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也見識過那只水虎的手段吧?如果他已經得到了赤狐的力量,哪怕是并不完全,那都将不是你和我能夠應付得了的。”吉野涼還在試圖動搖對方,但似乎成效不大——

“除非你們甩得下我,否則我一定會去。”就算因為體力不支被撇下了,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就一定會繼續前進,絕對不會停在原地——

這一次,說什麽都不會再丢下那家夥獨自去面對了。

“吉野先生,龜,我回來了!”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僵局。衆人不約而同地扭頭一看,卻見一只紅毛狐貍正禦空而至,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們。

“咦,包子也在嗎?”那抹傻乎乎的笑容看起來非常熟悉,卻又好像帶着一絲絲的違和感。

“大家都沒事就好,”擡手輕拂,夏未狐貍随即恢複了妖形,“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

“可以告訴我在那之後發生什麽事了嗎?”吉野涼指的是他的肉身被奪回之後的事情,這家夥明明是一直被扣留在那只水虎那裏,他不是沒有見識過天狐勢力的那些手段,所以對于夏未這家夥能夠毫無損傷甚至以妖形的姿态平安回歸保持着懷疑的态度——

該不會是那只水虎又在打什麽主意吧?

聞言,那兩抹明亮的翠色随即黯淡下來,夏未狐貍可憐兮兮地扯着對方的衣角,看上去确實帶着久違的媚态,“吉野先生不要問好不好?小吾以後也不會再找我麻煩了。”

吉野涼緊緊地盯着夏未良久,最後終于還是無奈地妥協:“算了。”

于是某狐貍很狗腿地往對方的懷裏蹭了蹭,無心的動作卻是慵懶而嬌媚至極,就連一旁的奴良陸生也忍不住莫名地漲紅了臉——

這家夥是怎麽了?

吉野涼摸了摸某狐貍的發頂,卻是不動聲息地将一切看在了眼內——

因為完全恢複的緣故,連狐族成年的媚姿也顯露無遺了嗎?只是哪怕是她得到了那只水虎所繼承的天狐的全部力量,也未必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恢複到這種程度,更何況白狐一族的情報從未出錯:天狐一族的勢力在羽衣狐與奴良組一戰中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就連羽衣狐被安培晴明送往地獄,對方也依然不露任何聲息,似乎是打定主意要以靜制動。

那只水虎不是應該趁機奪取羽衣狐的力量才對嗎?不然當初他也不必大費周章來對付白狐一族,按道理他應該不會錯過這個難得的漁翁之機才是,而且——

如果夏未那丫頭要鬧,絕對是會鬧得雞飛狗跳兼人盡皆知,怎麽可能平安無事蹦跶着回來而對方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想到這裏,吉野涼不禁微眯着眼睛

,以審視的目光打量着某只膩在他懷裏死活扒不出來的紅毛狐貍——

氣息沒有錯,言行動作也瞧不出任何端倪,如果說這笨蛋是僞裝的,那就只能說對方是真的太有本事了,連那樣的笨蛋都能模仿得如此淋漓盡致——所以問題的關鍵更在于事情的本身,事态的發展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那麽夏未接下來要和我們在一起嗎?我應該回會東京,畢竟我已經住慣了那裏,而且奴良組也在那邊……”雖然這眼下的這個夏未本身并無可挑剔,不過如果是假的也遲早會露出馬腳,所以在确定之前說什麽都不能讓她去千重山——

既然夏未那笨蛋幫他守住了白狐一族,那麽他為她守住區區一座山頭也不為過。眼前這家夥最好別是假冒的,否則……

“對啊,夏未和我們一起回東京吧,你一個人回去千重山我不放心。”奴良陸生也像是察覺了什麽,很自然地加入了“力勸”的行列——

無論怎樣,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總不會出錯。

“嗯嗯,”夏未狐貍忽然放開了吉野涼,轉而撲向腳步已經有點不穩的某滑頭鬼少年,直接将對方撲到在地,小小的臉蛋直接蹭了上去:“那我要去奴良家住,好喜歡若菜夫人做的菜啊嗚!”

“你這只笨蛋狐貍在對陸生少主做什麽?!”及時出現的雪女看到眼前的場景殺氣全開,某狐貍機警地及時跳開,卻還是避免不了不追着滿神社跑的下場。

吉野涼笑着拉起了跌坐在地上的某妖怪之主,在他耳邊低聲地笑着:“那麽,那家夥就暫時麻煩你了……”

暫時還不想承認眼前這個怎麽看都不順眼的家夥就是夏未那只笨蛋赤狐吶,明明剛才在他提議讓她跟着回東京的那一刻,她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在千年的狐妖面前賣弄狡猾嗎?真是勇氣可嘉的孩子啊……那就陪她玩玩吧,反正他剛好有筆不小的帳想要和天狐勢力好好清算一下。至于這家夥到底是真正的夏未還是被控制的傀儡,他自然會查清楚。

