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的太陽已經有點大。漢克放下駕駛座前面的擋光板,看看坐在副駕駛上沉默不語看着窗外風景的查爾斯,又看看坐在後座處于與查爾斯對角線距離沉默不語看着窗外風景的伊芙琳。

同款動作,一點問題都沒有,就像是沿着一條豎線對稱一樣,二郎腿的動作特麽都是一致的。

不知道這兩個人看到的風景是不是也是處于對角線上的啊……

漢克輕咳了兩聲,“今天天氣真不錯,是吧。”

說完他就有點後悔了,又不是英國人,沒事幹什麽要在談話的開頭用天氣來問好?而且看看這效果,沒有一個人點他,看着窗外的兩個人依舊在看着窗外,剩下一個羅根,嗯,偶爾爪子伸出來刮一刮車玻璃。

漢克認為羅根一定是早就看出來氣氛不對,所以就不想往裏摻和。

這真的是一個奇妙的旅程。

漢克從後視鏡裏看了看伊芙琳抿着嘴的表情,“你們兩個是吵架了嗎?”

查爾斯:沒有。

伊芙琳:是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皺皺眉頭。

查爾斯:哦~是的。

伊芙琳不看他,轉頭又看着窗外。車子轉了一個彎,太陽正好從伊芙琳這邊照進來,她翻出墨鏡戴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向後靠在車椅的靠背上。

查爾斯快要被伊芙琳的态度弄得不高興到爆炸,當然他是沒有那個能力讓東西說爆炸就爆炸的,有這個能力的顯然控制的不錯,車子還能在路上安穩的跑着真是感謝上帝。他想他昨天晚上的确是喝的有點多,否則怎麽會直接把一場好好的交心談話弄到情侶吵架的地步?他的大腦大概是當機了,哦,當然,伊芙琳的腦子大概在另一個世界都沒有跟她一起回來。

伐開心。

大家一起不開心好了。

不過昨天晚上的談話,查爾斯的三觀還是被更新了一下的,比如自家女友來自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神馬的,真的是可以稱得上是重塑三觀的大事件。

從伊芙琳口中聽到她真正的身世還有那個世界一系列的超自然生物感覺自家女友這幾年像是活在一個投了很多錢的電視劇裏,而且這個電視劇還十分有發展潛力的樣子。而且,平行世界的理論居然是真的,就是不知道兩個世界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件才會導致完全不一樣的發展線路。

順着昨天晚上的交談想下去的查爾斯又皺起了眉頭,坐直身子看了看後視鏡中的伊芙琳,在內心中嘆了一口氣。

酒色誤人。

昨晚上喝多了酒,頭腦就不大清楚。

看着自己女友的美色,講話就容易沖動。

查爾斯已經不想去回想他昨天晚上有多蠢了,像是個不滿二十歲的毛頭小夥子,在世界各地都找不到安全感。哦,是的,安全感,誰知道他現在有多麽渴望這種東西,尤其是在他失去的人一個一個都要回到他身邊的現在。

去馬克西莫夫家的路程并不長,一行人在太陽還沒有挪到南邊的時候,就按響了門鈴。

一個頭發微卷的女士打開了門,帶着濃重的黑眼圈和飲酒之後的痕跡。她看了看門外的人,無奈嘆了口氣,“我現在馬上就去開支票,不管他偷了什麽東西,只要你說出金額就好了。”

“抱歉,我們比較想跟他聊一聊。”羅根說。

女士無奈挑了挑眉,側了一下身子,轉頭朝裏面喊:“皮特,警察來找你了,又一次。”

竟然是在地下室,陽光從高出地面的半扇窗戶射進來,牆上貼滿了不同樣式的游戲海報,滿屋子裏都是擺放整齊的各種零食和其他東西,正中間放着一個乒乓球臺,邊上還放着幾臺游戲機。

進來第一眼看見的場景讓所有人除了羅根都頗為驚訝。

銀色頭發的少年口中嚼着口香糖,自己跟自己打着乒乓球,移動的像是一個擄愛素的銀色閃電,“你們來幹什麽,我沒有做任何事情,我一整天都待在這裏。”

一轉眼,他又躺在牆角的雙人沙發上,枕着自己的手,半擡着身子看着他們。

羅根轉過頭來,“放輕松,皮特,我們不是警察。”

皮特羅微皺眉頭看着幾人,“你們當然不會是警察,警察怎麽會開短租車。”

“你是怎麽知道我們的車?”查爾斯問。

“在你們進門的時候,我看了看你們的駕照,每個人的,哦,除了那位女士。”皮特羅說,“順便看了你們的租車合同。你們是FBI?”

