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明着前來賀壽,暗自不懷好意的各門派人紛紛告辭,宋青書原本沉寂在失去了五叔的悲痛中,不過在看見峨嵋派的幾個女子轉身要走之時,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六叔那個訂婚的未婚妻不就是峨嵋的嗎?聽太師傅說過,好像那個女子是金鞭紀家的女子,雖然倚天這部電視劇他記得不太熟,但是,裏面就有一幕,說的是在光明頂之戰時,一個身穿綠色衣裙,長相精致的小姑娘在大庭廣衆之下喊出一句話,讓宋青書至今記憶猶新:“我叫楊不悔!我娘說,這件事她永遠也不後悔!”不是每個男人被未婚妻帶了綠帽,還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廣而告之都無動于衷的,而那個被帶了綠帽的人,就是殷梨亭。

娘的,如果不是瞄到峨嵋派的幾個女人,他還真忘記這件事情了,這一次太師傅大壽,看殷梨亭的神情,他那個未婚妻還真的沒來!

宋青書跟自己的父親說了一句:“趁着現在峨嵋派的人還沒走光,我去問問那個未來六嬸的事情!”宋遠橋一愣,随即點了點頭,這些年來,峨嵋派對着紀曉芙與殷梨亭的婚事左顧而言他,讓武當很是不滿,殷梨亭已經不小了,別人家像他這個年紀,孩子都快到成親的時候了,兩人的婚事定了二十年,一直沒有下文,不管怎麽說,該結婚還是該退婚,得有個說法,一直就這麽拖着也不是回事,更何況,如果宋青書沒有記錯的話,紀曉芙如今連孩子都好幾歲了,還這麽拖着自己的六叔,讓宋青書在心裏很是不滿,如果不是他自己這兩年一直沒有找到紀曉芙的下落的話,他絕對不會給峨嵋派面子。

宋青書朝着門外的峨嵋女弟子們追了過去,在快要下山的道路上攔下了峨嵋派的六個女子,“這位師叔有禮!”宋青書對着領頭的靜玄師太行了一禮,彬彬有禮的說道:“在下有一事想請教峨嵋,可否借一步說話!”如果說請教她們,宋青書怕她們直接拒絕,所以他直接說請教峨嵋,這樣說還可以避免旁人胡亂猜測,有損兩派的名聲。

峨嵋六女面面相觑了一會兒,不知道宋青書會說什麽,各自面紅耳赤的看了宋青書一眼,倒是落落大方的跟着他走,宋青書雖然才十五歲,但是身高已經有一米七以上,長相俊雅溫和,氣質如仙,走在路上只要是個母的都會多看他一眼,畢竟男愛嬌女愛俏,這些女人看他臉紅,宋青書也不奇怪。

“宋師侄有何指教?”等她們幾人和宋青書一起站在人少之處時,見除了武當和峨嵋便沒有其他門派之人時,靜玄師太好奇的問道。

宋青書溫和一笑,“指教不敢當。”他的臉上帶了一絲為難之色,“我只想請問我那未過門的六嬸在何處?”

靜玄她們大吃一驚,誰都想不到宋青書竟然會問這個問題,按說長輩的事情一個小輩是沒有資格插手的,宋青書這樣做是等于逾越了,不過,她們峨嵋派畢竟自己也心虛,倒過來誰也沒糾結這個問題,靜玄面色有些尴尬的看向他,輕聲說道:“這個事情我想家師已經向張真人解釋過了,我們實在不知道紀師妹去哪兒了。”

“哦?是嗎”宋青書雙眼直直看向她,讓靜玄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随後預感成真,只見宋青書微微張開精致的嘴唇,一字一句的說了一句話:“我似乎在江湖上聽過一個傳言,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以我的想法肯定是假的,怎麽說峨嵋也是名門正派,怎麽會有一個什麽峨嵋女俠,什麽明教楊逍,”他看了她們一眼,聲音輕柔,“……的傳言呢?”

“轟——”的一聲,靜玄師太似乎聽見自己的耳朵裏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震得她眼前一黑,完了!她的心中浮現出兩個字,她似乎聽見了無數江湖人對着她們峨嵋派議論紛紛,似乎看見了師傅那種鐵青色的臉,這下子,峨嵋的名聲全完了!

靜玄師太後面五個峨嵋女子雖然不知道紀曉芙到底做了什麽,但是隐隐也聽過一點傳聞,現在聽見宋青書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全都白了臉,不管怎麽說,這句暧昧的話就足夠讓她們峨嵋的名聲蒙羞。

“怎麽……真有……這個傳言?”靜玄的身體晃了晃,她盯着宋青書的臉,聲音似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

“我宋青書再怎麽也是武當弟子,還不至于用污蔑造謠來毀壞峨嵋的名聲!”宋青書斬金截鐵的說,其實他這兩年闖蕩江湖的時候根本沒見過紀曉芙,也沒聽過她的什麽傳言,不過,他只要記得原著中有這一回事就夠了,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是峨嵋派做得不對,既然那紀曉芙已經失身,如今連孩子都有了,就不應該再耽誤六叔的婚事,一紙婚約可不是說的玩的,武當是名門正派,奉行的是信守約定,否則張翠山大概也就不用死了。

宋青書看她們個個臉色都開始發青了,故作疑惑的問道:“難道說真有這回事?”