“水虎那裏我會繼續跟進的,如果這家夥有什麽異常的話請通知我……”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那只水虎設下的局,不過既然出現了眼前這家夥,就代表夏未暫時肯定不會有生命危險了——如果眼前這只狐貍的确是夏未的話自然最好,如果那是水虎所設下的局,那也意味着他的有意隐瞞并非是針對那笨蛋,甚至可能是出于對那笨蛋的某種保護……雖然完全并不對方的目的到底何在。

奴良陸生點了點頭,視線不禁落在了不遠處被雪女追打的某紅衣少女身上——如果只從那份獨得的妖氣和蠢得要命的言行性格來看,她明明應該就是夏

未那家夥,只是無論是他還是白狐之主都隐約發現了其中有不對勁的地方,卻又說不出來。

不确定眼前的是不是就是那笨蛋,不過也唯有靜觀其變了。

“我們回去吧,雪女,夏未。”奴良組的衆妖也已經來了,大家都在等自家少主的一聲令下好踏上回家的征途——

經歷完這樣一場激戰之後,整個奴良組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本家舉辦慶祝會——慶祝自家少主終于要繼承奴良組三代目的位置,成為新的魑魅魍魉之主了。

而且夏未那笨蛋也終于回來了。

……

是夜,奴良本家依然燈火通明,衆妖舉着酒杯狂歡起舞,而被禁酒的某狐貍可憐兮兮地扁着嘴幹坐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跑到庭院裏獨自烤魚吃。

“包子要不要?”懶得擡頭,某狐貍直接問在樹上偷懶的某主角。

奴良陸生一躍而下,接過某狐貍的烤魚咬了一口——和記憶中的味道并無區別。

“你以後有別的打算嗎?如果沒有的話就繼續留在這裏吧。”奴良陸生說着,他覺得或許她真的就是夏未,只是那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總讓人感到隐隐的不安。

“我大概會回千重山吧,在鵺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夏未狐貍悶悶地說。

“既然讨厭自己一個人就呆在這裏吧。”奴良陸生揉了揉某個紅色腦袋,于是對方很自覺地蹭了過來。

于是陸生少年眼角微抽——這家夥以前沒有這麽粘人吧?

“啊嗚,”某狐貍接着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轉身化回獸形,一只爪子抱着大尾巴另一只爪子揉着眼睛:“我去睡了,晚安,包子!”

“晚安,夏未。”奴良陸生就這樣看着某狐貍迷迷糊糊地拉開房門,然後合上,剛想着這家夥貌似是變聰明了,知道先抱着尾巴才不會被絆倒。不過幾秒之後他才反應過來——

“喂,那是我的房間!”

拉開門,回應某滑頭鬼的是夏未狐貍呼嚕呼嚕地抱着被子睡得不省人事的睡顏。

無奈地搖頭,奴良陸生只得默默關上了門,将自己的房間讓給了她。真是一個永遠都讓人無法省心的家夥——

不知道為什麽,他只是忽然覺得,無論這個夏未是不是真的,她都無意加害于他們。他感覺到她的不同,卻感覺不到她的惡意。

或許是有什麽苦衷吧,那個倔強得要死的笨蛋。

而就在門被合上的瞬間,那雙碧色的翠瞳猛然睜開,清明而不帶一絲睡意。

被發現了嗎?眼簾輕輕垂下——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破綻百出吧?

……

第二天清晨。

當陸生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的時候,

他忽然無意識地抓到了手邊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于是頓時睡意全無——

“夏未你怎麽在這裏?!”他昨晚不是已經把房間讓給了她,然後自己去睡客房了嗎?

差點就将某狐貍卷成一團直接丢出去了。

“早啊,包子!”揉了揉眼睛,夏未狐貍繼續往陸生少年身上撲去。

“喂喂!”渾身是傷的某少年戰鬥力有限,很快就和某狐貍扭成了一團,直到鸩一把拉開了門——

“你們兩個給我差不多一點!”說着,鸩便一把揪住了某狐貍,把她按着旁邊并惡狠狠地威脅着:“敢動一下就扔你進水池!”

于是某狐貍只好安安分分地坐在一邊看着鳥幫某包子處理傷口,“等少主的傷好得差不多我就回家一趟。”

“我要去!”于是某狐貍嘈鬧着馬上蹭上了鸩的後背,讓對方完全拿她沒辦法。

“總覺得你這家夥好像比以前更加麻煩了。”似乎比以前還沒成年的時候更加孩子氣,也更加狡猾和愛撒嬌了。

鸩無心的一句話讓奴良陸生猛然發現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了——

自從夏未那家夥成年之後,就再也不願意在任何人面前示弱了,而眼前的夏未,明明是已經是已經恢複了成年的形态,卻偏偏還是喜歡變回那只嬌憨的小狐貍的模樣,甚至比從前更懂得利用自身的優勢而達到自己想要實現的目的——

如果說以前還沒成年的夏未是個徹頭徹尾的呆子,那麽眼前這只就是一個狡猾而任性的孩子,仿佛就像是一個天生就知道自己受盡寵溺的孩子。

“你——”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這篇文我快掰不下去了,于是完結指日可待……(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