說話間,他一個閃身,查爾斯只覺得一支箭射出的聲音在耳邊閃過,瞬間站在他身後的皮特羅手裏拿着個皮夾,“不是警察,天才青少年學校?”

“那是,”一轉眼,皮夾落在乒乓球臺上,查爾斯把它收起來,“舊名片。”

“他簡直太棒了。”漢克說,“那是瞬間移動嗎?”

羅根搖頭否認,“不,只是速度快而已。在我認識他的時候,她沒有這麽,年輕。”

“年輕?”皮特羅在沙發上吃着一支雪糕,已經快要完成了,“那是你太老了。”

“你并不害怕去展示你的能力?”漢克問他。

“能力,什麽能力?你在說什麽,這裏有什麽是不正常的嗎?”皮特羅故作無辜地問道,“要知道你們就算說出去的話,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那可不一定。”伊芙琳拿起放在旁邊的一盒餅幹,哦,芝士味,“要知道像我們一樣的人都會相信你的能力的存在。”

“像你們一樣的人。”皮特羅撇撇嘴,瞬移到游戲機前開始打游戲,“你們來幹什麽?你們想要什麽?”

“我們想要得到你的幫助,入侵一個高度戒備的地方,帶一個人出來。”羅根掐着腰,跟皮特羅說。

“劫獄?”皮特羅不在乎問道,“那可是犯法的。”

羅根看了看屋子裏擺着的電視機,收音機,摞的跟屋子一樣高的各種零食,“哦,除非你會被抓住。”

“那我有什麽好處?”

查爾斯拿下自己的墨鏡揉了揉眼睛,“哦,你,一個行竊的慣犯,成功突破進入五角大樓?”

這個名聲似乎十分吸引皮特羅。伊芙琳看見他坐在游戲機前的身子瞬間坐正,游戲機屏幕上的數字固定在三比二。

魚上鈎了。

“我憑什麽相信你們?”

“因為我們是同類。”羅根說。

查爾斯看了皮特羅幾眼,對羅根說:“展示給他看看。”

羅根聽罷,右手握拳,一使勁,手中的骨爪就慢慢探了出來,帶着些微的皮肉割破的聲音。

伊芙林微微皺了下眉頭。

“這的确是挺酷的,但是實在是有些惡心。”皮特羅說,看了看在過程中一直很少發言的伊芙琳,“你看起來比較像一個正常人?”

“如果是心理疾病的話,我的确是比較正常的那一個。”伊芙琳說。

漢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似乎在确定自己的大腳板還在血清藥效的控制之下,羅根輕咳一聲擡頭看了看天花板。

查爾斯:“伊芙琳!”

“但是要是論其能力的話,我大概也是不正常的。”說完她眼睛一挑,看向球桌上的乒乓球,那顆白色的小球瞬間炸裂,伊芙琳有些好心的補充道,“不正常到有些危險。”

“哦~”皮特羅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咽了咽口水,“你得賠我一個才行。”

“所以你可以讓任何東西爆炸?”皮特羅坐在汽車的後座上,歪着腦袋看着坐在身邊的伊芙琳,“為什麽你們不把那監牢炸了,反而要找我把人帶出來?”

“因為我們只是要拯救自己,也不想傷害別人?”伊芙琳回答說,“這應該是一個比較好的理由。”

“哦,”皮特羅說,“你們想救的究竟是什麽人?”

