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7:瑣細
夕陽西下,藍色的水面蕩漾着金紅的霞光,小船在流彩的波光中緩緩靠岸,惬意地享受完整個下午的閑暇時光的有情人,此時尚有些意猶未盡,十指相握,踏上了河岸。
岸邊,芳草茵茵。一群人,好像是在慶祝什麽,唱着歌、跳着舞,歡樂的氣氛感染得過路人都情不自禁地加入其中。
“先生,”澤諾比娅顯然也被吸引了,松開了男人的手,興致高昂地跟着人群舞動起來,“我們跳舞吧!”舞蹈是一種表達心情的語言,而此刻,她的心裏滿滿的都是快活的、美好的、幸福的情感。
斯內普當然不會加入這種格蘭芬多式的狂歡當中去,卻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煩躁不耐。他站在人群外,靜靜地凝視着女孩舞動的身影,眼神是專注的、深沉的。
甜蜜的約會,随着落下的夜幕完滿地劃上了句號。第二天,這對戀人便離開了布加勒斯特,朝當年種下魔植的原始魔法森林趕去——采集藥材預計要好幾天時間,教授須得提前半個月回學校,故而時間并不算寬裕。
這一次到底是沒有再出現任何意外了,八月十號,斯內普與澤諾比娅皆是很滿足地帶着豐富的收獲回到了蜘蛛尾巷。
一回到家,斯內普就拿着精心保存的魔植鑽進了魔藥間,迫不及待地研究起這種針對靈魂修複的高級魔藥,試圖嘗試利用它來完善純淨藥劑。
澤諾比娅早就習慣了男人對魔藥的癡迷,很淡定地放任他的忙碌,反正她也要背着對方完成她的小秘密。
「嘶~納吉尼是吧?黑魔頭是你的主子?」布下層層警戒咒與空間隐匿術的二樓客房裏,銀蛇變回本體狀态,對着僵在角落瑟瑟發抖的黑蛇吐着信子——這一條蛇比銀蛇小不了多少,接近四米長。
黑蛇顫巍巍地回:「是、是的嘶,王……」
銀蛇無意識地拍打着,思考着如何處理這個在“未來”殺死斯內普的兇手:她痛恨所有傷害斯內普的人或物,自然不會對這個同類有好感,然而……蛇類之間殘殺雖也是正常之事,但身為王蛇,所有蛇都對會其臣服,天生就有一種維護同類的責任感,現在的納吉尼還沒殺死斯內普,她不免有些猶疑,是先一步除掉這個後患,還是放過對方一碼——當然身為王蛇,她有的是方法保證蛇類不傷害斯內普。
蛇類對危險的直覺顯然很敏銳,納吉尼感受到銀蛇的殺意,吓得把自己龐大的身體緊緊地盤縮起來,王者的威壓讓她完全生不出反抗的試圖。
許久,澤諾比娅才不确定地卻直截了當地說道:「如果,我要求你永遠離開黑魔王呢?」
「可、可是他是主人嘶……」黑蛇哆嗦地回。
銀蛇沉默。她心知,不管是加爾珈的普通魔獸,還是這裏的魔法動物,在認主後,就會産生一種隐形的契約牽制力,讓它們不會生出叛主的想法,就連冷血動物的蛇類,都會對主人産生一些感情。
「黑魔王是蛇語者嘶?」澤諾比娅突然問。
納吉尼連忙回道:「是的嘶,王。」
這樣的話……銀蛇吐了吐信子,暗想:伏地魔是蛇語者,即使沒了納吉尼,想要再弄個蛇類做寵物并不麻煩。她殺了或趕走納吉尼,也頂多只能替斯內普“報仇”罷了,然而她的目的是永除後患,可是,黑魔王不滅,後患永遠都在。與其現在殺死納吉尼,不如留着她,自己在她身上下的禁制,把她留在黑魔王身邊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用處,至少保證斯內普不會再被她咬傷。
——以澤諾比娅的理解,蛇語者的蛇語是一種帶有針對性契約力量的語言,所以這個世界的蛇類得聽蛇語者的話;然而,這種契約力量不強大,對于她這種王蛇是毫無作用。而王蛇對蛇類使用的禁制,是法則賦予的絕對力量,完全不用擔心蛇語者破解掉禁制。
故而,在澤諾比娅頭部紅紋發出的一抹金紫色光芒沒入納吉尼的眼睛裏後,她吐着信子,念着王蛇一族的制約咒語,給對方下了一些禁制:「你走吧嘶!注意別被人類發現了。」
逃過一劫的納吉尼感激地嘶嘶吐着信子:「嘶嘶,謝謝王,娜娜這就走了嘶~」
這晚,斯內普發現一項精神充沛的銀蛇看起來蔫耷耷的,魂不守舍地戳弄着自己的晚餐,不由斂下因新魔藥研究有所突破的好心情,挑起眉:“Well,真難得你竟然也有胃口不好的時候?”
“唔……”澤諾比娅偷瞄了男人一眼,放下手裏的餐具,有些苦惱不知道該怎麽說明。
對女孩的情緒可謂了如指掌的男人,立刻發覺對方的不對勁,聲音微沉:“澤諾比娅,你在心虛什麽?”
“我沒心虛。”澤諾比娅急切地回,繼而又覺得欲蓋彌彰,只好生硬地轉移男人的注意力,裝似随意地問,“只是忽然想到……你提起過的那個人的寵物蛇,呃……你覺得要不要先一步解決掉她?”
