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和辯機私通的髒道士。”

房遺直只說了這麽普通的一句話,江林就像瘋了一樣,欲往房遺直身上撲。

誰都沒有料到這才被押送上來的江林,竟然立刻發瘋。等大家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程處弼掃腿絆倒。江林一個側摔,扭了腰,撞了頭,原本插在她頭上的兩根珠釵也哐铛掉在地上。她跟不怕疼似的,眼睛瞪得溜溜圓看着房遺直。

“你說誰髒——”江林底氣十足地叫着問,本來一張清秀好看的臉因憤怒而猙獰得五官扭曲。

再看房遺直,紋絲不動立在原處,一臉果然如此表情,大概是早就預料到江林會有此反應。

看來髒這個字,是江林的軟肋。李明達也想起之前蕭五娘曾和自己說過的話,江林自诩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所以該是很忌諱髒這個字,這一點房遺直倒是抓得很清楚。

“道姑和和尚私通都不算髒,那這世間還有髒的東西麽。”房遺直垂眸睥睨她。

江林急急辯解,“我沒和他私通,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和他之間清清白白。”

“付三郎呢,和他之間也清白嗎?”李明達問。

江林底氣十足道:“這是當然。”

“你們之間若真是清白,他又怎麽會為你單獨去了明鏡司所在的老宅。那時候宅子荒涼,沒有一個人。你們在那裏私下會面,他連個貼身随從都不帶了,會是因為什麽清白好事?”李明達試探性地質問。

江林皺了下眉,“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好端端的和付三郎在那裏見什麽面。”

李明達示意了下,當即就有人将尖狀的鐵杵放在了地上。

“還裝糊塗?”

江林驚訝地看了眼地上的東西,狠狠地皺眉。

随即一雙裝着木腳的鞋被放了上來,接着又有一雙也被拿上來。這後一雙正是梅花庵惠寧等尼姑們僞裝男人腳印所用。

江林看到自己的那雙,已經不覺得奇怪了,畢竟她的這雙是跟兇器放在一起。這些衙差找到了兇器,自然就找到木腳。但是看到另一雙時,她難掩臉上的疑惑,弄不明白為什麽會有兩雙,很是不解地看向李明達。

“梅花庵的惠寧、安寧,你應該都聽說過。”

江林轉了下眼珠子,看着那雙鞋,面容似有悔意。

這時候白天明得到了屬下的回禀,立刻拱手向李明達告知當初跟着付三郎“遠行”的兩名随從已經被恩典放了歸鄉,由奴隸身份轉為良民。

“兩個月前他帶人到京兆府辦理,有他當時他簽字畫押的契書為證。”

白天明話音落了,就轉頭示意先前回話的小吏,小吏這時候雙手呈上契書給田邯繕。

田邯繕立刻将契書呈給李明達。

李明達快速覽閱之後,轉眸淩厲地打量江林。她身材并不高大,只是略微豐腴,但是一雙手臂卻比普通女子強壯很多。

小吏又道:“屬下們已經快馬加鞭去了這兩個家仆現今的住處,分別查問了二人。所得證言一致,皆說是付三郎主動放他們走,還說他以後不會回長安城了,請他們幫忙保密。”

“保密?”李明達好笑地把目光掃向了江林,“在家的時候還說要歷練自己,只帶兩名随從随行。偏偏卻在沒有離開長安城之前,就将兩名随行的家仆放了,還請他們保密。付三郎顯然是有所圖謀,才計劃離開了家。但而今人還沒有離開長安,就死在了齊家的舊宅裏。誰都知道那座宅子當時沒有人,他願只身去那裏赴約,必然是等着見什麽重要的熟人。而且二人該是打算做什麽隐晦之事,不然他不會連家仆都給打發了。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江道姑?”

江林垂着腦袋,讓人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她撐地的雙手已經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江道姑這身打扮倒是清秀可人,令人見了不禁想多看兩眼。我一女子尚有如此的感覺,卻不知男子會如何?那付三郎正青春年少,又時常在家見你,會不會起了什麽別的心思?”李明達繼續逼問。

江林蹙眉,兩只手的拳頭攥得更緊。

“若非是為了私奔和你相約在那裏會合,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緣故。”李明達又道。

狄仁傑聽到此,驚訝地挑了挑眉,恍然意識到原來是因為私奔,之前公主說那鋪墊些話的時候,他就一直都沒有想明白倆人在那見面是為啥。

魏叔玉在旁一眼看穿了狄仁傑的表情,無奈地搖搖頭,嘴裏含笑着小聲嘟囔着:“你還是閱歷少,這都不懂!”

