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男人樣貌英俊, 身上沾着酒氣,像個冷面煞神,只站在那就足以壓得人喘不過氣。他一向斯文,此時卻略顯粗暴地将門踹開, 站在宋談面前冷冷地望着程宴。
程宴顯然也沒想到江今越這麽快會找過來, 一時有些無措地扯了扯唇角,“江總, 你聽錯……”
話沒說完, 江今越的拳頭就揮出去了。
他下手極狠,裹挾着戾氣, 根本沒給程宴反應的餘地,就連宋談也沒來得及攔,程宴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就直接被打翻在地, 吐出一口血。
江今越盛怒之下打完人,很平靜地收回手,拉着宋談要走。
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眼程宴,語氣譏诮:“醫藥費我包了,想報警也随你。”
宋談被拉着一起離開,剛出了走廊, 就遇見了來尋他們的季啓衡。
他今天喝了不少, 尚且沒注意到江今越和往常不同,上前詢問道:“哥,怎麽回事啊, 你們怎麽都去衛生間了?程宴呢?”
江今越目光冷冷的看着季啓衡, “明天讓程宴給我滾出江氏, 做不到你就跟他一起滾出去。”
季啓衡不知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沒聽清:“什麽?”
宋談此時終于反應過來要攔住他,扯着江今越的胳膊把人拉走, 回頭看着還站在原地的季啓衡,大聲道:“季總,程宴在廁所,麻煩你帶他去看看,江總喝醉了,我們就先走了。”
拉着人上了車,宋談在副駕駛上坐下,才有空去打量身旁的江今越。
他還是第一次見江今越這副模樣,他到現在仍是一副餘怒未消的模樣,然而當宋談伸出手時,他卻仍下意識回握住。
掌心的溫度相貼,宋談那顆心才算終于安定下來,他想說自己沒事,程宴并沒有對他做什麽,還想說江今越這事萬一程宴真的計較了他是要被拘留的,可話在舌尖繞了幾圈,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算了,都不重要。
“手疼不疼?”宋談拇指摩挲他的手背,低頭去瞧。
他語氣平靜,江今越也慢慢平複下來,他的手撫上宋談的臉,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你之前總讓我警惕程宴,是不是因為他之前就想對你做什麽?這種事,怎麽能不早說呢?”
宋談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眼中閃過一抹恍然,難怪江今越那麽生氣,原來是以為程宴一直性騷擾他。
“沒有,你誤會了。”宋談的臉在他掌心蹭了蹭,“他今晚才突然想拉攏我的,我沒答應,然後你就闖進來了。”
江今越冷笑:“他一個普通職員,拿什麽來拉攏你這個高管?他替誰拉攏?”
宋談閃過季啓衡的臉,卻也覺得不該是他,他下意識開口:“我覺得……”
“我懂你的意思。”江今越打斷他的話,“這種事季啓衡做不出來,也不會去做。程宴這種人,更不會費心費力替他人做嫁衣。”
宋談:“那你打算怎麽辦?真把程宴趕出去?”
現在開除他,那就是放虎歸山。
江今越揉了揉眉心,語氣帶了幾分冷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還是開除,通知業內封殺。”
……
第二天兩人照常分開上班,還沒到公司,宋談就收到了秘書處小群消息的狂轟亂炸。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在說什麽。
江今越殺伐果斷,連夜讓人拟了開除程宴的通知下發下去。
公司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內情,紛紛私下去打聽到底是怎麽回事。畢竟程宴近期在公司也算小有名氣,眼見着剛立了功,江總怎麽會突然把人開除?還是這樣不留情面的連夜通知。
不過江今越在公司這麽多年也不是白幹的,哪怕衆人腹诽程宴跟江總到底結了什麽仇,也只會覺得是程宴的人品有問題,才惹得江總這麽生氣。
“宋秘。你知道怎麽回事嗎?”芙芙悄悄湊過來問他。
宋談嘆了口氣:“我先去找一下江總問問情況,你注意讓其他人不要亂說。”
“我懂。”芙芙高深莫測的點了點頭。
一路到了江今越辦公室的樓層,宋談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面大聲争吵的聲音。
他昨晚是第一次見江今越暴怒的樣子,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季啓衡拍桌子的樣子。
“我說了,程宴必須走。”江今越的聲音倒比昨晚冷靜不少。
季啓衡壓抑着怒氣試圖跟他打商量,“表哥,你連最後一點餘地都不留嗎?我說了,我跟他一起走,我帶他去分公司。”
江今越:“那個人心術不正,分公司也不行。”
“江今越!”季啓衡大聲道:“你真覺得這公司全是你當家了嗎!”
