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平回來之後,張啓山忽然就忙了起來。南燭也不問他究竟在忙些什麽,自顧自的做着手頭上的事,每日等張啓山離開張家之後,南燭也離開了張府,誰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麽。導致來找她的尹新月也多次錯過,沒見到南燭幾次。
住到齊鐵嘴家的南羽倒是過的很歡樂,逗弄這個齊鐵嘴已經成了南羽的家常。
“喂,算命的,我看你學識淵博,見識多廣,遠遠在我師姐之上,為什麽,我聽到你喊我師姐前輩。”南羽坐在樹上,抱着一串葡萄在那裏啃,好奇的問坐在不遠處石凳上的齊鐵嘴。
齊鐵嘴翻着書,漫不經心的說道:“韓愈曾說,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于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又者說,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打住,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大道理,”南羽拍了拍手上的葡萄汁,縱身從樹上跳了下去,腳步輕快的小跑到了齊鐵嘴面前,“怪不得你齊鐵嘴的名聲在長沙那麽大,原來,你也是這般厲害的人物。那,你為什麽不阻止我對你的惡作劇呢。”
“你也是一個孩子,我這般年紀的人,若是和你計較,豈不是太小氣了些。”齊鐵嘴合上了書,看着南羽,“你呀,也多看看書,讀書,總是沒錯的。”
“看了我也不明白裏面的道理,不如,你教我?”南羽半俯身,雙手支撐着自己的腦袋,笑語盈盈,眉目含笑。
盯着南羽看了一會兒,齊鐵嘴應了下來。待齊鐵嘴拿着書和南羽并排而坐,細心教書的時候,南燭闖門而入,氣息不穩,想來也是有什麽急事。
南羽連忙起身過去扶住了南燭,問道:“師姐,你怎麽來了。”
“陰山之上,有草幽冥,長沙往西去有一座山,半腰有溶洞,你應該認得幽冥的,幫我,去取來。”南燭拉着南羽的手,說道,“時間來不及了,阿羽,那事能否做成,就看這株幽冥能否到手了。”
“幽冥,這不是……”南羽詫異的看着南燭,心裏也是知道了幽冥是做什麽用的,眼神驚異,“師姐,這可不行!”
“沒得商量,阿羽,我沒辦法了。”南燭第一次示弱,眼神哀求,忽而又想到了齊鐵嘴,看了南羽一眼。
接收到南燭眼神示意的南羽嚴肅着一張臉,對齊鐵嘴說道:“八爺,我和師姐有事商量,你先離開吧。”
隐約聽到了些什麽的齊鐵嘴臉色微沉,對南燭和南羽拱了拱手,大步離開了前院,留下兩人在這裏。
南羽明白了南燭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嘆了口氣,問道:“師姐,值得嗎?而且,現在也還沒有到那一步。”
“阿羽,在北平,師傅來找過我……”南燭看着南羽,眼神飄渺。
北平點天燈那日,向子胥出現在了四樓的包廂內,拍賣會結束後,聽奴離開了四樓,獨留南燭和向子胥兩人。
“師傅,有話就說吧。”南燭端起茶杯,臉色平淡。
向子胥臉上也斂了笑容,說道:“南燭,你是為師最得意的弟子,教你玄學之道的時候,為師不肯為你蔔算命格,這幾日來北平前,特意為你算了一卦。”
“結果呢。”南燭看着向子胥,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緊,指節範白。
“有一大劫,就在這幾日,随心而起,随心而平,多半與你那未來姻緣有關。”向子胥從袖裏掏出一個錦囊,放在桌上,“若是真做到那一步了,就打開錦囊。”
“多謝師傅。”南燭拿過錦囊,往自己懷裏一藏,随後就聽到了樓下的喧鬧聲。
聽完南燭的話,南羽眉頭皺起:“還好師傅說的并非死劫,不過,那位,也沒有到這地步吧?”
“前幾日我觀她面相,就是拿了鹿活草,也活不過幾日了,想着,不超過五日,她就……”南燭嘆了口氣,修習玄學多年,骨子就染上了清高,自小和南燭呆在一起的南羽自然也是深刻了解的,現在,能為了一件事來求她,當真是低到塵埃裏了。
“師姐放心,這事我一定會辦好的。”南羽慎重的點了點頭,垂眸沉思,“師姐你也,多加小心。”
“此事,千萬不要和齊鐵嘴說起,除了你,誰都不知道這事。”南燭在身叮囑,讓南羽不要說出去。
南羽點了點頭,随後送南燭離開了齊鐵嘴的府邸。再回去的時候,臉上沒了笑容。
齊鐵嘴出來的時候,第一次看見面容嚴肅的南羽,語帶關切的問道:“你怎麽了。”
“你在關心我啊,”南羽聽到齊鐵嘴的聲音,忽的笑了起來,湊到了齊鐵嘴面前,“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也會關心我。”
“你年紀尚小,關心你也是應該的。”齊鐵嘴心底冒出一絲異樣,又瞬間消失。
南羽撇了撇嘴,小孩小孩的,誰都當她是小孩了。
離開齊鐵嘴的府邸後,南燭順路去了店鋪買了朱砂。回到張府的時候,難得看到張啓山在府內,有些詫異。
“你去哪了?”張啓山看見南燭臉色微白的進來,問道。
南燭将東西放在桌上,坐到了張啓山身邊,笑道:“我出去買東西了,你今日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處理完了事情,就先回來了。你這幾日很累?”張啓山伸手為南燭揉了揉太陽穴,問道,“下人說你這幾日也是早出晚歸,在忙什麽。”
“忙我該忙的事,拿了藥,等丫頭的病好了,你們就會下墓,我要提前準備東西,免得你們下墓,遇上危險沒有逃命的機會。”南燭伸手握住了張啓山的手,眨了眨眼睛,一如他們第一次一齊下墓的時候一般,“啧啧,難不成,佛爺還嫌棄我這小女子的東西,微不足道,不起作用了?”
“怎會,別累着了。”張啓山也知道南燭是一片好意,聲音也軟了下來。
南燭應了一聲,兩人坐在一起聊了會兒天,這時,管家過來,說是九爺求見。
“解九爺來了,我就先上去了。”南燭不欲聽他們聊天的內容,拿了桌上的東西就離開了大廳,去了樓上。
等看不見南燭的背影之後,張啓山叫來了自己的親兵。
“去查查,夫人這幾日去了哪裏。”張啓山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想來就是沒有完全相信南燭的話。
親兵聽到張啓山的命令,連忙就出去調查了。
親兵出去的時候,剛好遇上解九爺進來,走進客廳,解九爺坐在了張啓山的對面,說道:“剛剛看到你的親兵出去,是有什麽事情嗎。”
“沒什麽大事,你來找我,是發生了什麽。”張啓山為自己倒了杯茶,問道。
說道這裏,解九爺眉頭皺起,一臉不虞。
回到了房間後,南燭從裏面鎖上了門,拿出袋子裏的朱砂,倒在了茶杯裏。拿了邊上的熱水倒了下去,紅色的朱砂在水裏化開,一片鮮紅,看上去誘人而又驚駭。拉開原本放着紙符和毛筆的抽屜,裏面還多了一把握柄處雕刻精致的匕首。
拿出了匕首,南燭狠狠的在手腕上一割,鮮紅的血争先恐後的從傷口處奔湧而出,不一會兒就從茶杯裏滿了出來。南燭連忙拉開另一個抽屜,在傷口上撒上了藥,包紮好,手按着傷口,好一會兒才停止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