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靜好,只争朝夕

貝微微剛睡到自然醒,習慣性的往後靠,卻發現身後已沒有了肖奈。

她來回滾了一下,發現床大的可怕。

窗外陽光正濃,微風和煦,是賴床的好時節。

剛想繼續閉上眼睛,就看到肖奈在眼前放大的臉龐,黑亮的眼睛正笑着看她。

“貝小姐,需要我幫你穿衣服嗎?”

語氣裏滿是調侃。

貝微微伸出手,肖奈自然的坐下把她抱到了腿上。

“原來,我娶了一個未成年少女。”

貝微微趴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把玩着自己的頭發,微笑。

“肖先生,你犯罪了哦。”

“哦,誘拐未成年少女,會被判多少年?”

肖奈把她扶正,一本正經的問。

“罰你被我禁锢一輩子啊。”

“那我可要好好洗清自己的罪孽。”

肖奈輕吻了一下她的嘴角,“抱你去洗臉?”

貝微微來不及反應,就被肖奈起身一下抱起,到了浴室。

鏡子前的兩個人,一高一低,眉眼都是笑着的。

“大神,今天是不是有什麽行程?”

貝微微拿着肖奈給她擠好的牙膏,從鏡子裏看着他。

“嗯。”

嘴裏的牙膏不小心濺到了鏡子上一些,肖奈拿起旁邊的毛巾,擦了下去。

“夫人,我似乎成了你的傭人。”

貝微微玩的起興,眼裏充滿了狡黠,又故意把嘴裏的泡沫弄到面前的鏡子上,笑嘻嘻的看着肖奈。

肖奈眼角帶着笑,故作嚴肅。

“肖太太,你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貝微微第一次聽到肖太太這個稱呼,瞬間紅了臉,低下了頭,一嘴的泡沫差點吞咽在肚子裏。

低着的頭被某人輕輕的轉了過去,俯身低喃,性感的聲音無比撩人。

“你在吃泡沫嗎?”

貝微微愣了一下,剛想開口,嘴就被溫熱的氣息堵住了,伴着薄荷味的泡沫,肖奈輕咬着她的紅唇。

這下好了,真的咽進了肚子裏。

繁花似海,視線所及之處,遍野的紫色,貝微微伸出手,透過開着的車窗,像是注射了一針興奮劑。

“大神,薰衣草的味道太好聞了。”

“把手伸進來,不安全。”

肖奈剛說完,就有車子呼嘯而過,只是一瞬間的事。

“他們這是在飙車?”貝微微驚魂未定,透過車窗看着已經不見的幾輛車。

“不過,大神,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尼斯。”

“尼斯?那我們要去看地中海喽?”

“嗯。”

貝微微望着道路兩旁一望無際的紫海,心裏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靜,她側過臉,看着肖奈嘴角跟她一樣彎起的弧度,無比慶幸。

“大神,我上輩子一定拯救了整個銀河系。”她慢慢靠近,頭靠在了肖奈的肩膀上。

“我們一起拯救的。”

“那我們都是外星人喽。”

肖奈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夫人腦洞太大了。

車子開了3個多小時,貝微微終于看到了泛着藍光的地中海,浪聲邃密,純淨的仿佛置若天堂。

沙灘上金發碧眼的少女,休閑散步的情侶,還有偶爾看到的裸體?

“他們好開放。”貝微微有些羞澀。

“文化不同而已。”

“那,你看到什麽感受?”貝微微試探着問。

肖奈停下車子,轉過身慢慢靠近貝微微,身體相貼,如此親密,她甚至感受得到他發達的胸肌。

“她們又不是夫人。”

貝微微的安全帶應聲而解。

解個安全帶而已,大神要不要這樣撩啊。

貝微微紅着臉在內心抓狂。

肖奈租的是法國人的公寓,他牽着貝微微的手,等了一撥又一撥人走進電梯,最後才輪到他們。

公寓裏的老電梯只夠進3個人,看起來有些歷史了,電梯起降的時候還會發出嘶啞的聲音。

“有種神秘的感覺,下一秒我們會不會穿越啊。”貝微微抓緊肖奈的手,被自己腦補的東西打了個哆嗦。

“好,就穿越到我們剛出生的時候,提前認識你。”

肖奈微微一笑,不經意的說。

貝微微忽然失落起來,說起來,她和肖奈,真的相遇太晚。

“就小學吧,那時候我們都懂事了。”

電梯停下來,肖奈摸了摸貝微微的頭。

“微微,如果可以穿越的話,我希望我們可以一下子穿越到幾十年後,比起提前認識,我更願意跟你一起提前變老。。”

房子的主人居然是一位中國老人,看起來大概70多歲的樣子,深沉少語,比起在普羅旺斯的那家夫妻,他顯得冷淡了許多。

貝微微莫名的對他有一些敬畏感,他們剛走進房間,就看到一只小的可以裝進口袋的貓,一身如雪的白毛,正奮力往椅子上爬,無奈個子太小,總是在半空中滑下來,看樣子剛出生不久。

“好萌。”

貝微微緩緩靠近,小心翼翼的把它捧在手裏,它也不怯懦,反而睜着忽閃閃的眼睛看着貝微微。

“啊,大神,我要化了。”

肖奈站在窗口,笑着看了看貝微微,沒有說話。

“大神,你在看什麽?”

