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宋談感覺有點慌。
尤其是現在,他頂頭上司的手臂正貼着肌膚搭在他腰上的時候。
屁股隐隐作痛,偏偏還被身後之人緊緊貼着,動彈不得,宋談漲紅了臉,一點一點地向前蛄蛹,終于成功把自己挪出來。
江今越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宋談松了口氣,掀開被子的一角,翻身下床。
雙腿還打着顫,搞不清是身體原因還是心裏原因,他咬着牙把褲子穿好,撿起地上的襯衫,蹑手蹑腳地進了衛生間。
關好門,宋談在鏡子前站定。
鏡子面前的青年眉眼清淡俊秀,過分白皙的臉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還有被親的紅腫的嘴唇十分矚目,一看就知道昨晚經歷了什麽,甚至能看出幾分縱欲過度的痕跡。
很不正經。
畢竟誰家好人初夜就做了四次啊。
宋談雙手捂住臉,辛酸地嗚咽了一聲。
一夜情也就算了,偏偏還是跟頂頭上司。
跟頂頭上司也就算了,偏偏對方還極度恐同,純直男一個。
這不是逼着他辭職麽?
可是年薪百萬,老板雖然冷淡但是脾氣不差,集團前景頗好,朝九晚五還雙休,三十天年假外加豐厚年終獎的工作,真的不好找啊啊啊啊啊啊!
更別提他年底就要升副總了。
這下怎麽辦?怎麽辦?
宋談顫抖着手穿好襯衫,胸口蹭到柔軟的棉質布料時刺痛了一下,他吐了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
昨晚兩個人都喝了酒,根本說不清是誰先開始的,江今越不怎麽喝酒,更不怎麽去酒局。當然,就算去了酒局也沒人敢灌他的酒,所以即使宋談與他相處兩年,也沒見過對方喝醉是什麽樣。
但是。
萬一他一杯倒呢?
萬一就跟自己一樣斷片了呢?
萬一他……萬一他不僅清清楚楚地記得,還打算今天醒來就翻臉不認人直接把自己開除了呢?
宋談絕望地搓了把臉,又小心地打開水龍頭,确保這聲音不會把外面沉睡的男人叫醒,他才把臉放到冰涼的水下沖了五分鐘。
沖到清醒,沖到冷靜,沖到鎮定。
算了,事已至此,不如擺爛。
他又不是故意的,他也是受害者好嗎?
辭退就辭退吧,他要2n!
宋談心情奇異地平複下來。
他再次洗了把臉,打理了一下頭發和身上,确認自己此刻看起來還算整潔,才轉身去開衛生間的門。
床上的男人還在睡着,長手長腳占了大半個床,手和腳都露在外面,偏偏大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裏,只露出英俊深刻的眉眼。
睡着了也皺着眉,不愧是冷酷的大boss。
他昨晚到底是怎麽敢色迷心竅地把人睡了的?
宋談不禁佩服起自己的勇氣來。
不再去看床上的江今越,宋談穿好西裝外套,戴上無框的平光鏡,又找來酒店提供的新襪子,穿好鞋,搭配那張冷淡的臉,終于恢複成平日斯文幹淨的社畜形象。
就這麽出去,誰還能懷疑啊。
有那麽一瞬間宋談真想就這麽逃了,但是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逃走之後事情豈不是鬧得更大,萬一江今越再誤會些什麽怎麽辦?
還是現在說清楚比較好。
宋談心中打好腹稿,半蹲在床頭,伸出手,大逆不道地拍了拍男人的臉。
“江總?江總?醒醒,”
很好,力道不錯,懵逼不傷腦。
面前男人皺了皺眉,果然睜開了眼。
江今越容貌俊朗冷淡,是正宗華國人的長相,只有那雙眼睛顯出與常人的不同,是純正的藍色,據說隔代遺傳了他那位來自北歐的外婆。
宋談一直知道他眼睛漂亮,但也沒這麽近距離地盯着看過,淺淡冰藍色,像煙波浩渺的天地之間安靜伫立的冰山。
這形容是宋談在茶水間聽一個公司剛來的小姑娘說的,現在看來形容的很貼切,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能想到樓下老太太遛的那只純種哈士奇,那狗的眼睛也是藍色的。
宋談心中忍笑,面上仍能裝出一副淡定的表情,甚至還同宿醉的男人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江總。”
江今越聞言坐起來,表情淡淡,臉睡得有些紅,“早上好,宋秘書。”
【啊啊啊啊啊他好可愛!】
宋談:“……”什麽死動靜?
