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鈴聲再度響起,吉野涼擡頭,才發現某狐貍竟然氣籲籲地跑回來了——
“這段時間以來,承蒙吉野先生的照顧了!”某狐貍彎腰90°鞠躬,而後再度跑出去。
吉野涼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這家夥……
事實證明,白狐所說的5分鐘是掐準到秒的,所以當某狐貍奉公守法地站在紅綠燈下乖乖等着過馬路的時候,那輛校車已經在她面前招搖過市地緩緩經過。
某狐貍茫然地看着它的離去,怔了幾秒,才後知後覺地直接拔腿追去——這已經不是笨得有沒有藥可救的問題了,透過透明玻璃窗看到那一幕的某白狐無奈地搖頭,心裏如是評價。
吉野涼無奈地撈起旁邊一爬一爬的小烏龜,放在手裏輕輕吹了一口氣,掌心之間随即泛起陣陣青煙,“去吧,算是替我送那丫頭一程。”
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輕叩光滑的櫃面,吉野涼的表情諱莫如深。
烏龜小吉側頭瞪着綠豆大的眼睛看着自家主人,确定對方不是在開玩笑之後才不甘情願地扭頭騰空而去——憑什麽要它去當那笨蛋的坐騎?
“啊,龜!”憑某狐貍的小短腿,自然是不可能追得上那輛校車的,于是正當她感到萬分沮喪的時候,吉野先生的愛寵小龜正繃着臉飛到她的面前,直接将她拎起——
“閉嘴!”和笨蛋計較只會扯低自己的智商,所以烏龜小吉一開始就制止的某狐貍可能出現的滔滔不絕:“如果你敢再說一句話,我就把直接丢下去。”
某狐貍十分識時務地捂住嘴巴,然後不斷用力點頭。
“不要亂動,不然把你丢下去!”烏龜小吉繼續威脅道,真不明白主人為什麽要撿這種東西回來,他是絕對不會忘記這家夥曾經把他丢進河裏“洗澡順便捉魚”的!
沒過一會兒,他們追上了那輛校車,烏龜小吉直接将某狐貍丢到車頂上,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就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趴在車頂的某狐貍還沒來得及站起來道謝,校車一個拐彎直接駛進銅山道口,沒差将她直接甩出去——頭頂狠狠地撞上鋼板,痛得跳起來又剛剛砸到山道頂的石頭,撞得她眼冒金星,好痛啊嗚!
“剛才是有什麽砸到車頂上了嗎?”車內的孩子奇怪地問。
“大概是妖怪吧哈哈!”清十字清繼少年哈哈大笑,“說不定是奴良陸生要
襲擊我們呢!”
“根據我的研究,妖怪是不可能存在的……”話還沒說完,整個車身受到了猛烈的撞擊,“轟隆”了幾分鐘之後,車廂內漆黑一片,凄厲的尖叫與嚎哭此起彼伏。
某狐貍一記旋身躲過砸向她的大石,還沒站穩卻不小心踩了個空,整個身子往後仰直直地從車頂摔到暗處的地上,不意外地後腦着地,痛得她直冒眼淚。
四周突然泛起惡意彌漫的妖氣,某狐貍動作頓了一下,難道她的身份又暴露了嗎?這次的對手……耳邊傳來的那些哭鬧清晰地傳達着絕望的恐懼,某狐貍的呼吸漸漸紊亂——
體內的血液随着心率的暴跳而洶湧沸騰,仿佛瞬間被狐火燒開了一般,耳朵和尾巴已經迫不及待地鑽了出來,眸中的翠色微微斂起,劃過一絲尖銳的殺意……
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這樣的狀态,夏未狐貍覺得非常陌生,但此刻她卻還是選擇了順從自己的內心——
緩緩地從暗處走了出來,看着那些即使以破舊鬥篷遮去大部分臉容卻無法隐藏其猙獰惡意半分的妖怪,某狐貍的的唇邊竟然無法抑制地勾起一抹嘲諷——
“什麽時候江戶的妖怪已經淪落到不得不襲擊這些孩子才能取得所謂的‘畏’?”那沙啞而妖魅的聲音裏仿佛帶着一種莫名的魔力,緊緊萦繞着在場所有人的耳際。
回首不帶感情地瞥了那些哭鬧的孩子一眼,一秒之後身後竟然馬上變得噤若寒蟬,連呼吸聲也仿佛被憋住了,于是某狐貍滿意地笑了。
“呵呵,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就讓你第一個下地獄吧!”元興寺閃身出現在夏未狐貍的身前,附身說話間嘴裏冒出陣陣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微眯的翠色碧眸裏盡是不加掩飾的厭惡,擡手放出一道灼焰直轟對方,釋放出的妖力竟将遠元興寺打出數丈之遠,甚至牽連了他身後的那堆小喽啰。
某狐貍怔然,她——是火神附身了麽?
“元興寺大人!”
“元興寺大人,您沒事吧?”被焰火波及的一衆妖怪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才驚恐地發現身上的火焰竟然無法撲滅,強忍着灼痛,衆妖不得不開始擔心受害面積最大的自家頭領。
以手捂住心髒處的火焰,元興寺腳步踉跄站了起來,“是遠古狐族嗎?這是奴良組的內部事務,閣下未免管得太寬了吧?”
“呵呵
,內部事務麽?”輕挑的眉角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妖冶之色,“剛才誰說過要讓我下地獄來着?而且——你所說的內部事務該不會就是刺殺貴組的少主吧?”