狄仁傑瞪看一眼魏叔玉,臉立刻就紅了,随後他往周圍看了看,驚訝地沒有發現他想看的身影。

魏叔玉瞟見了,忙對狄仁傑悄悄打眼色,意在問他要找誰。

狄仁傑小心地看一眼那邊正在審問犯人的公主,然後用極低聲和魏叔玉道:“蕭锴呢?剛還是和我在一起給公主回話,怎麽轉頭人不見了。”

“我瞧見了,剛剛看他捂着悄悄肚子出去,應該是不太舒服,又怕打擾到審案,所以沒有吭聲就走了。”魏淑玉道。

狄仁傑點了點頭,轉即看向那邊面容秀麗的晉陽公主。此時她正逼問江林,一張嘴就舌燦蓮花,話說得有理有據,比她的容貌還要漂亮。身形并不算高大的她,腰板挺得筆直,微微揚着下颚,一雙秀氣的眼炯炯發亮,英氣十足,一點都不輸于男兒。在別人眼裏如何他不知道,至少于狄仁傑來講,是十分耀眼的,看得眼睛有點直了。

魏叔玉發現狄仁傑的目光不對,悄悄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給他使眼色,似在問他看什麽。

狄仁傑眨了眨眼,然後尴尬地笑着搖頭。

這時候江林忽然發出一陣大笑,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這樣笑能掩蓋什麽?”李明達又問。

房遺直斜睨一眼江林,見她不講話了,便緩緩開口:“必然是她自以為高潔,不想承認她和付三郎私奔的事。眼下作案兇器已經找到了,她承不承認已經沒有關系,髒的就是髒的,改變不了。一邊和辯機私通,一邊又想和付三郎私奔,你怎麽會姓江呢,姓私多好。”

房遺直一張嘴就氣死人不償命,再一次戳了江林的軟肋。江林眼睛瞪得發紅,又開始要發狂,但這一次侍衛們早有所準備,立刻就按住了她的肩膀,死死地把她的臉扣貼在了地上。

“什麽私奔私通?你到底是什麽人,學什麽狗叫!”江林氣罵道。

“我弄不懂了,她這樣瘋性子的人,怎麽會人緣兒好?”狄仁傑疑惑不已。

房遺直嗤笑,“因為能裝,而今醜事被大家揭發出來,自然就裝不下去了,露出了本性。”

江林兇悍的目光立刻朝房遺直投射過去,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魏叔玉忍不住勾起嘴角,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麽針對房遺直,倒是覺得挺有趣。他很想看看這個江林得罪房遺直的下場會如何。

“為什麽污蔑我!我不許你污蔑我,不許你污蔑我!你到底是誰,離我遠點!滾遠點!”江林對房遺直暴吼道。

“看來你很不喜歡大家說你髒。”李明達嘆道。

江林愣了下,臉色漲得青紫,此時此刻才恍然明白,大家都是在故意刺激她。

江寧林回過神來之後,冷笑得直晃肩膀,“你們這麽刺激我,不就是為了知道真相麽?都很想知道這案子到底是不是我做的?想讓我認罪?可以!但要和我道歉,收回你們之前诋毀我的話。特別是他說的那些話,必須好好給我收回去。”

江林說罷,就憤怒地指向房遺直。

“我的天哪,我還是頭一次在堂審的時候,碰到你這麽理直氣壯的犯人。誰給你的膽量敢指責房世子,讓而今堂堂的大理寺少卿為你賠罪?”白天明差點驚掉了下巴。

江林怔了一下,然後用稀奇地目光轉頭打量房遺直,上上下下反複很多次。

在旁待命的衙差和侍衛們見到江林如此冒犯,都緊握着手裏的刀和木杖,蠢蠢欲動。若非公主和房世子早有交代,讓他們不要随便對江林動手,此刻他們只怕早就用木棒把江林兩個眼睛戳成窟窿了。

“原來你就是房世子,久聞大名。”江林一聽到房遺直的身份,驚訝了,邊說話目光邊在房遺直身上又流連了一遍,似乎在審視一件她相中很久的衣裳。

房遺直很配合地對江林回以一抹微笑,看起來倒是很有禮貌。

但這場面在其他人看來怎麽都覺得詭異,房世子這笑絕對不會是好笑。

江林怔住,心裏沒底地問,“你為什麽要對我笑?”

“沒有為什麽,可能只是單純的覺得你可笑而已。”

“你——”

“你承不承認自己是兇手對于我們來說根本不重要,證據已經在這,你和付紅梅以及付三郎的關系也很清楚,沒人會稀罕你說什麽。過不了多久外邊就會張貼告示,把今天的審案結果公布于衆,而你與辯機和付三郎的事也會一并說明。到時候你的所作所為就會被天下人評說,看看最後有沒有一人覺得你是白得跟池塘裏的蓮花一般。”房遺直說罷,就立刻命令在場的官差将今天的案情起草為告示。

江林不幹了,急躁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我是冤枉的,我被冤枉了,我跟他們兩個人根本都沒有關系!我是清白的!”