靜玄師太雙手發顫,和身後的幾個師侄師妹們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決定了什麽,強笑着對宋青書道:“這件事我們暫且不提,關于峨嵋派的名聲問題,我們得回去禀明師傅她老人家,宋師侄,告辭!”

“告辭!”宋青書施禮道,靜玄幾人急急忙忙下山,看她們的表情似乎是被野狗追着一樣,宋青書表情莫名的看着她們的背影,在心中暗暗想道:你們可不能怪我不仁,要怪就怪你們峨嵋不義在先,我不把這個消息洩露給武林同道們,就算是我夠道義了!

回到紫霄宮,宋青書一個長輩都沒看到,就連原先躺在地上的遺體都被搬走了,估計是在太和殿設了靈堂了,宋青書抓住一個掃地的小道童問道:“太師傅他們呢?”

小道童施了一禮,“回宋師叔,師叔祖他們一起到後面的玉虛宮後院了!”

“怎麽回事?五叔的靈堂沒設嗎?”宋青書疑惑道。

“他們的靈堂已經設好過了,可是張師叔似乎身體有所不适,師叔祖們帶他到玉虛宮後院療傷,現在靈堂裏只有三師叔祖!”

宋青書問完,擺了擺手讓小道童自去忙碌,自己在心中暗想道:三叔在靈堂?估計是心裏內疚痛苦,至于張無忌?根據主角不死定律,他到最後都活的好好的,應該不用我擔心,宋青書走出紫霄宮的腳步拐了一個彎,朝着太和殿走去。

走進太和殿,從裏到外滿目的白,兩具棺材并排放在正中央,武當派的弟子效率很高,宋青書走進時甚至看見了案桌上香煙缭繞,三牲六畜早已經擺好,而俞岱岩則是坐在棺材旁的輪椅上,哭的跟孩子一樣,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悲痛,宋青書強忍着淚水,先給五叔五嬸敬了三炷香,雖然如今他很不待見這個五嬸,但是人死如燈滅,他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計較,更何況如今三叔也後悔了,他在心裏嘆了口氣,走到兩具棺材前面,看着棺材裏就如睡着了一般的五叔,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小的時候他一直深受武當上上下下的喜愛,尤其是武當的太師傅和幾位師叔,古代講究嚴父,宋遠橋從小就對他很嚴,而太師傅張三豐把他當親孫子疼,六個師叔把他當寶貝兒子疼,有什麽好的東西第一時間就送到他手上,每次師叔們下山即使忘了買自己的東西,也會記得幫他帶點玩具吃食等等,他卧室裏的大部分東西都是他們親手做的,如果他小時候沒有前世的記憶的話,也許早就忘了,可是他宋青書具有前世的記憶,所以他們對他的好他一輩子都記着,前世他是孤兒,他一直很羨慕別人的家庭溫暖和父母疼愛,今世他雖然出生就沒有了母親,但是有許多疼他如珠如寶的親人,他一直都很珍惜。

“三叔……”宋青書轉頭看着滿臉淚水的中年男子,硬朗的漢子卻哭的像孩子,他呆呆的看了一眼宋青書,又轉頭看向張翠山的棺材。

“是我……害的你五叔……”俞岱岩啞着嗓子絲絲說道,“如果我不說……如果我不說出來……”他哭的眼淚鼻涕直淌,整張臉都成了花貓臉了,可宋青書卻覺得心裏更難過,他照顧了他七八年,從來沒見過三叔這麽痛苦的時候,即使他當初剛剛被廢了四肢的時候,他也沒有這麽痛苦悔恨。

“三叔,別這樣,你這樣五叔他們走的都不安心!”宋青書從懷裏掏出一方白色的手帕,輕輕地擦掉俞岱岩臉上的淚水鼻涕,對着三叔輕聲安慰道,“五叔不會怪你的,三叔若是覺得後悔的話,不如以後照顧好無忌,我想,這樣的話,五叔五嬸會走的更安心的。”

俞岱岩雙眼望着宋青書,似乎在證實這件事的真實性,又似乎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希望這樣能給與自己一個理由,一個能讓他不那麽痛苦的理由!宋青書強忍着悲意點了點頭,自家三叔什麽時候這麽脆弱過,即使十年前也沒這麽脆弱。

宋青書知道俞岱岩是個堅強的人,現在的脆弱只是暫時的,過一段時間雖然他還會後悔,還會悲傷,但是卻不會沉溺在這些後悔和悲痛之中,他肯定會把這些悔恨化作動力補償給他們的兒子張無忌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