斯內普皺了皺眉,眼神閃了下,冷聲道:“你又做了什麽?”
“啊,唔……”
“哼,別試圖騙我。”男人走到女孩身邊,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眼神銳利地注視着對方的眼睛,“你既然稱呼那條蛇為‘她’,我可不可以認為,你與它接觸過了?”
被男人看得通透的銀蛇,再也瞞下去,只好老老實實地将自己在哪裏抓到納吉尼、又下了什麽禁制的一切全都說清楚,最後她瞅着男人黑得像鍋底的臉色,心虛地說:“那個……你要是覺得不滿意,我再把她召喚來?”凡被她下了禁制的蛇類,都能随時召喚到身邊。
“澤諾比娅!”斯內普低吼,“什麽時候你才能改掉你的魯莽性格?!那可是黑魔王的寵物!是誰準許你自作主張,嗯?去除後患?你要記得,你不是個沖動的格蘭芬多,斯萊特林謀而後動……還是,你想再沉睡幾年,或者準備永遠保持一副小巨怪的模樣?”
澤諾比娅心情一軟,這個男人真是太緊張自己的安全了,總是忘記她的實力并不弱,或許幾年前的變故真給他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別擔心,不管是什麽蛇,都無法違背王蛇的命令,”當然那個不能完全歸于自然蛇類的蛇怪,她不能确定,“我只是……”
“這不是你原本的世界!”男人粗暴地打斷她的話語。
“先生,別氣了。”女孩連忙安撫起戀人暴躁的心情,環着男人的脖子,用軟嫩的臉頰蹭着對方的下巴,“我有做好準備的……相信我,我絕不會故意做危險的事情。”頓了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怎麽舍得再讓你擔心呢?”
斯內普臉色好轉了些,但顯然還是氣不平,有些無奈地惡狠狠地将女孩抱到懷裏,厲聲道:“以後,凡事先我和說清楚……如果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我有權管束你的行為!”
“當然。”澤諾比娅溫馴地說,“我現在不就是主動交待了嘛……”
好一會兒,銀蛇才算徹底地安撫好戀人的情緒,便小心地問:“納吉尼……唔,你覺得該怎麽處理才好?”
“我以為,你已經決定好了。”說起前世殺死自己的兇手,斯內普雖然皺緊眉,卻并沒有什麽懼怕或痛恨的情緒——當然,厭惡不可避免。
澤諾比娅搖頭:“我拿不定主意,只是暫時放過她,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她出于種族本質,暫且放過納吉尼,但畢竟,那是斯內普的仇敵,他有權利做出處理決定,而她定然支持。
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忽地盯着女孩的眼睛:“你是不是不能傷害同類?”曾經的雙面間諜總是敏銳的。他相信,以女孩對自己的看重,如果沒有一些制約,她絕不會對殺死自己的兇手手下留情。
“呃,也不算。”澤諾比娅嘟了下嘴,“但原則上,王蛇有庇護蛇類的責任,不過,不算是強制性的。”但一般而已,魔獸不會違背這些天性。
“以前我讓你處理的那些蛇皮……”男人抿起嘴,心情有些糟糕:讓女孩處理蛇皮,不過是存着恐吓與逗弄的心情,他從不願真正傷害到對方。
澤諾比娅失笑:“沒事,那些蛇皮又不是我動手剝的。”死掉的蛇,無論她是切、是剁,都不會有任何的不舒服。
斯內普沒對此問題評價,心裏下的決定且不提,就着先前的問題回道:“我以為,那條蛇并不足成為什麽後患。”納吉尼的毒并非無藥可解,身為魔藥大師的他不是不能自救……當年不過是,了無生趣罷了。當然這個事實,他不能對女孩說明。“你既然對那個人的寵物蛇下了禁制——鑒于你對這種禁制的自信——我想,沒必要再多做什麽了。”
澤諾比娅對這個決定并不在意,點頭道:“放心,我的禁制約束力絕對高于蛇語者的命令,她無法傷害到你的。”
“放心?傷害?嗯哼,原來海斯小姐認為你的戀人是個需要躲在你背後的膽小鬼。”斯內普語氣顯然不太高興。
“噗,當然不是啦。”銀蛇軟軟地說道,“但中國有句古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不覺得害怕,可我會擔心的啊。”
将嬌俏的小戀人抱到腿上,斯內普勾起嘴:“Well,那位被蛇咬後怕井繩的中國人可不會有一位…Hmm…蛇小姐作戀人的。”
澤諾比娅嘻嘻一笑,為“Love(愛人)”一詞得意。
“如果盧修斯知道你放走了那條蛇,”斯內普毫無同情心地說,“我想,他恐怕會恨不得咬着手帕嚎哭的。”
銀蛇想象着男人描述的畫面,不由得失笑出聲,又解釋:“我對納吉尼有做了約束,至少馬爾福他們不會成為她的腹中餐。”
斯內普嗤笑:“你倒是精心,不過我想,食死徒也不會為此感激你的……等那個人徹底失敗了,那條蛇也活不成的。”
“那些與咱們無關。”澤諾比娅淡然地回道,“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哪怕一條蛇也得為曾經的殺戮付出代價。而她,不會再插手,今天放過傷害斯內普的兇手,已經是順從天性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