“一個我們的朋友。”羅根說,他看了看查爾斯,“一個十分特別的朋友。”

皮特羅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五角大樓很快也就到了。

一行人跟在前來參觀的小學生後面,查爾斯和羅根趁着無人注意帶着伊芙琳轉下了樓梯,伊芙琳順手用魔杖給幾個人都變了一身工作人員的裝扮。

到的時候正好是午餐時間,給艾瑞克送飯的人剛進電梯。

“這個能力可比你之前的能力酷多了。”皮特羅在伊芙琳耳邊說了一句,瞬間又不見蹤影。伊芙琳眼角的餘光可以看見電梯裏面的警衛帽子突然落地。

皮特羅乘坐電梯到了地下一百層,這裏仍然有很多警衛。順着走廊走到盡頭,回頭看了一眼,守門的警衛按下按鈕,眼前的牆體突然向後退去,現出一個門洞來。他向後看了一眼,走進去,門又迅速關上。

這個沒有任何金屬的監獄裏沒有很強的光亮,他要救走的人安安穩穩的躺在地下一百零一層,閉目養神,似乎并沒有被這這樣的環境困擾。然而根據查爾斯的說法,這個人關在這裏可不是一兩年了。

皮特羅把字條夾在飯盒中,順着通道滑到艾瑞克面前。艾瑞克睜開眼睛,看看字條上的,小心玻璃,向上一看,皮特羅露出一個笑容。

艾瑞克向後退了幾步。

外面,查爾斯三人穿着警衛的服裝來到通往監獄的廚房,在門口等了幾秒,說好的火警警報卻沒有出現。伊芙琳眯了眯眼睛,直接把廚房上方的警報器炸開,水一下子就噴灑了出來。

查爾斯看了她一眼,廚房中的人迅速撤退出去。兩個警衛對查爾斯的扯謊完全不相信,還是羅根一拳一個解決了他們。

查爾斯拿起打開電梯的鑰匙,“抱歉,我這個人不是特別提倡暴力。”

“哦,他一直主張口才的力量。”伊芙琳看屋內沒有其他人,用魔杖幻化出一柄傘,撐在自己頭頂。

電梯升了上來。

“查爾斯?”艾瑞克吃驚喊出眼前人的名字。

查爾斯卻上前兩步,給了他一拳。

艾瑞克的臉被打的偏向一邊,轉過頭來無奈的看了查爾斯一眼,“我也很高興見到你,老朋友。”

他走出來,看了看伊芙琳手上的透明傘,“很不錯哦的造型啊,伊芙琳。”

伊芙琳微微笑,沖他點了點頭,看了看查爾斯,“不提倡暴力,啊哈?”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來救你,艾瑞克。既然這樣你就要聽我的,不準殺人。”查爾斯說。

“沒有頭盔。”艾瑞克聳聳肩,“我想不聽也沒辦法。”

“我可不想進你的腦子。我需要你的承諾,艾瑞克。”查爾斯說。

艾瑞克輕微點點頭。

“嘿,夥計們,有人來了。”羅根聽着門外的動靜,對其他人說。

伊芙琳瞬間收起了自己的魔杖,與其他人站在一起。下一秒,門被人從外面踢開。

“所有人都不許動。”

艾瑞克看了他們一眼,“放倒他們,查爾斯。”

查爾斯咬了咬牙,“我不能。”

艾瑞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伊芙琳,伊芙琳自然是指望不上的,她向來很忌諱在普通人面前展現出自己的能力。能力發動,廚房裏的鍋碗瓢盆都晃動起來,飛起來的一瞬間,子彈從警察的槍中飛出來,畫面卻像是按了慢速前進的按鈕,一切都慢了下來。

等他們回過神來,飛起來的東西噼裏啪啦落在地上,所有的警衛已經都躺在地上,皮特羅站在另一頭的門邊,戴着一個難看到爆表的帽子,笑着等着他們。

查爾斯拉着伊芙琳率先走過去,艾瑞克若有深意地看了看羅根的骨爪,跟上了他們。

飛機上,艾瑞克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走進機艙,羅根坐在座位上,面前放着一張報紙。伊芙琳披着衣服坐在不遠處,看着停機坪上與皮特羅說話的查爾斯。

艾瑞克想去拿那份報紙,羅根的爪子把那份報紙釘在了桌子上。

“想象一下你那根爪子要是金屬的。”艾瑞克說着,坐在了對過的椅子上,“他們是怎麽把你找到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羅根說,“是你派我來的,你和查爾斯一起,從未來。”

飛機起飛,查爾斯走上來坐在伊芙琳對面的椅子上,整了整伊芙琳身上披着的衣服,一言不發的看着艾瑞克。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舊情人相見分外眼紅呢。伊芙琳翻了個白眼,往椅子裏面靠了靠,打算一路睡到巴黎。

“你是怎麽失去能力的?”