“怎麽個清白法,你不講清楚,誰知道?”房遺直問。

“付三郎早就說他愛慕于我,但我對他半點心思都沒有,他幾次和我表明心跡,我都拒絕了。後來,我偶然在園子聽到了付三郎哀求付三娘的話,竟然是請她幫忙一起算計我。付三娘竟然還說出只要得到我的人,一切都好辦的話來。然後還支招給付三郎,教他怎麽才能讨好女兒家的心思。轉頭付三娘便像沒事人一般,在我面前說巧話,裝乖,還說她把我當成最信任要好之人。何其可笑!之後付三郎想要算計我的清白,幾番想要和我獨處,我豈能讓他如願,都想辦法婉拒了。但他還是不死心,這種人就該死了幹淨。後來我便故意假裝想和他私奔,将他約到了那荒蕪一人老宅去。我在水裏下了蒙汗藥,騙他喝了下去,殺了付三郎以後,用早準備好的沙袋給他捆上,沉進了塘裏。”

“那沙袋裏你混了什麽東西?”李明達問。

江林嗤笑,“沙袋裏能有什麽,自然就是沙子。”

“迎春花呢?”李明達問。

江林怔了怔,眼睛瞪大,不可思議地看着李明達,“你怎麽會知道?”

“說原因,讓你放花進去的原因。”李明達拿起桌上長滿綠葉的迎春花枝,擡手丢到了江林的面前。

江林的目光跟着迎春花落了地,眼睛呆呆,似陷入了沉思。

“迎春是萬物複蘇,四季更疊輪回的起始。雖然他這輩子罪孽身重,但我還是希望他下一輩子能活得幹幹淨淨。這是我對他美好的祝願,也是我對他最後的慈悲。他對我不仁,但我身為出家的坤道,卻不能對他不義。”

聽江林的口氣,好像她對付三郎做了多大的寬容和忍讓一般。

“兇殘地把人給殺了,竟然還厚顏無恥地談什麽原諒和慈悲,你真以為大家都和你一樣沒長腦子?”房遺直譏諷。

“是你們這些俗人不懂!”江林立刻反駁回去。

房遺直目光淡掃江林,“一般我們這裏把那些說別人不懂只有他自己懂的人,稱為瘋子。”

“你——”江林又氣瘋了,掙紮着起身就要往房遺直身上沖。

“其實你可以裝一會兒的,不必立刻證實我的判斷是對的。”房遺直又道。

“啊——”江林叫一聲,悶悶地捶胸。

李明達遞了眼色示意房遺直暫時不要多說,看江林現在的這個狀态,她怕再繼續下去就問不出關于迎春花一事的起因。

房遺直含笑點點頭,果然乖乖地再不言語。

“我不是問你它的含義,我是問你從何領悟出這個東西要和死人放在一起?或者說一開始是誰告訴你迎春花有這種意思?”李明達提問道。

江林立刻搖頭,“沒有誰,是我自己悟出來的。”

“你是說你和梅花庵的惠寧、安寧并不相識,你們都在死者身上放了迎春花,還使用了這種木腳穿的鞋子僞裝男子的腳印,如此相似的做法都是巧合而已?”

所有人都明白這根本不可能是巧合。

江林眼盯着地面,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道:“想知道原因也可,我要道歉,收回那些污蔑我清白的話。”

江琳說罷,就轉眸掃了一眼房遺直。

“你不說也沒關系,我來說。”李明達當然不會讓房遺直跟兇手道歉,“你和惠寧、安寧三個人,都是當年梅花庵被擄尼姑所生下的孩子。後來山匪被官府剿滅之後,你們三個孩子被山匪保護了下來。離開山寨之後你們身無長物,也無人可以依靠,最後只好分別去了尼姑庵和道觀。”

江林垂首沉默了很久之後,那沉重的張開嘴,“公主竟然都清楚,又何必問我。”

“山寨裏的那些尼姑們,也便是你們的‘母親們’,可是你們殺死的?”李明達問。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除了房遺直都十分驚訝。大家臉上都挂着震驚之色,唏噓不已。江林的頭晃一晃才擡起來,眼睛裏不僅沒有一絲沉痛,竟還帶着笑意,有些興趣地打量李明達。她勾着一邊的嘴角,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後,嗤笑了一聲,感慨不已。

“真的沒有想到,這麽久遠的事情也引起了公主的注意,倒讓貧道有些受寵若驚。”

“你們怎麽能下的去手?”李明達真的有些生氣了,不解地質問他,“這裏面可有你們的親生母親。”