只以為自己是酒後幻聽,宋談沒有計較,深吸了一口氣,為這還算正常的開場白畫下一個圓滿的逗號。
宋談:“江總,關于昨晚的事,談談?”
江今越宿醉後頭疼,揉了揉額角,“談什……”
話沒說完,他就看見了自己胳膊上的抓痕。
江今越愣了一下,反手摸了摸後背,還沒結痂的傷口又滲出了淡淡的血色,“嘶——”
宋談:“……”咳,江今越挺猛,他也挺野的。
江今越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鐘,才反應過來一切,宋談看着他的臉由紅轉白轉青白,心道不妙。
感情江今越剛剛那麽淡定,是他根本沒想起來啊!
宋談勉強扯出一個笑,“江總,我有個辦法,您要聽聽嗎?”
“說。”江今越往上拉了拉被子,遮住飽滿的胸肌,上面還隐約可見一個深深的牙印。
宋談老臉一紅,忍不住腹诽:
這麽守男德,昨晚怎麽還能把持不住呢?
秉持着打工人的良好操守,他像平常彙報工作一般冷靜地敘述:“昨晚天祁苑項目的資方晚宴,有個小明星向您敬了酒,那酒被我擋下,裏面大概率被下了藥。半個小時之後我身體不适回房休息。之後您也喝了酒,進房間關心我身體狀況如何,然後……”
然後他就斷片了。
江今越聽完,常年冰山一般的面孔終于出現了一絲崩裂,宋談看着他眼中三分害羞三分後悔四分絕望,第一次感嘆小說裏霸總眼中的扇形圖居然是真的。
宋談小心試探:“江總,恕我冒昧……您有女朋友,或者說是,伴侶嗎?”
‘’ ’
江今越回神,搖了搖頭。
宋談松了口氣:“很好,我也沒有,如果江總不介意,那不妨聽聽我的辦法?”
宋秘書常年處理各項業務之後積累起來的良好心理素質讓他即使在處理這種從未應對過的事上也顯得駕輕就熟,看的江今越眸光一暗。
他推了推眼鏡,冷靜道:“昨晚的事只是意外,木已成舟,下藥的事暫且不提,現在我有兩個解決方法,江總可以聽聽。”
江今越那雙藍色的眼睛看過來:“你說。”
宋談:“一:雙方都當做無事發生,咱們依舊保持正常的上下級關系,為了避免以後尴尬,年後我調任。二:若是江總不想看見我,那我也可以現在調任其他分公司,算作降級處理。”如果可以,他還是不想被辭退。
江今越的臉慢慢沉了下來,“這就是你的處理方法?”
宋談點點頭,一時摸不準他的心思。
怎麽想都是他吃虧,怎麽江今越看起來這麽生氣?
江今越擰眉,忍了又忍才沒上前将那張氣人的嘴堵住,大手掀開被子下床,只留下一句“稍等”就頭也不回地進了衛生間。
宋談恍然,原來不是生氣是尿急。
房間裏少了一個人,宋談明顯更自在些,屁股疼的坐不下去,他索性去疊好被子,又找到江今越的衣服在床邊放好。
地上一片狼藉,宋談看着那些莫名的污漬和丢在地上的套,實在沒臉留給保潔打掃,聽着浴室裏傳來水聲,瞧着江今越一時半會不會出來的樣子,索性自己打掃起來。
剛收拾完床邊,衛生間的門就開了。
江今越穿着浴袍出來,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修長的脖頸,沒擦幹的頭發潮濕淩亂,愈發顯出他五官的優越。
宋談是一個天生的gay,因為一些私人的原因他沒有找一個伴侶的想法,不過這不代表他不會欣賞。
尤其是對面還是一個十分優越出衆的男性。
跟江今越睡,他倒也沒吃虧,只不過有點腎虧。
宋談微微一笑:“江總考慮的如何了。”
江今越擡眸看了他一眼,聲音有點冷,“你留下,年底我走。”
宋談愣了一下。
【就不能都留下嗎……我要哭了我要鬧了!!】
宋談遲疑地望着對面的男人。
自己已經耳鳴到這個程度了嗎?還是老眼昏花啊,為什麽感覺江今越又說話了?
江今越見他始終沉默,心裏愈發難受想哭,一張臉幾乎凍成了冰塊,他咬了咬牙,艱難道:“我最早也得下下個月才能走,公司的職務交接需要時間。”
【啊啊啊啊他肯定覺得我這樣很随便,所以才想離開的!可惡啊,本來想到新婚之夜再把處男之身留給跳跳的,這下全完了……】
宋談:“?”
跳跳是他的小名,江今越怎麽知道的?
不對,他們不是正常的上下級關系嗎?什麽時候說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