上藥,白灼便用手指沾了藥粉輕輕塗抹上去,誰知在碰到李熠的腿部時,李熠忽然痛叫出聲。

白灼吓的渾身一顫,險些将藥瓶給摔了!

“公子!我,我是不是弄疼你了?”白灼慌亂的去看李熠,然而李熠仍舊深陷昏迷,痛叫只是因為腿部傷勢太過嚴重,這才會無意識的叫出聲。

白灼知道李熠痛苦,可她不敢耽擱,只能咬着牙繼續将藥粉塗抹在傷口處。

等處理完這些傷口,白灼已是一身冷汗。

看到李熠背上傷口血水不再往外冒,白灼這才大大松了口氣,緊接着她又端來炭盆放在床前,而後她守在李熠身邊,神色惶然,低聲喃喃着:“老天保佑,公子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只可惜,老天爺似乎并未聽到白灼的祈禱,她守着李熠守到後半夜時,李熠的身體發了高熱。

這不是李熠第一次發高熱,但卻是最厲害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