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翻微博,看到日哥哥推了這篇文,當時還以為是和別人撞了題材,後來發現……無論如何,得到推薦都很開心,再次道謝!
不夠甜,以及不擅長發糖等等,可能都是我的問題。重新考慮了下這篇文的線索,又重讀了幾遍簡介,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從一開始,這就是個渣女主啊,很難救的好嗎?就讓她繼續在渣海裏沉浮吧!看她花樣作死難道不是很嗨心的事情嗎?好吧,可能并不是所有人……至于對冬兵好一點什麽的,我只能說我努力……嗯……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關禁閉的時候本來是不可以見任何人的。
突然之間,就像是地獄之光突然燃燒起來。走廊裏的燈光亮起來,送水送飯的小窗口也打開了。蝰蛇隔着一道門,身姿搖曳地貼了過來:
“嗨,莎拉!跟我說句話,十幾天不說話,人會傻掉的。”
莎拉搖搖晃晃地走過去。不知道禁閉室以前關過什麽不得了的人物,四壁都用泡沫板材包裹,就連地上都軟綿綿的,踩下去像是腳蹬祥雲。她迷迷糊糊地沖蝰蛇招了招手,笑着問:“說什麽呢?我都快忘記了。”
“你看起來倒還不錯嘛!”
“我也是這麽覺得。”莎拉扒着小窗口的隔欄,“精神印記是不是消失了?我最近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了。”
蝰蛇果斷回答:“不可能……放心吧,還在呢!”
這種答案一點都不能讓人放心好嗎?
莎拉的禁閉期是三個月,考慮到她低到慘不忍睹的身體素質,三個月可以分開執行,半年內完成。莎拉很樂觀地将其視為“上一個月班休一個月假”的全新工作安排,但事實上關禁閉帶給她最大的影響已經出現了——她常常一個人對着空氣自言自語。然而回到工作環境,她反而不怎麽和同事們搭話了。這也不能完全責怪莎拉,作為有“前科”的內勤職員,她的安全等級被動提升,無論走到哪裏都受外勤隊員監控。外勤寫報告可極為簡單粗暴,多和她說幾句話,說不定就會被視為同樣有叛逃嫌疑。無論如何,“逃跑的莎拉”這個名字已經貼在她的身上,再也撕不下來了。
第一個月的禁閉期,她偷偷帶了一點藥品,于是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睡覺了。然而藥量不夠,最後的一周,她幾乎是全程清醒的。那種既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光線的環境,足以逼瘋任何人。莎拉一開始還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自言自語,後來意識到禁閉室一定不止關過自己,外勤隊員也沒什麽興趣偷聽瘋子說話之後,她就開始一遍遍回憶、低誦自己能夠記住的電影劇情,甚至大聲地講一些八卦和笑話。沒有聽衆,她只想讓自己好過一點。
即使如此,她走出房間時的狀态還是引起了行政部門的懷疑。于是在工作了一個月以後,她被要求從頭至尾地搜身,确認沒有夾帶任何藥品,才被扔進禁閉室。這一次,她還是使用了念念叨叨的老辦法來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遺憾的是,沒有藥品輔助時,效果并不明顯。她常常會有一種自己已經昏迷的錯覺,還曾經拼命拍打牆壁想要看看裏面藏着什麽……如果不是幾乎跟外人沒有任何接觸,她必須要懷疑空氣裏滲入了什麽致幻氣體。
這是第二個月的禁閉,她沒有想到會看見蝰蛇。她覺得自己應該有很多很多問題想要扔給蝰蛇,只是那些問題在她的頭腦裏都像是水面下漂浮的水草,當她認為距離已經很近時,伸出手去打撈卻仍是空空如也——她突然想不起來自己還可以問點什麽了。
蝰蛇看出了莎拉的茫然無措,隔着綠色的手套,她的手指挑逗似的掠過莎拉的臉龐。
“你還真是出人意料,居然真的跑掉了……”蝰蛇發出一連串只有反派才會有的猖狂笑聲,“我都有點喜歡你了——你不如跟我學點誘惑術吧!你這麽虛弱,大概也學不到精髓。不過,你也不需要。等下次你再倒追冬兵的時候,至少能比之前聰明一些,手腕高一點……”
莎拉向後退了一步。她仍然不能握住那些漂浮的水草,但她撥開了絲絲縷縷的雜念,看到了早已潛伏在水底最深處的那只惡獸。她無數次在黑暗中思索的可能性猛地跳了出來:“所以,你是故意的嗎?”