貝微微抱着小貓走近窗口,順着肖奈的視線,就看到一片墓地。那位老人正坐在一塊石碑前,旁邊是一束束花,排在一起,他的手裏正拿着一朵。

“後面是墓地?”

“害怕嗎?”

貝微微搖搖頭,內心反而多了一絲肅靜。

“他的妻子是法國人,去年走的,然後他每天都會去看她,并送一朵花。”

“你怎麽。。。”

“租客在租房子之前,需要大概了解一下房主。這是必要配備。”

肖奈說完,摸了摸貝微微懷裏的小貓,“夫人,收拾一下,我們一會出去。還是你要先休息?”

貝微微還沒有從剛才的故事中出來,愣愣的看着肖奈。

“給你一小時時間。”肖奈說完,先離開了房間。

肖奈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買了一捧花,來到了房東太太的墓碑前。

老人看到肖奈放下的花,微微一笑。

“你怎麽知道她喜歡風信子?”

“您家裏唯一的花就是風信子。”

“謝謝你,你太太很漂亮。”

肖奈沒有說話,看着石碑上優雅笑着的老太太,她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

“她剛走的時候,我每天都會找一種方式自殺。”老人笑着說,他的目光只要一觸及墓碑,就笑的很溫暖。

“可是,後來我發現,每一種自殺的方式,最後死的都很痛苦,樣子很猙獰。我不能這樣去見她,我在她眼裏一直是紳士的,等有一天我們在天上再見的時候,我不能讓她失望。”老人說完,擦了擦墓碑,用手摸了摸照片上太太笑着的嘴角。

“走吧,時間到了,我跟她說好的,每天只準跟她說半個小時的話,多了她會不高興。”

老人看了看表,站起來,恢複了原本的沉默表情。

貝微微收拾好從屋裏出來,就看到肖奈和老人一起從外面進來,老人表情緩和了一些,對着她笑了笑。

“我可以做你們的半天導游,不過只此半天。”

說完很潇灑的轉過了身,給貝微微讓路,是個很可愛的紳士。

他們住的地方,離海岸很近,沒走多久就到了。

貝微微和老人走在前面,她一直活潑的指着在路上看到的一些水果,商店,問東問西,氣氛倒是沒有尴尬,肖奈跟在後面,很安靜。

“我有一個女兒,如果還活着,跟你差不多大,也該嫁人了。”

老人目光溫柔,看了看貝微微,充滿感慨。

“你們現在正好,還不用考慮生死的問題。我跟我老伴認識的太晚了,我們結婚的時候,都已經40多歲,半個身子都入了土了。”

“看得出來,你們很幸福。”貝微微溫暖的笑。

“以前我們經常争論誰先死的問題,後來她查出病,我反而安心了。她不用看着我先走,自己一個人獨活。”

老人說完這句話,笑了笑,擡起頭看着面前的咖啡館,目光深沉,“不行了,我老了,走幾步就累。你們年輕人自己去玩。這家咖啡館是我和老伴相遇的地方,我去坐坐。”

海岸前有一排長椅,浪潮在午後沒有那麽洶湧,碧海藍天,貝微微拉着肖奈選了一個長椅,海灘上人雖多,但并不嘈雜,大家都在靜靜的休憩。

“大神,你希望我們誰先死呢?”

肖奈沒有說話,握住了貝微微的手,這個話題太過沉重,畢竟他們才20多歲。

“到時候你先走吧,我跟你不同,你話那麽少,也不愛主動跟人聊天,我要是先走了,你自己一個人多冷清啊。”

貝微微躺在肖奈的懷裏,閉着眼睛,輕柔的聲音伴随着海浪一下下打在肖奈的心裏。

“微微。”

“嗯?”

貝微微睜開眼睛,看到肖奈低下頭,輕輕的吻了她的額頭,然後她的鼻子,最後她的唇瓣。

眼神裏帶着珍惜,不摻雜任何欲望,純粹清澈。

微微,我們不講生死,只論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