“治療脊椎的藥物影響了我的變種基因。”查爾斯回答說。

艾瑞克有些吃驚地看向他,“你為了走路犧牲了你自己的能力?”

“我犧牲了我的能力,是因為我想睡個好覺。”查爾斯說,“你又知道什麽?”

“我也犧牲了很多。”

“哼,得了吧,艾瑞克,這彌補不了你做過的事情。”

“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你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麽。”

“我只知道你帶走了我最重要的親人。”查爾斯有些生氣,而對面的艾瑞克卻依舊閑适。

“也許你應該好好的去保護他們。”

“如果你想跟我打架,艾瑞克,我跟你打架。”

羅根看情勢不對,趕緊說,“不要打,坐下。”

艾瑞克卻對他擺擺手,“讓他來。”

“你抛棄了我,你帶走了瑞雯,然後抛棄了我!”

“天使,紅魔,艾瑪,海妖。”艾瑞克的能力發動,飛機開始失去平衡,“變種人的兄弟姐妹,都死了,被做實驗被開膛破肚的時候你在哪裏,查爾斯?我們本來因該保護他們,在你的同胞遇到危險的時候你在哪裏,查爾斯?躲起來了,與漢克一起,裝作你們不是變種人?”

“你抛棄了我們所有人。”

飛機漸漸恢複正常,被安全帶束縛在椅子上的伊芙琳感覺自己肋骨都發疼了。查爾斯看了艾瑞克一眼,走進駕駛艙,跟漢克坐在一起。

羅根點燃一支雪茄,伊芙琳下意識皺了皺眉,卻聽見羅根說:“原來混蛋不是一天養成的。”

“我以為我們在未來是好兄弟。”

羅根搖搖頭,“我們都是幸存者。”

伊芙琳揮揮魔杖,散落在機艙裏的東西整齊的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

艾瑞克坐回到椅子上,看着伊芙琳,“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他那邊是嗎?即使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伊芙琳把自己身上查爾斯的外套疊起來放在前面的小桌子上,“你不能指望別人都跟你一樣,艾瑞克,查爾斯在這些年裏經歷的,也是你想象不到的事情。你不了解,也就不要一味去否定他,你怎麽知道他的痛苦在哪裏?”

她看了駕駛室一眼,抿了抿唇。其實誰都想象不到查爾斯的痛苦,可是查爾斯的确也是落拓的有些過分,否定自己,也否定別人,否定過去,也否定未來。伊芙琳從沒見過這樣一個沒有自信的查爾斯,他的快樂仿佛在她不在的十年都磨光了,只剩下一個胡子拉碴頹廢的軀殼。想想他昨天晚上說的話,如果不是她打斷了,估計查爾斯的下一句話就是,既然将來還要失去,那現在也不要得到好了。

你妹的。

伊芙琳在心中暗罵。

“不管怎麽說,你總是會站在他那邊的,伊芙琳。”艾瑞克倒了一杯酒,重新坐在座位上說,“就像是當初我們分別的時候,你們都毫不猶豫的站在他那邊,所以到底是誰抛棄了誰?”

“你知道的,艾瑞克,你們都沒有抛棄過彼此。”伊芙琳說,“不只是查爾斯,你自己身為兄弟會的領導者,你也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否則當他們被抓住的時候,你又在哪裏呢,艾瑞克?”

變種人的組織就像是剛剛出生的嬰兒,引導他們成長的領導者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盡到領導的職責,所以它們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艾瑞克沒有接話,搖了搖手中的杯子,杯中香槟呈現出漂亮的淡金色,他喝了一口,看向駕駛室。在這個角度,他只能看見駕駛飛機的漢克,看不見查爾斯的身影。

啧,真想真正痛痛快快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