“故意?故意告訴你是精神印記的作用嗎?你可以這樣想,但你得知道,我是對的。你自己,肯定也感覺到了,精神印記的作用很強大,不是嗎?”蝰蛇的眼眸裏似乎有種勾魂攝魄的力量。
“我問的不是這個……”莎拉側過頭去,凝視着牆壁,“我問的是,你是不是故意沒有除去精神印記……你是不是猜出了那個施術者……”
蝰蛇的聲音幾乎可以稱得上“悲天憫人”:“傻孩子,我怎麽猜得出呢?”她仿佛在說:你看看你自己吧!你被關了太久,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我一直都是你的朋友,我是在你最困難的時候來看望你的人,而你,居然懷疑自己的恩人!
“說真話吧!”莎拉精疲力竭地說,“難道九頭蛇夫人,在面對我這樣一個小職員,也不敢說真話嗎?今天在這裏,我聽到了什麽,都不會對你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難道你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嗎?難道你連這一點點真實都不肯給我嗎?”
莎拉問出這一連串的問題後,她和蝰蛇之間就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也對,難道你還能期待反派真的像007電影中那樣,一定會自己跳出來大講特講他們的陰謀,從頭至尾半點不漏地介紹整個毀滅世界的計劃嗎?不會的!蝰蛇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莎拉本來并不确定,她能感覺到蝰蛇對冬兵懷有惡意,但是這種惡意能達到什麽程度?在惡意的驅使下,她能做出什麽呢?很顯然,她很了解誘惑術的運行原理;她也很了解這個世界上還有那些人精通誘惑術;她應該非常了解娜塔莎與冬兵的過往……在莎拉找上她的最初的時刻,她應該就已經有所懷疑了。她差不多能夠确定,娜塔莎會給莎拉造成怎樣的影響。即使莎拉的誘惑術不是娜塔莎所為,給一個內勤小職員留下精神印記哪裏需要負什麽責任?現在想想,蝰蛇那樣和顏悅色地對待莎拉,不過是想要知道何時出手才能更快見效。
“所以,那時候我沒有馬上離開冬兵,其實你很失望吧?冬兵彙報任務之後就應該按流程沉睡,他本來不該知道我跑掉的……也是你做的對嗎?”莎拉靠着牆慢慢坐到地上。她突然覺得很疲憊,有些事不是不該發生,而是不應該這樣發生,也不應該這樣結束。
當她已經不再需要對方回答時,蝰蛇卻輕松地開口:“莎拉,你其實哪裏都好,就是太聰明。聰明有什麽用?再好的腦子也無法對抗精神印記的誘導。我可以告訴你,基地有一個很大的計劃,冬兵會再次被喚醒。我還可以提前告訴你,等你們再見面,你還是會無法抑制地去追求他,他也還是會應承你,說不定你們還可以談談關于愛情之類的深奧話題……不相信嗎?我告訴你,沒有誰比我更能看透一個男人。他的胃口相當老派,一直都喜歡你這樣的姑娘……真是,太無聊了!說不定這一次,我改了主意,讓你真的捅他一刀呢!你說好不好?”
“不好——”莎拉慢慢地、遲鈍地說,“上次我幫你改良的藥品,還在你的毒牙裏吧?”
蝰蛇冷笑了一聲:“你要威脅我?你知道我随時随地就能殺死你吧?”
