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梁梓君感覺自己被困在一個四面黑乎乎的,密不透風的隐形箱子裏。

她想呼救,但不管自己用多大的力,就是發不出聲音來,周圍一片寂靜。

她感覺自己就好像是被固定在一個孤島上,四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就在她是意識開始慢慢渙散是時候,突然感覺到一股溫熱的力道在全身散開,接着,一道熟悉的聲音穿透濃郁的黑暗飄蕩在耳邊:“梓君?梓君?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是誰?是誰在喊我?”梁梓君試着努力回憶:“好熟悉的聲音,好熟悉的草藥味!草藥?蘇瑞,對了是蘇瑞!”

“蘇瑞,我在這裏啊!蘇瑞!”梁梓君對着周圍的漆黑大聲的喊着:“蘇瑞,我聽見了,我在這裏啊!”可是不管自己怎麽的大喊大叫,對方就是聽不到。

“梓君!我需要你的幫助!”就在梁梓君傷心無奈的時候,蘇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不要怕,我陪着你,一直!”

心裏的那份恐懼因為蘇瑞的這句話也沒那麽的濃烈,漸漸的,緊繃的神經有了微微的放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尖銳的疼痛在身上擴散開來,緊接着,疼痛的頻率越來越快,梁梓君放松下來的神經又一次繃的緊緊的,她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慢的脫離自己,劇烈的疼痛已經讓她的意識再次的陷入模糊,她感覺自己快支撐不住了。

“梓君!再堅持一會兒,我們的孩子……”

“孩子?!……”混沌的意識飄過來的只字片語讓她有了一絲的清醒:“孩子!我的孩子……”

……

屋裏的人神經緊繃着,而屋外等着的那些人,一個個也不輕松。

他們不僅要暗暗祈禱梁梓君母子平安,還要小心翼翼的提防着這個臉黑的跟個煤炭似得,随時都有可能找個替死鬼發洩發洩的二爺,偌大的院子裏一片安靜。

天已經微微亮了,圍牆外,早起擺攤的生意人已經開始張羅了。

綦清雲就那樣站着,一動也不動的盯着緊閉的房門,院子裏的人也都大氣也不敢出的站了大半個夜。

突然一道清脆的啼哭聲打破這份沉靜,緊閉的房門随後打開,早就候在門外的幾個奶娘随即上前,協助徐媽媽,院子裏的人都悄悄的松了口氣,不等主子的吩咐一下子都忙開了,燒水的燒水,端盆子的端盆子,換被子的換被子……

綦清雲就那樣傻愣愣的看着進進出出的下人們,臉上有歡喜,也有擔憂。

“爺!”林一見自家的爺像被人施了法似得定在那裏,不由上前小聲的說道:“您要不要先回屋休息休息?”

“……”綦清雲條件反射的回頭看了看林一,好一會兒,才說道:“梓君怎麽樣了?”

“小的也不清楚,不過小王爺好像還在裏面!”林一垂首回答。

綦清雲聽了擡腳就準備進屋裏,不經意瞥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突然頓住腳步,轉身往回走!

“爺?”林一納悶。

“備水!我要換身衣服!”綦清雲說道。

……

“小王爺!我們家夫人怎麽樣了啊?”折騰了一宿的徐媽媽見梁梓君仍舊沒有蘇醒的跡象,不免擔心的問道。

因為一夜沒合眼,再加上一直用內力護住梁梓君,綦清瑞顯得有些疲憊,但依然沒有一絲的松懈,他回頭看了看徐媽媽一眼又轉頭盯着梁梓君,聲音略有些嘶啞的問道:“小小姐呢!”

“奶娘們正在給小小姐洗澡呢!”徐媽媽說。

“讓她們先喂些水給小小姐,弄好了抱過來!”綦清瑞說。

“是!”徐媽媽轉身就準備出去,才走了幾步有回過身來問了句:“小王爺,您要不要先休息休息,夫人這裏……?”徐媽媽想說讓自己來照顧梁梓君,但話還沒說完,就被綦清瑞給打斷了。

“讓防風拿一身換洗衣物過來,你先去看看小小姐好了沒!”低沉的聲音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

徐媽媽福了福身,退出內室。

屋裏靜悄悄的,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綦清瑞伸手輕柔的将梁梓君額前稍有些淩亂的發絲理了理,撫了撫梁梓君的額,輕輕執起那雙圓潤白皙的手,放在嘴邊,深情的一吻。

“辛苦啦!我的寶貝!”眼中的柔情濃烈。

綦清雲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此情此景讓他的心中更加的确信,自己對梁梓君那份說不明道不清的眷戀比他自己認為的還要深。

然而,同時,他也看清了一件事實,那就是,此生,如若綦清瑞不主動放手,自己将毫無機會可言!綦清瑞對梁梓君的那份情跟自己的那份相比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少爺?您怎麽不進屋啊!站在門口做什麽啊?”

