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太陽轉眼間已經升到了人的頭頂上,宋青書緩緩收回太極拳最後一式,輕輕呼出一口氣,自從一個月以前,張三豐就讓他一個人來這裏修煉了。

一個月以前,武當三俠俞岱岩分別被毒針和少林的大力金剛指所害,導致他經脈具斷,骨骼碎裂,人救回來已經性命垂危,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張三豐擔心自己的徒弟,每天守着俞岱岩的床邊,怕他的傷情有變。幾個師叔平常待青書就跟自己的兒子沒兩樣,宋青書原本也是要一起守着的,但是,他們都不會允許宋青書也守在俞岱岩的床邊,耽誤他的修煉。

宋青書知道,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年紀太小,武功雖然在江湖稱得上一流水平,但是,比起宋遠橋他們還有很多不如。

如今的宋青書也只能跟七叔莫聲谷打上幾十個回合,雖然在張三豐他們看來已經是驚喜了,但是不夠,宋青書知道自己的心理年齡已經不小了,苦于身體年齡太小,在太師傅他們跟前沒有話語權。

如果自己的年齡大一些,在太師傅他們的跟前有話語權,這個慘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呢?

宋青書不只一次在心裏想,雖然不太記得劇情,但是還是有一些大概能記得的,其中就包括俞岱岩的事情。

生理上知道這一次事情不是自己的錯,但是,心理上,宋青書不只一次的責怪自己,俞岱岩不醒,宋青書就老是恍恍不安。

宋青書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有些心神不寧,打了一遍太極才好一些,他也沒有心情再打一遍了,回到自己的住處,準備換套衣服去看看昏迷不醒的俞岱岩。

就在這時,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傳來。“小師弟!小師弟!”遠遠的,一個還在變聲期的沙啞的嗓音帶着一絲慌亂和顫抖傳來,“掌門師伯喊你到紫宵殿去!”

發生了什麽事?難道三叔出事了?

宋青書不敢想了,騰的一下跳起來,在門外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沖了出去,也不管前來報信的小道童了,施展自己最拿手的輕功,風一般的穿過一個個宮殿,朝着紫宵殿飛去,他什麽也不想,只在心裏催促自己快一點,再快一點!

遠遠看見紫宵殿的門,接着就聽見了裏面傳來一個帶着悲涼和絕望的大喊:“我廢了啊!!!”

宋青書一個沒控制住,“碰——”的一聲撞在了紫宵殿的門上!

聽見這一聲巨響,紫宵殿裏飛快的閃出兩個人來,正是紅着眼睛的莫聲谷和張松溪,兩人看見鼻子流血額頭紅腫,一副凄慘的樣子的宋青書,大驚:“青書!”

手忙腳亂的扶起宋青書,看見他手腳無力暈頭轉向的樣子,莫聲谷趕緊抱起他,和張松溪一起焦急的走進殿裏。

“青書怎麽了,怎麽變成這個樣子!”原本聽見外面的師弟的聲音不對勁,宋遠橋擔心兒子,正準備出去看看,這時卻見莫聲谷抱着宋青書走進來,心裏大急。

幾個師兄弟都慌亂的圍在宋青書的四周,連原本正在傷心絕望的俞岱岩也焦急的擡起頭往這邊望,連疼痛都忘記了,張三豐趕緊幫宋青書把脈,他一生未婚,把自己的七個徒弟都當成親生兒子,現在他的三徒弟已經被廢了,大徒弟所出的宋青書資質可是千年不遇,如果再出什麽事,武當可經不起損失了……

“怎麽樣了,師傅…”看張三豐停止把脈,莫聲谷慌忙問道,張三豐沒有回答,反而不慌不忙的查看起了宋青書的手腳,讓他們師兄弟幾個焦急不已。

“唔…”低低的呻吟聲響起,這時的宋青書已經從碰撞中緩過神來了,莫聲谷察覺自己懷裏的小師侄輕微的動了一下,也顧不得問他的傷勢了,急忙輕聲叫道:“青書…”

宋遠橋也顧不得矜持了,焦急的叫道:“青書!青書…”

“唔…爹…”宋青書遲疑的說道,他感覺自己看東西都是雙重的了。

“青書沒有什麽問題,都是皮外傷!”張三豐輕出口氣站起身,對着圍在四周的弟子說道,周圍人松了口氣,看着青書凄慘的樣子,還以為那個兇手又跑到武當山上,對着才幾歲的青書下手了呢。

宋青書使勁晃了晃腦袋,感覺自己的思維回來了,才發現自己被莫聲谷抱着,“七叔…放我下來…”他不好意思的發現太師傅還有幾個師叔都圍着自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向長輩們行禮,“太師傅,爹,二叔,四叔,六叔,七叔!”