“我知道啊,我是很容易滅掉的小人物嘛!小人物會有小人物的保命之道,他們做決定之前會想很多很瑣碎的小事,會一件件去安排,哪怕很可能沒有用也要做……比如,我那時根本不知道你做過的事情,只是因為擔心我逃跑的時候會被你抓……真不知道是愚蠢透頂還是靈光乍現……”莎拉說到一半,停住了。她想到自己未完成的逃跑計劃,內心充滿悲傷和未知的恐懼。她不想和九頭蛇一起覆滅,但是很顯然,她不會再有逃跑的機會了。
“說下去!”蝰蛇幾乎是磨着牙齒說。
“我改良的藥品真的挺好的,你至少用過一兩次吧?沒有嗎?那你真應該試試,可能比以前更可怕呢!我也稍微改良了藥品的包裝——它們會腐蝕一點點牙齒,以便讓藥品可以更巧妙地放置進去。藥品的毒性會成為你的武器,但包裝總會留在你的牙齒裏。等到你再次換藥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除了我,根本沒人能做好。”莎拉嘆了口氣,“你看,我所能做的,就是讓大人物發現偶爾還是需要我幫忙的。”
“這算什麽威脅?”蝰蛇發出了一陣怪笑,她表示不屑的方式十分激烈——用高跟鞋在門上摩擦出可怕的聲響。在普通人看來這不過是無聊的舉動,但是天知道,對于關禁閉的人來說,許多天聽不到任何聲響之後,這種聲音幾乎能把耳膜震聾。
莎拉毫無選擇,只能默默忍受,一直等到蝰蛇停下來。
“不用那麽麻煩,你大可以一根手指按死我,或者試試自己換藥,也可以試試,讓我去刺殺你妒恨的外勤長官……你知道的,我根本無力反抗。”莎拉說,“我從沒想過要威脅你,我只想讓你們都需要我,這樣我就安全了。”
良久之後,莎拉終于聽到蝰蛇遠去的高跟鞋腳步聲。
事實是,蝰蛇并沒有來找莎拉換藥,她甚至再也沒有出現在莎拉的實驗室裏。
莎拉覺得,也許蝰蛇從此就放棄了自己的毒牙呢,說不定還能找到什麽攻擊力更強大的武器。但,那可能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至少也該是九頭蛇覆滅以後的事情了。
☆、蘇聯老專家專業背鍋俠
不知道是不是關禁閉讓莎拉更敏感,她開始注意到很多以前沒有注意過的小細節:伊恩辦公室門口上方一定有某一盞燈壞掉了,導致辦公室的門看起來像是有波紋在蕩漾;基地的空氣裏有潮濕的味道,無數盞加濕器從職員們的桌前蒸騰裏絲絲縷縷的煙霧,最終都要和換氣口的新鮮空氣混合在一起;她的實驗室有個角落開始滲水,工程部的職員來看了看,并沒有找到什麽明确的問題和解決方案,她在那個角落裏養了一盆青苔,每隔一段時間,她就站在青苔前張望一番,想要通過肉眼捕捉到它們瘋狂的生長速度。
很快,青苔就又分出了一盆。她大大方方地把青苔擺在了精神監測室。
冬兵就要被喚醒了。莎拉等待着行政人員來下發禁令,比如不許她靠近冬兵十米之內之類的。然而她什麽都沒等到。她也曾經天真地想象着:冬兵可以在醒來時第一眼看到自己,然而喚醒冬兵是醫學護理組的工作,一切環節都有章可循,和她幾乎沒有幹系。
如果九頭蛇領導層內部真的有一本《冬兵使用手冊》,那麽在第一頁上一定會寫明:“每次醒來,他都是一個全新的、正直而清白的戰士。”接受命令、完成任務,一切都可以幹脆利落地結束。
冬兵在神經控制儀上睜開雙眼的同一時間,莎拉和藥物研發組的其他同事正在開會——佐拉教授一定是故意敲定了這樣的日程,莎拉假裝沒有注意到同事們八卦的眼神。基地幾乎沒有議題不明确的茶話會,這一次,他們要讨論的是重新标準化藥品分配,單劑單片藥片不再走申請流程,複合型藥品打包,由電腦根據任務屬性為外勤隊員發放藥品。據說這樣可以打擊內部少數“鑽空子”非法取得藥物的行為……
沒有被點名的莎拉默默摳手指。
然而精神監測室的緊急呼叫打斷了會議進程。監視器信號已經傳導到顯示屏,佐拉教授沉默了三秒鐘:“伊恩,你去看看,及時監控醫護組用藥。”他看了眼快要把脖子抻長一倍的莎拉,無奈地補了一句,“莎拉,你去協助伊恩……第一條任務指令還沒有發出。記住:所有人不許和他說話!一個字都不行”
莎拉跟在伊恩身後一路小跑。笑話,她這麽專業的內勤職員,怎麽會違反行政命令呢?嗯……以前的……不算。
從精神監控室外面看進去,裏面除了忙亂一點,似乎并沒有發生任何非正常現象。伊恩忽然轉身,叮囑莎拉:“他不認識你,不要随便湊過去!萬一他突然爆發,我反正是救不了你,外勤把你完整救下來的可能性也不大。”
為什麽每個人都以為她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她只是想看看最新版的冬兵嘛!在面癱老年眼前刷個臉熟什麽的……她假裝去掏工作服上的口袋,趁機按了按胸口——最近控制的不錯嘛!看來用藥和關禁閉還是發揮了一些作用的。伊恩怪異地瞟了一眼莎拉,最終還是帶着她大步走了進去。
精神監控室的密閉門一開,沸反盈天的聲音就蜂擁而至。“數據!數據!數據!”小諾巴是個印度裔青年,他一路高喊着朝伊恩沖過來,“27%的數據都超過了平均值!要不要考慮重新‘喚醒’?”
