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件事,楊柳是又驚又怕,但更多的是震驚!

“白灼,沒想到你說的是真的,浣衣局竟真的起了火!”

就在昨晚深夜,浣衣局宮女所住的大通鋪屋子不知怎麽突然起了火,恰巧昨晚是楊柳值夜。

入了冬的夜晚本就冷的厲害,更別說浣衣局的宮女取暖只能用撿來的碳灰,晚上值夜時碳灰幾乎沒法取暖,所以值夜的宮女大多都會偷懶。

但楊柳自從聽了白灼的話,每晚睡覺都很輕,值夜時也沒像其他人一樣偷懶,也虧得楊柳發現及時,叫醒了熟睡的宮女,大家夥發現屋子着了火全都逃了出去。

等火勢滅了後,楊柳等人才發現她們睡覺的屋子房梁砸了下來,她們不敢想象,若是楊柳沒有及時發現叫醒大家逃出去,這房梁砸下來,豈不是要出人命?

之後浣衣局的齊姑姑查出來,火源是從一個宮女用碳灰取暖時熟睡過去沒注意,點燃了桌布引起的。

因為楊柳發現及時,所以浣衣局內的宮女沒有人受傷,因為這事,楊柳算是立了功,救了大家夥性命,如今已經被齊姑姑提拔成身邊的貼身宮女,相當于一個小管事,不必在像其他宮女一樣,整日的洗衣裳。

今日楊柳能來東宮看望白灼,就是跟着齊姑姑出來辦事,這才有時間偷偷跑來。

白灼聽聞浣衣局起火,沒有人受傷,這才松了口氣,聽楊柳所言,浣衣局這場火災同她夢中的情景倒是相差無幾,不過不同的是她離開了浣衣局。

更重要的是楊柳立了功,白灼比楊柳還高興呢。

“那我要恭喜我們楊柳了。”白灼笑的一雙杏眼彎起來:“跟着齊姑姑好好幹,說不定日後我們楊柳就是大管事。”

楊柳啐了口,嗔道:“哪裏有那麽容易?”頓了一下,楊柳嘆道:“不過現在的确比以前要好一些。”

說着,楊柳目中帶着一絲認真,拉着白灼說:“白灼,讓浣衣局的人免于火災的人是你,若我将此事告訴齊姑姑,是你立了功救了大家,說不定你就能離開東宮了!”

白灼搖頭:“楊柳你忘了?我來東宮伺候是皇後娘娘的旨意。”

楊柳咬了咬唇,還是不甘心:“但若讓齊姑姑知道是你立了功,哪怕是用些銀子,總有辦法讓你離開東宮,找其他人代替你的!”

白灼笑了笑,她知道楊柳是擔心她,便擡手輕輕捏了捏楊柳的臉頰,道:“傻楊柳,我哪裏來銀子疏通別人?而且齊姑姑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幫我。”

“可是……”

“是你發現火勢救了大家,就是你立了功,既然齊姑姑看重你,你就跟着齊姑姑好好幹,至于我你不必擔心的。”

白灼笑的眉眼彎彎,說:“我在東宮很好,太子殿下也很很好,是真的。”

見白灼說的如此認真,且白灼說的也對,要疏通宮中的人沒有大筆的銀錢是不可能的。

“白灼,不管如何,這東宮絕非長久之地,你也要離太子遠一些。”楊柳還是擔心白灼在東宮出事。

“我會跟着齊姑姑好好幹,争取到時候能找人把你弄出去!”楊柳緊握拳頭,顯然是認真的。

白灼鼻子微微發酸,傾身抱住楊柳,低聲說:“楊柳,你是除了我娘以外,對我最好的人,謝謝你。”

楊柳有些不自在,抱着白灼啐了聲道:“那是當然,我們可是朋友,是一輩子的好姐妹,左右我比你大幾個月,那就是你姐姐。”

白灼高興的想哭,哽咽道:“嗯,姐姐。”

“傻瓜。”

二人抱了會兒,說了會話,不過因為楊柳是出來辦事,不能在東宮久待,離開前,楊柳不忘拉着白灼的手囑咐:“白灼,記住我說的話,一定要離太子遠一些,知道嗎?”

白灼笑了笑,沒有回答。

“你這瘋丫頭!”楊柳戳了戳白灼的額頭,一臉無奈道:“我走了,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

“好。”

白灼目送楊柳離開,揮了揮手。

等她回到院子,就見李熠正坐在院中的亭子內,頓時急了。

“太子殿下,這亭子四面透風,您坐在這裏會着涼的。”白灼趕忙走過去扶着李熠起身。

養了好些時日,李熠的身體倒是好了許多,不過他也沒有反駁白灼,而是順着白灼回寝殿。

“剛才是誰來了?”李熠邊走,邊淡聲問。

白灼一驚,方才見到楊柳時太過高興,都忘了這裏是東宮,而東宮的主子是李熠,她本該向李熠禀報的。

“是奴婢以前在浣衣局的朋友。”白灼小心翼翼的擡眼看李熠,生怕李熠會生氣。

李熠面上神情倒是極為平淡,聞言他哦了聲,淡聲道:“如今這東宮人人避之不及,倒是有人敢來此看你。”

靜默一瞬,李熠繼續道:“不過此處是是非之地,下次若她來看你,便讓她進來吧,免得被人看見。”

白灼眼眸微微圓睜,反應過來李熠非但沒有怪罪她,反而是關心,心中雀躍不已,便高興的點頭:“是!謝謝太子殿下!”