白狐說過她只要跟着車上的棕發男孩下車回家,便可以順利到達奴良組的本家,“不得不說,貴組真亂。”
這便是奴良組的沒落麽?只是可惜了那數百年的輝煌。
揮袖之間,衆妖身上的焰火随即熄滅——這樣肮髒的妖怪,連她的狐火也會感到厭惡。
“轟隆”一聲,元興寺身後的巨石傾倒,“少主,找到他們了,好像還活着哦!”
雄渾有力的聲音剛剛落下,下一刻百鬼夜行衆便出現在衆人面前,打破了這僵持的局面。
看到為首的滑頭鬼,某狐貍的腳步幾不可見地後退了一小步。不過這一代的滑頭鬼也太年輕了吧?
“元興寺,你……怎麽會在這裏?”奴良陸生訝然地問,這……意味着什麽?
越過某狐貍,他走向那些開始再次吵鬧起來的孩子,“你們沒事實在太好了!”
夏未狐貍就這樣靜靜地看着接下來這近乎是鬧劇的笑話,奴良組這內讧也內讧得太沒技術含量了吧?
浮躁的血液漸漸平息,本來灼熱的溫度也随着火焰的消散而慢慢降了下來,心跳回歸平靜,翠色雙瞳中的厲色漸漸褪去,某狐貍無辜地眨着眼睛,好奇巴巴地瞅着那只看起來大義凜然的滑頭鬼。
“那些沉浸在欺淩弱小的快樂中的妖怪,在這個暗黑的世界裏,是不可能成為‘畏’之主人的!”聽到這樣的話,某狐貍愣了一下,目光灼灼,他……是這麽想的嗎?
或許是這道視線太過熱烈的關系,解決完叛變的下屬,某妖怪之主終于注意到某只身穿女仆裝的紅色生物——
“你是——”聲音中竟帶着幾分不敢置信的輕顫,不由得引起了其他人的主意,雪女等人看到某狐貍眼熟的特征也是一怔。
“獸耳娘!”夏未狐貍斬釘截鐵地接口。吉野先生說了,如果在不小心将耳朵和尾巴暴露出來的情況下有人問及她的身份,一定要面無表情、目光堅定地給出這樣的答案。
“見鬼的獸耳娘!”陸生少年氣得沒差吐血三升,差點就直接擡腿踹過去了,這種敷衍別人敷衍得理直氣壯的行為除了某只笨蛋狐貍之外估計也沒有誰能擁有如此功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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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得喘不過氣的陸生少年只覺一陣昏暈,在倒下的瞬間便失去了意識。看着對方正朝着自己這邊倒來,某狐貍下意識地後退一大步,于是某滑頭鬼便不幸地——
臉先着地。
“少主!”
“陸生少主!”
收到來自雪女等妖怪的怒瞪,某狐貍恐然後退——那才不是她的錯啊嗚!咦?那滑頭鬼怎麽突然就變成了人類?棕發男孩……原來吉野先生說的那個孩子就是他嗎?
“難道是因為他流着四分之一的血,所以一天中只能由四分之一的時間可以——做妖怪嗎?”衆妖怪不禁哀嚎,這樣的少主今後要怎樣繼承奴良家?
整理完一切善後工作,青田坊輕松提起某只準備溜走的狐貍尾巴,轉頭問雪女:“要帶回去嗎?”
某狐貍奮力掙紮,奈何對方力氣太大,最終只是扯痛了自己的尾巴,嗚嗚。
“帶回去吧,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元興寺和他手下的灼傷顯眼得讓人想忽略都難,聯想起那日受傷的舊鼠——無論眼前這孩子是不是那笨蛋,揪她回去問個清楚也是必須的。
“pong”的一陣白煙,衆妖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某狐貍的尾巴便已經易主了——
“抱歉,這是我的寵物,她不小心走丢了。”盡管吉野涼身穿一身白色的巫服,卻依然不掩半分的妖魅之色,甚至更有将其發揮得更加淋漓盡致的架勢——仿佛超越了性別的界限,但似乎絲毫不影響他的傾國傾城。
“吉野先生!”看到來人,某狐貍飛撲上去,卻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尾巴還在對方手上,“痛!”
“痛你不會把尾巴收起來嗎?”吉野涼沒好氣地放手,某狐貍立即撲到他的身上。
雖然同為狐族,但是她的存在絕對嚴重拖低了狐妖一族的平均智商。
“是喔!”某狐貍恍然大悟。
于是衆妖同時無力——絕對是那笨蛋了,只此一家,絕無分號。
吉野涼扶額,其實他也很樂意将這家夥直接丢過去——不過并不是現在。是的,他改變主意了,這一次他決定帶她走:“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嗎?”
“嗯!”某狐貍用力點頭——就憑那一句不經意的話,她已經可以确定了:滑頭鬼與她上輩子的死沒有關系。
> “那回去吧!”吉野涼滿意地點了點頭,并朝着對面的衆妖禮貌地颔首,“那我們告辭了。”
一陣白煙彌漫,兩道身影就這樣消失在百鬼夜行衆的面前,動作仿佛被瞬間鎖定,面面相觑的衆妖愕然發現他們竟已經想不起那人甚至是那只笨蛋狐貍的臉容——
白狐一族的秘術,也就最多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作者有話要說:論文被導師批得一無是處,求撫摸,淚~
回家之後好好睡了一覺,現在爬上了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