“有其他反應嗎?”伊恩問。
醫護組職員紛紛把目光投向神經控制儀,那個人從醒來之後就沒有任何反應,這是符合“喚醒”模式的。但是儀器上的數據卻發生了很大的誤差,這是和歷次“喚醒”後的平均數值對比中獲得的。從第一聲數據預警響起,到接連不斷的數據報警,他們一直不敢輕易打開縛身帶和固定器。這樣的狀态,自然難以确定“喚醒”是成功的。外勤們咄咄逼人地在旁邊看着呢!誰敢為此負責?
伊恩的目光從滾動的電子數據上掠過,看向莎拉。莎拉有點心虛,數據的變化,過于符合使用強效致幻劑的後遺症了。她向小諾巴借用了手電筆,走到冬兵身邊,對着他的瞳孔晃了晃。沒錯的,致幻劑的藥效還沒有消散。別看冬兵現在雙眼大睜,乖得像是襁褓裏的嬰兒,但其實他的意識可能還不知道漂流在什麽地方呢!
“‘伏特加’是不是快到保質期了?”莎拉仿佛在自言自語,她走到操作臺附近檢查了每一種藥劑之後,轉身宣布,“藥劑已經失效了,我再配一支新的來,以後也不要用過期藥品了。”
“伏特加”是喚醒冬兵時的系列藥劑之一,配方來源于某位醉心超級人類研究的前蘇聯專家。由于用量太少,所以羅納研究所上一次配這種藥還是二十年前。把責任推到“伏特加”上!莎拉在心裏給自己點了贊:我真是天才。
毫無負罪感的“天才美少女”故意在實驗室徘徊了一會兒。她完全沒有什麽工作要做,只是因為伏特加的配方比較複雜,如果她徑直拿着解除致幻劑效果的普通藥品回去,很可能被人當場戳破謊言。
莎拉估計,正是冷凍的環境,延長了那支禁藥的功效。不過洗腦程序已經啓動過了,估計冬兵此時此刻的夢境裏,只有無窮無盡的空白——也有人認為應該是漆黑一片。誰知道呢?真正經歷過的人并不會記得。
致幻劑的殘留成分應該并不多,抑制藥物發揮作用很快,誤差數據也正在發生變化。伊恩一直盯着顯示屏,但莎拉非常肯定他已經猜出了原因。當小諾巴搔着頭湊過來,疑惑地問“‘伏特加’也可以追加嗎?現在的效果好像不是很穩定”的時候,伊恩替她做了擔保:“‘喚醒’成功,我沒看出什麽問題。你覺得哪個環節不妥?”小諾巴縮了回去。
縛身帶和固定器自動彈開,冬兵緩緩坐起,松了松關節,面上漸漸露出茫然的表情,他對空氣裏蔓延的緊張的情緒視若無睹,微微垂下頭去,盯着自己的電子指尖。
“可以了嗎?”小諾巴忍不住用口型示意莎拉。
莎拉也在觀察冬兵,她一貫憑借經驗判斷藥物的劑量與功效,但這時卻有點拿不準了。
“莎拉!”
在伊恩的小聲提醒下,莎拉才勉強笑笑,沖小諾巴點了點頭。小諾巴露出一個誇張的笑容,他終于可以放心了。
剛剛被喚醒的鐵血戰士,并不會對身邊的竊竊私語做出任何反應。然而內勤職員們還是頗有默契地降低了音量,似乎連簽字筆都必須小心拿起再輕輕放下。大概30秒之內,他們就飛速完成了流程檢查和簽字确認的工作。原本站在外圍的外勤隊員開始清場,接下來基地的“大人物”會親自來和冬兵談一談。
莎拉被裹在腳步匆匆的內勤職員中走出大門,在經過玻璃幕牆時,她忍不住一直向冬兵張望。
這次又見面了呢,你感覺好一點了嗎?