綦清雲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被徐媽媽突然的聲音吓了一跳,正準備斥責幾句,一回頭,目光就被徐媽媽手中的襁褓給吸引着了。

雖然不清楚這幾個人之間的關系,但徐媽媽見綦清雲傻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中的襁褓,想着綦清雲應該是想看看孩子,于是正準備說讓綦清雲抱抱的時候,裏頭的人說話了。

“都進來吧!”外頭的響聲已經驚動了裏頭的人,綦清瑞将梁梓君的被角壓了壓,回過身來對已經進屋的徐媽媽伸出了手:“給我吧!”

徐媽媽看了看綦清雲,又看了看那早就伸手等着的綦清瑞,想了想,還是将孩子遞給的綦清瑞。

綦清瑞有些笨拙的抱着,身體僵硬着,生怕一個不小心摔了,或自己的力道大了,他慢慢挪步來到梁梓君的床前,将孩子輕輕放在梁梓君的懷裏,柔聲道:

“梓君,你感覺到了嗎?是個可愛的小公主!”低沉的聲音有着不易察覺的酸楚:“你不打算看一看?”

“梓君,難到你不想抱一抱我們的孩子嗎?”

一旁的徐媽媽吃驚的看着綦清瑞,再側頭看看那個從頭到尾都在神游的綦清雲,心裏着實震驚了一把,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難怪,自己總覺得這個小王爺對自己的弟媳這麽的在意,感情兒這倆人才是一對兒啊,那這個二爺又是這麽回事兒呢?

“徐媽媽?徐媽媽?”

“啊?……”徐媽媽正愣神,聽見有人喊她,一驚,連忙回過神,屋裏的兩位爺正盯着自己。

“外頭有人找你!”綦清雲看了看發愣的徐媽媽,說道。

一回頭,就看見一個小丫鬟探頭探腦的在門外,看見自己在看她,使勁的對着自己招手。

“怎麽了?”徐媽媽退了出來,問道。

“徐媽媽,給!”小丫頭說着,遞給徐媽媽一個香囊。

“這是……”徐媽媽盯着手裏的香囊看了看,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徐媽媽,這是少夫人衣服裏頭的,剛才洗衣服的時候從裏面掉出來的,好像是藥丸兒!”小丫頭指了指香囊說。

徐媽媽這才想到,确實是梁梓君,之前她還和梁梓君笑說着香囊怎麽看怎麽都像是男人用的樣式。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徐媽媽說完拿着香囊回到屋裏。

“什麽事?”一回到屋,綦清雲就随口問了句。

“哦!是少夫人的香囊,被混在衣服裏頭了,這不,一小丫頭給送來了!”徐媽媽說着便遞給綦清雲看。

“這誰繡的的啊!比我的還要老氣!”綦清雲一邊說着,一邊湊近問了問:“什麽味兒啊?”

一股濃郁的草藥味兒直沖腦門兒,綦清雲皺着眉,随手将香囊丢在一旁的桌子上:“這丫頭都往香囊裏塞什麽啦,怎麽都是一股子的藥味兒啊,避蟲呢?”

“你給她做的?”綦清雲問徐媽媽。

“這個是少夫人身上一直戴着的,老奴也不知道!”

“拿來我瞧瞧!”一旁的綦清瑞将梁梓君懷中的孩子抱起,遞給徐媽媽,瞥了眼香囊,說道。

綦清瑞接過綦清雲遞過來的香囊輕輕聞了聞,有些不太相信的愣了愣,随即打開,從裏頭倒出幾顆黑乎乎的藥丸。

“大哥?”綦清雲看着綦清瑞那變了幾變的臉色,有些疑惑的問道:“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