張三豐嘆了口氣,摸摸宋青書的腦袋,拉着他走向不遠的卧榻,“青書,看看你三叔吧…”

“什麽?”宋青書瞪大眼睛,吃驚的看着三叔俞岱岩,原本健康的四肢顯得軟綿綿的,眼睛一下子紅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看着原本疼愛自己的健健康康的三叔四肢無力的躺在床上,宋青書發覺自己全身冰冷,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他看着俞岱岩不住痙攣的四肢,想看又不敢看,想摸又不敢摸,手足無措的站着,無力的感覺充斥着他的全身。

“…疼嗎,三叔…”心裏有很多話不知怎麽說出口,最終只能憋出一句廢話。

“別哭…”俞岱岩無措的說道,“不疼…”,宋青書是他們看到大的,練武沒有叫過一聲苦,從小到大從沒有流過一滴淚的孩子,即使滿臉是傷的現在,也沒有掉眼淚,怎麽看見,自己這個樣子哭成了這樣!

俞岱岩也顧不上自己了,看着在自己身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宋青書,不知道怎麽安慰,他看着紅着眼睛圍在自己周圍的師傅和師兄弟們,指望他們誰有能力安慰一下哭的稀裏嘩啦的宋青書,他實在是沒經過這種陣仗。

場面實在有些滑稽,衆人把眼光一致看向孩子的父親宋遠橋,宋遠橋頭一次這麽想念自己過世的妻子,以前的青書雖然調皮了點,但是真是一個好帶的孩子,雖然嘴裏不說,心裏卻是很滿意的,突然這麽一哭,還真讓人手足無措,他們這些大佬爺們,誰會哄孩子啊!突然想到,這裏不是有一個平時和青書關系最好的家夥嗎?平時一起上山逮鳥,下水摸魚,如果不是年齡不對,就差穿一條褲子了。

于是,莫聲谷在宋遠橋期望的眼神之中硬着頭皮拉着宋青書走到一邊,“那個…青書啊,我們就不要吵到你三叔他們了,”莫聲谷紅着眼睛哄道:“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三叔的!”

“對!一定可以治好的!”宋青書也不哭了,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他記得原著之中有一種藥膏,是專門續接斷掉的經脈的,好像叫什麽黑什麽短續膏,時間太久,他已經不太記得了,不過只要有這種藥,他以後就一定想辦法拿到他!

“現在我們最主要的就是找那些有名的神醫,看能不能把三師弟治好,”宋遠橋看着師傅張三豐說道,“還有就是找到加害三師弟的兇手!”

“遠橋說的對,岱岩,你也不要灰心,師傅會想辦法治好你的!”張三豐說道。

俞岱岩經過剛剛宋青書的一番打差,心情好了很多,盡管還是很絕望,但也不是那麽悲傷了,“為了我,勞煩師傅和幾位師兄師弟了。”

“三師弟,我們幾個師兄弟接下來會在江湖上行走,一定會幫你找到神醫的!”俞蓮舟保證道。

“對!我們一定會找到治好你的神醫的,三師兄不要灰心!”張松溪平常不怎麽說話,這次的事顯然也給了他很大刺激。

“我明天就下山!”殷梨亭說道。

“我也是!”莫聲谷聽見師兄們的打算,也坐不住了。

“你們幾個都下山吧,老道我坐鎮武當,翠山如今在追查兇手,你們幾個祝他一臂之力!”張三豐嘆息的說道。

“勞煩師傅費心,弟子定當盡力而為!”宋遠橋代表師兄弟幾個鄭重的施禮,随即看向宋青書說道:“我們不在武當的時候,你要好好的照顧你三叔,不能吵到太師傅,知道嗎?”

“是,爹!”宋青書鄭重的板着小臉保證,“我一定照顧好三叔的,不會吵到他們的!”

看着小小的宋青書一派嚴肅認真的樣子,原本凝重的氣氛也輕松了起來。

“練武不要偷懶,回來我還要檢查的!”宋遠橋接着叮囑。

“嗯!”宋青書點頭。

莫聲谷看宋遠橋說完了,看着宋青書,好奇的問道:“青書,我一直想問,你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宋遠橋幾人也都好奇的看着小青書,不止莫聲谷好奇,他們也好奇。

“…來的時候,飛的太急…撞到了門上…”宋青書沉默了好一會兒,這個事情太丢臉,恐怕太師傅已經看出來了。

“……”

幾人的表情看起來哭笑不得。

十幾天以後,山下傳來消息,明教魔頭金毛獅王謝遜,攜屠龍刀挾持武當張翠山和天鷹教魔女殷素素,乘着一艘小船出海,如今去向不明!

消息傳來時,俞岱岩無力的哭了,如今他連動都動不了,更何況去找人,宋青書只能陪在他身邊,想盡辦法安慰他,張三豐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走出來。

宋遠橋他們來去匆匆,不時的出海,想找到張翠山,原本與明教還有少林的關系也變得緊張微妙了起來,畢竟,擄走張翠山的人出自明教,廢了俞岱岩的武功出自少林。

宋青書現如今的年紀太小,放開了心思,除了努力練武,照顧俞岱岩以外,還看起了醫書,努力的尋找最有效的辦法來治療俞岱岩的傷,對于治療三叔的傷藥,宋青書旁敲側擊過,張三豐他們也沒有聽說過,不過,如今宋遠橋他們除了尋找神醫以外,還尋找起了治療經脈盡斷的神藥!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