李熠沒想到這麽一件小事,竟讓白灼如此高興,看小宮女笑的眉眼彎彎的,他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彎了彎唇。

之後一段時間的日子平靜且安心,有白灼的精心照料,加上李熠身體底子也不算太差,身體便養回來一些,消瘦的面頰都多了些肉,氣色也較之前紅潤了許多。

整個人的氣質不在陰郁瘋狂,而變的溫和平靜,舉手投足之間便是一派尊貴之氣。

便如現在,李熠只是端坐于書案前,周身便有一股無形的貴氣。

白灼坐在不遠處的小杌子上,手中正在縫制一件冬衣,偶然擡眼看到李熠坐在桌案前的身影,便不禁的被吸引了心神。

他的身體還是有些瘦弱的,唇色也有些蒼白,但面色紅潤,一張面容愈發的俊美無俦。

看着李熠的側顏,白灼忽然見有些晃神。

其實早在三年前,她剛進宮時便見過李熠的,那一日,她跟随着選入宮中的宮女行在宮道上,而李熠乘坐着步辇,前呼後擁的經過她們身邊。

許是因為剛進宮,膽子大些,太子儀仗經過,她竟不怕死擡頭看去,就如現在這般,她看到步辇上尊貴男子的側顏,那一眼的驚鴻一瞥,讓白灼記了三年,

那時的她又怎敢想象,她一個宮中最低等的粗使宮女,竟有一日能在太子身邊伺候。

三年間,她也曾聽不少宮女偷偷說起太子殿下,說太子殿下尊貴無比,姿容昳麗,是整個大越國最好看的男人。

說太子才華橫溢,才智過人,是衆皇子中最為出色的。

現在李熠就坐在不遠處,他容顏俊美,清隽尊貴,真真是衆人口中的大越國第一美男子。

“在看什麽?”

李熠回過頭,漆黑深邃的眸子靜靜的望着白灼。

白灼回過神,匆忙低下頭,面色緋紅,雙手微微顫着繼續針線活,她結結巴巴回道:“沒,沒什麽。”

李熠神情平靜,垂眸看了白灼正在縫制的衣裳,見白灼針腳都亂了,唇角輕勾,也沒有拆穿。

他起身走至門前,打開屋門。

外面又開始飄雪,門開後,雪花夾雜着寒風瞬間卷入殿中,吹得李熠發絲輕揚,衣擺搖動。

白灼見狀,哪裏還顧得上其他,趕忙起身走過去勸道:“太子殿下外面很冷,您站在這裏會着涼的。”

李熠望着院中白茫茫一片,忽然出聲:“白灼,現在是什麽月份了?”

白灼回道:“臘月了。”想到什麽,白灼神色一喜,笑着道:“還有兩日便是臘八節,到時候奴婢給太子殿下做臘八粥。”

“臘八節。”李熠望着院中白茫茫一片,神情染了一絲悠遠,那雙幽深看不清眸色的桃花眸中閃過一道幽深的光,低聲輕喃:“快了吧。”

“太子殿下您說什麽?”白灼沒聽清,但她看出李熠心情不好,眼中似有悲傷。

她心中有些擔憂,低聲道:“太子殿下,您在擔心什麽?”

李熠收回目光:“沒什麽。”

李熠這樣明顯是有心事的模樣,白灼不敢多問,不過她還是說道:“太子殿下,奴婢會一直伺候您的。”

李熠微微轉眸便看到白灼澄澈又堅定的眼神,唇角輕彎,溫聲道:“孤知道。”

被李熠這麽直勾勾看着,白灼趕忙移開視線,上前将屋門關上,邊道:“天冷,太子殿下莫要着涼。”

“好,聽你的。”

臘月初八這日,白灼煮了熱氣騰騰的臘八粥,寝殿中燃着炭火,暖融融的,白灼和李熠一同坐在桌前,喝着臘八粥。

白灼神情略帶一絲緊張和期許的望着李熠,見李熠喝下一口粥,便愈發緊張了。

“唔。”李熠擡眸看着白灼略帶緊張的神情,紅潤的嘴唇彎了彎,說:“味道很好。”

白灼終于放了心,露出大大的笑容。

不枉她天不亮就起身熬粥,濃稠的臘八粥冒着熱氣,還能聞到一絲香甜氣息,白灼吃了幾口,神情間帶着一絲憧憬,嘆道:“過了臘八就是年,到時候奴婢給殿下包餃子。”

李熠喝粥的動作一頓,細密的睫毛掩住眸中神情,只聽他淡聲道:“為何要過年吃餃子?”

白灼方才也是太高興一時忘形,聽到李熠的話,頓時有些緊張,小心翼翼問道:“太子殿下喜歡吃餃子嗎?”

李熠望着白灼,淡笑了聲說:“自然喜歡,孤明日就想吃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