冬兵緩緩轉過頭,他像是在環視突然空蕩蕩的房間,又像是在審視漸漸圍上來的外勤隊員。
他是感覺到外勤之間特有的緊張氣氛了嗎?他會看見我嗎?他會留意我嗎?在他看到的這個全新的世界裏,會有我的身影嗎?
莎拉原本應該緊張,應該緊張得咽口水,然後嗆得死去活來。
某種靈光乍現的信息,讓她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問問你的精神印記,娜塔莎會在這一刻怎麽做?
時間突然放慢了腳步,仿佛每一秒都在她的世界裏堅定地懸浮于半空。她眼前展開了一面擁有魔法的鏡子,鏡子裏立着一個并不陌生卻也不那麽熟悉的女郎。
她裹着實驗室的長袍工作裝,下擺露出纖細而修長的小腿,稍微側過身去,就能展示出優雅的腰線。她把一頭金發随意紮起來,額邊落下縷縷的發絲,卷曲的弧度順着潔白的臉頰一路滑落,緊貼着似乎總是含着微笑的唇。她微微偏着頭,回身看向某個人,用一種既甜蜜又哀傷的神色,藍寶石般的雙眸中似乎有千言萬語未能傾述,最後都化作一瞬間的流光溢彩,璀璨得讓人心碎又心醉。
就像是海濱的煙火在深藍色的天幕中綻放,剛剛巧被你看到。
冬兵的表情幾乎是無動于衷的,他的目光卻被這場煙火困住了那麽一下,然後——他就又回到那種沉默而茫然的神态裏,緩緩地轉回頭去。
莎拉又聽到了計時器裏一圈一圈的正常節奏,她眼前的魔法鏡子也消失了,現在她看到的是玻璃倒影裏的自己——一個還算好看,卻自暴自棄導致有點邋遢的女研究員。她擡起小腿,想要欣賞一下身段是否理想,結果卻踢到了玻璃牆上,只好吸着氣,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實驗室了。
亞歷山大·皮爾斯是專程從日常工作中抽身來基地的,他需要親自對冬兵布置任務。不過作為目前基地的最高級別領導,他不會關注到內勤小螞蟻們有沒有惹出亂子或者是不是在某個環節偷懶了。這次的任務,他需要冬兵訓練出一整支團隊,和其他外勤團隊合作進行。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會雙管齊下,一擊必中!
他早已習慣了冬兵的服從和高效,對自己無懈可擊的計劃志滿意得,他要親自在外勤中選出一支精銳部隊,和每一個外勤隊員握手并當面給予激勵,當他拍着泰坦龐大的身軀哈哈大笑時,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冬兵默默地、再一次看向精神監測室外某個空空如也的角落。
☆、感動九頭蛇年度人物
在外勤隊員中間,冬兵這位長官的口碑一貫是不錯的。
他性格的确是古怪沉悶了一點,考慮到被凍了好多年,似乎任何人都很難熱情得起來。一群漢子們聚在一起聊天吹牛說葷段子嗑藥泡妞揍傻小子的時候,這位長官雖不參與,但到底不曾幹涉這些生活中的小樂趣。
更重要的是,他對自己的要求有多高,對其他隊員的要求就有多低。和冬兵一起出任務,不用擔心任務完不成回來被訓斥;更不用擔心自己被長官推出去當先鋒,或者随便扔出去當肉墊;唯一要擔心的就是自己得負責好自己的安全——廢話,長官他一馬當先地沖出去吸引火力了,你躲在後面裝死還能不小心吃了飛彈,難道還要等長官殺回來救你嗎?事實上,冬兵還真的是少見的、會協調團隊救援的反派長官。
冬兵啊,原本就是最專業的戰士。然而當鐵血戰士成為你的教官,這完全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人間慘劇。沒錯,長官不會要求隊員都像自己一樣戰鬥,但教官的目标就是讓所有學員都和自己一樣抗打耐造!
于是,被皮爾斯選中的每一個外勤隊員,都邁入了心如死灰命如紙薄的人生新階段。冬兵在訓練場上,當真是絲毫不講情面。六親不認無牽無挂的人,能有什麽情面可講呢?