宋談推開門進去 ,正聽見這一句,眼見着季啓衡還要說話,宋談連忙伸手把他拉開。
宋談:“季總,冷靜,不要說一些讓自己後悔的話。”
季啓衡回頭一看是宋談,臉上的怒氣稍微收斂,有些困惑地問他:“宋秘,昨晚究竟發生什麽了?為什麽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告訴我?”
昨晚不是都還好好的?怎麽一夜過去好像都變了?
“季總,程宴這個人你對他了解多少?”宋談來之前已經打好了腹稿,于是故意裝作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季啓衡:“什麽意思?”
宋談看了眼江今越才開口:“有件事沒告訴你,我已經跟今越在一起了,昨晚去廁所,他看出我跟今越的關系,可還是對我說了一些話……被今越聽見了。”
季啓衡沒反應過來,“什麽話?”
宋談又看了眼江今越。
江今越收到暗示,反手摔了個杯子,“你說什麽話?”
【嘿嘿,我表現的怎麽樣?】
季啓衡終于反應過來,連連搖頭:“不,不可能,程宴怎麽會是這種人呢?”
“你對他的了解能有多少?”江今越看了他一眼,頗有些心累地提醒,“招标會上他為什麽這麽有把握讓你投标?造紙廠的事他為什麽也敢立下決斷?他一個剛進入公司,剛接觸相關業務的新人,誰給他的自信?季啓衡,你是不是蠢,這些全都沒考慮過嗎?”
宋談聽着他唱完了黑臉,又跑去唱紅臉,“季總,程宴這個人我們不了解,更沒有去污蔑他的必要,事實如何你自己判斷吧。不過你如果真想讓程宴留下來,你們一起去分公司這件事,我也可以勸江總考慮一下。”
季啓衡面色有些遲疑,仔細想想宋談的話,好像也确實有些道理。
無論是他還是江今越,都沒有去陷害一個普通職員的理由。可程宴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季啓衡:“我知道了,我會去找程宴問個清楚。”
人一走,宋談才松了口氣,轉身關上門回來,他疲憊地躺在沙發上。
江今越上前抱住他,哀怨道:“何必還跟他繞這麽大圈子?被江氏開除,你以為那個程宴還能找到什麽好工作麽?”
“那江氏那些死對頭們呢?譬如寧家,難道不會跟着程宴一起對付我們麽?”宋談解釋道:“現在季啓衡才是最麻煩的,他過分依賴程宴,遲早會出事。萬一不小心透露了什麽重要機密,跟程宴造成的損失就不是一個量級了。”
他們今天說的這些話,季啓衡未必會全然相信,但只要心裏能保持警惕就好。
江今越:“你說得也有道理。”
宋談:“所以啊,倒不如把他們放出去,少了我們這些阻礙,不是更方便程宴露出馬腳了。等捉到他的證據,季啓衡難道還會相信他麽?”
“我的跳跳怎麽這麽聰明呢?”江今越親他一口。
宋談瞥他一眼:“你到底什麽時候知道我小名的?”
江今越眼神漂移:“就、就從你們班一些同學那裏打聽來的。”
高中時母親來找過他幾次,被同學聽見也不稀奇,只是宋談總覺得江今越沒說實話。
“對了,你覺得咱們是在分公司找一個人去搜集程宴的證據,還是派個人去?”江今越演技拙劣地轉移話題。
宋談思考了一下,“你覺得小胡怎麽樣?人老實細心,跟季啓衡也熟,你打算把他下放到哪個分公司,到時候在找個內應,确保公司業務不會因為程宴亂套。”
江今越點頭:“那就他吧。”
……
本來以為這件事要到晚上才出結果,沒想到下午江今越就給宋談發了個截圖。
截圖裏是他和季啓衡的聊天記錄。
季啓衡義正言辭地表示自己要和程宴一起去分公司,并直言昨晚只是誤會,是江今越他們理解錯意思了,以後這種事不要再提了。他非常相信程宴,也相信程宴不會害他。甚至話裏話外還透露着他們嫉妒程宴的才華,所以才要打壓他的意味。
宋談:“……”
累了,毀滅吧。
程宴這個人怎麽比洗衣機還能洗?季啓衡怎麽能這麽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