“那又如何,換着殺就是了。”江林撩了下自己額頭上有些淩亂的頭發,均勻白淨的鵝蛋臉上浮起看似甜美又和善的笑容,“她們活着只是受罪,我們三人親手幫她們從淫污中解脫,讓她們再重新幹幹淨淨的開始,多好的事呀,她們應該對我們感激才是,這也當是我們盡孝了。”

李明達:“若是真想幫她們解脫,你們該殺的是山匪。”

“山匪擄人的确不對,但真卻沒有這幾個女人放浪形骸,令人作嘔,”江林回憶道,“誰能想到這幾個尼姑,當年在尼姑庵修身養性的清清白白的女兒家,轉頭的山匪手裏就成了只會争風吃醋的浪蕩婦人。”

“你怎麽會這麽想?”李明達訝異。

“不這麽想怎麽想?你是沒看到她們幾個穿紅戴綠,比高低搶男人的樣子。早已經不是尼姑了,是和山匪同流合污賊寇,比起那些山匪,她們這些變髒的淫穢女人更可惡。她們早就不是什麽好人了,比妓院裏的妓女還髒。所謂的母親們,不過是在她們死後發善心給她們的一個好稱呼罷了。惠寧比我還更慈悲,一直對外說她的這些尼姑們是好人。其實我心裏清楚,她說也是想往自己的臉上貼金。畢竟父親是山匪已經洗不清了,如果母親再是水性楊花的蕩婦,她該如何自處呢。”江林好笑地嘲諷道。

“怪不得你們後來分開,她們兩人去了梅花庵,你一人去了道觀,你和她們兩人其實并不合得來?”李明達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

江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的确,天生合不來。”

“既然是天生合不來,你們又為何會同仇敵忾的去殺尼姑們?這解釋不通。”李明達道。

江林挑眉,“很簡單,因為我們都是自潔之人,讨厭這些髒女人,為了這個世間幹淨一點,暫時合夥一下也沒有什麽關系。”

“所以比起做了壞事是罪惡源頭的山匪,你們更恨那些被無辜擄來卻不能改命的尼姑們。”李明達無奈不已,“難不得房世子一進門就說你髒,她的眼光果然獨到,看得一點兒都沒錯。”

李明達确實受不了江林此人。

江林聞言又瘋了,因為李明達說她不幹淨,她就跟瘋狗一樣掙紮着要往上沖。衙差們自然不會讓她往前沖。

李明達微微皺着眉頭,托着下巴打量她,難以理解江林為什麽會對這幾個字這麽敏感和執着。連手刃親生母親的事兒都幹了,還非要認為自己幹淨。

“所以你後來殺付紅梅的原因該是有二:一則是她出主意給她三哥,算計你。二則是因為她心悅于房世子,你就覺得不幹淨,和她三哥一樣?

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付紅梅脫衣勾引房世子的主意,是她自己想的,還是你出的。”

江林還在發瘋,聽到李明達的問話之後,執拗的冷笑起來,喊着自己不會再回答她的問題。

“所以的确是因你出的主意,她才這樣。你覺得你想出這種事情的腦袋會是幹淨的?你故意陷害付紅梅,讓她犯下這樣的丢人的事情,轉手還殺了她。你這人不僅心髒,而且惡毒。”李明達見她不想回話,別又拿她的軟肋刺激她。

江林獰笑喊:“這和誰出的主意有什麽關系,若是他心思正派,自然就不會應我,去犯下這種事。我對她說這些,不過是對她的一個試探,果然,她骨子裏透着淫蕩本性,連對男人脫衣服這種龌龊的事情他都能幹出來,她還不該死麽?她和三哥一樣令人覺得惡心,滿腦子只有男女那點髒事,該死,該死,都一樣的該死!”

江林痛快的喊完之後,坦率地挑眉,看李明達和房遺直,“現在都聽清楚了麽,我跟付三郎一點關系都沒有。那種惡心男人,我碰都不想碰。至于辯機和尚,我并非和他是有奸情,就只有你們這些腦子不幹淨的人才會想這些。我每次和辯機見面,不過是為了教他針灸之術,他說他想學這個,求我幫忙我才幫的。”

“高陽公主府裏的大夫,哪一個針灸不比你厲害,他舍近求遠,和你這麽一個手法一般的人學這些,你竟然覺得這是一個合理的借口,只怕你自己心裏也有一些小心思。”房遺直嗤笑不已,句句揭穿她,“人家的中意或動情了,就是髒、賤,到你這裏就是‘學習針灸之法’。真是新鮮,今天算見識了,也才領悟透徹古人為什麽造出‘無恥’、‘惡心’這種詞了,原來就是為了給你這樣的人準備的。”

“我的事用不着你來品評!”江林吼道,喊得滿臉通紅,脖子青筋爆出。

不過這一次衆人卻沒忍着她,衙差上來就一板子打在了江林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