肉山泰坦都被摔打得緊實了許多,每次從訓練場上爬起來,他都揉着肚子覺得又癟了那麽一絲絲——啊,真是好想吃東西呀!
饑餓狀态下的泰坦似乎反應特別靈敏,遠遠看到莎拉和內勤們朝訓練場走來,他整個人都快委頓在地上了,散發出的怨念黑氣幾乎迅速擴散在每一個外勤職員渾身上下。
每天一個小時的實戰對打。不想過早地被冬兵錘成“骨肉相連”的外勤們急需迷霧VI的支持。
行政命令發下來,莎拉就呆住了:基地心真大啊!
然而幾次監督注射用藥的流程走下來,莎拉明白了:怪不得沒有什麽行政指令禁止她和冬兵接觸,因為外勤那幫碎嘴渣男會和長官閑聊啊……#818隔壁“逃跑的莎拉”骨骼清奇的畫風#之類的小報話題真是不要太火爆。
以至于當她第一次監督用藥,想要故作平靜地向長官彙報一下藥劑時效時,對方一臉誠懇地先開口說:“我覺得,我有必要向你致歉——”
等等,這是怎麽回事?
“大家都說上次我把你抓回來時過于粗暴,這樣對待一位女士,特別是為我們工作的女士太失禮了!”
擦擦!你忘了就忘了,誰還跑過去專門提醒啊!行政條例呢?內部紀律呢?我的尊嚴呢?
“無論你是否還有叛逃的心思,都請在工作時盡職盡責一些吧!”冬兵的語氣并不冷漠,甚至還有點輕柔,“如果需要我親自訓練,說明這次的任務對外勤隊員來說非常危險。藥品供應請你全程跟進,如果遇到問題,我們可以随時溝通。”他甚至伸出手來和已經在內心裏狂噴檀木的莎拉輕輕握了一下。
不對啊,您上次沒有這麽多話啊!現在這麽溫柔到底是為什麽……
這是撩妹吧?這一定是撩妹吧?一覺醒來就自學成才什麽的簡直擋不住……
等等,外勤的漢子們為什麽都在用星星眼看你?反派這麽容易動感情根本不科學!
泰坦的肌肉哪吒癡漢臉能收一收嗎?這種感動得涕淚交流的表情一丁點都不适合你!
所以……長官您的最終目的是要撩得這群漢紙死心塌地奉獻生命嗎?這麽可恥的神技,您到底是如何修煉的?
在此時此刻的外勤隊員們心中,冬兵作為長官,為了确保屬下平安而好聲好氣地和背叛組織、毫無節操的前女友道歉,甚至不惜冒着犧牲色相和肉體的可能性表示樂于和對方“溝通”……簡直應該即刻當選并加冕為“感動九頭蛇年度人物”!
然而感動之後,就是一口一口老血往肚子咽的實戰訓練。于是,在外勤隊員眼中,莎拉每次出現,都意味着超高強度、頂級難度、無限生命永遠滿血BOSS的實戰訓練馬上就要開始了。不需要使用常規藥物的冬兵會溫和地注視着整個用藥的過程,他的眼神讓莎拉心癢難耐,卻讓外勤隊員們恨不得從訓練室一路逃出去——怪不得前女友會跑得那麽遠!莎拉,這不是你的錯嗯哼。
外勤們看莎拉的眼神過于同情,很快就遭到了毀滅性的報複——每一天都被暴力升級的長官吓醒——不!根本就是電子手臂的力量控制系統出問題了吧——我自己把胳膊拆下來送給您好嗎?再加一條腿也行,我還想看看明天早晨的太陽……
莎拉心驚膽戰地聽着身後瘋狂慘烈的叫聲,骨肉碎裂的聲音讓她小腿發軟,還沒走出訓練室,就差點左腿絆右腿地摔倒地上。她扶着門緩了口氣,突然發現慘叫聲變得三三兩兩稀疏了起來,回頭一看,冬兵已經放倒了一片外勤。
他站在訓練場中間一臉失望的樣子:“我覺得他們對迷霧VI有了抵抗性,現在的效果不如過去理想了。”
外勤都TM不是人,這麽強烈的藥效都扛得住?
冬兵當然不會知道莎拉在腹謗些什麽。他的身體蘊含着蓬勃的戰鬥力,臉上卻挂着一副天真的無辜表情,長睫毛忽閃忽閃地轉向她:“有沒有更好用的藥品呢?”
迷霧再升級,就不那麽安全了。莎拉看了眼在幾乎貼平在地上的泰坦,默默吐了個槽:像這個樣子下去,也只能用長眠了。
冬兵正向着體力恢複得比較好的外勤伸出手臂,一次好幾個把他們從地上拉起來。
雖然暫時沒有什麽解決方案,莎拉卻不願意錯過在冬兵面前刷臉的機會。她想了想,回答說:“我也不太确定,不過我可以試試……你……”
“謝謝你,我們全力配合。”冬兵點點頭,似乎還有點開心的樣子。
不!長官,你不要被這個女人騙!外勤隊員們的內心在哀嚎,然而他們胸口憋的那口氣還沒緩上來,實在無力阻止長官兩次登上同一條賊船。
打着工作交流的旗號撩漢這一招簡直在辦公室環境中暢通無阻。
确認自己的精神印記是蝰蛇故意留下來之後,莎拉就一直在堅持服用“顫栗”的衍生藥品,她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忽略或者遺忘心底漏風的感覺了。這讓她再面對冬兵時,自我感覺要從容得多。
想想之前面對鷹眼的時候,你不是就控制得挺好的嗎?這說明藥物的效果還是很理想的。哪怕你不相信自己的體能,你還不相信自己的配置的藥品嗎?對,就是這樣,你可以被寡姐的過去的情緒影響,當然也可以受她的魅力加持!
莎拉斜倚在實驗臺前,找了一個自認為最好看的角度面對冬兵,還故作随意地反手攏過長發——這一招她是和蝰蛇學的,就算不如蝰蛇高挑霸氣,在對着鏡子練習了幾百遍之後,僵硬如莎拉也能輕松地拗出S形曲線了。
呃……沒想到……保持起來這麽累……要不還是算了吧……不,你要拿出身為女性的自覺和自尊來……并不能夠……堅持……啊……啊……啊……要瘋了……啊啊啊啊……
莎拉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連念着迷霧VI測試報告的聲音都開始微微發顫。
冬兵毫無征兆地轉身,居然就坐在了他以前喜歡的、一側滾輪都卡住的老舊椅子上了。
莎拉松了一口氣,把快要端不起來的厚厚的報告書放在實驗臺上,更換姿勢的同時她幾乎聽到自己每個關節都發出了暢快清爽的尖叫。看來通過美好的儀态給冬兵留下清晰印象的想法,注定是無法得到這具不堪重負的身體的配合了。
“您是不是也聽煩了?我相信您的專業經驗,但我仍然堅持,迷霧VI很難引發抗藥性,它基本上可以刺激所有人的反應速度……”
“嗯。”
等等,我念了快半個小時報告,你就一個字?
冬兵漫不經心地張望着實驗室裏的器械,突然伸出手捅了捅試驗臺旁邊堆積如山的各種雜物,于是幾個被放在最上面、本來就搖搖欲墜的盒子紛紛砸了下來。
“請您不要這樣!”莎拉顧不得扭捏儀态,沖過去試圖把那些毫無用處卻舍不得扔掉的雜物再塞回去,“實驗室裏的東西很可能有危險性,我不能讓您受到任何安全威脅。”
“什麽威脅?”
莎拉以超越自我的速度把亂七八糟的盒子摞好,發現莫名比原來矮了一截。循聲一望,冬兵手裏正翻弄着那個恥度略高的金屬五角星包裝盒。
不記得了吧?原來你嫌棄得要死,現在是不是覺得順眼多了?
莎拉暗搓搓地隐藏起惡意,腼腆地微笑:“這個,原來是你送我的呢!”
這下,沉靜如冬兵都忍不住挑起眉毛。
☆、自己挖的坑含淚也要跳
莎拉很鎮定,她相信是藥物讓自己更強大,不畏懼一切挑戰;她還相信精神印記會給自己指引,或許再過一段時間,她也能像寡姐那樣風情萬種無往不勝——根據劇本來說呢,短時間內她也沒有什麽競争對手,顏好胸大的美國偶像好基友尚未粗線,連九頭蛇的政策都是站在她這邊的。
不要說冬兵挑着眉毛看她,就是冬兵攥着拳頭看她——嗯,要是真的攥了拳頭,她自然就秒慫了……
“很重要嗎?”冬兵把玩着這個笨拙的五角星,原本牢固堅硬的金屬材質到了他手裏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