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親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蘇瑞感覺心裏好像有什麽堵住了似的。
他想問問父親到底怎麽樣了!是死是活?可幾次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問出口。
在蘇瑞的記憶裏,父親是很威風的,整個京城,只要有人說起容清王——綦清修,無一不誇贊其骁勇善戰,足智多謀。在其他人的眼裏,父親是高高在上的,像神一樣的存在着。
但對于蘇瑞來說,父親就像是顆大樹一樣,為母親和他遮風擋雨。
父親對母親很是愛護,最怕的就是母親掉眼淚。每次,只要母親稍微滴幾滴眼淚,不管誰對誰錯,一貫不茍言笑的父親總會想着法兒的哄到母親笑為止。
但是父親對他卻是很嚴厲的,有時做錯事情了,想學母親掉點兒眼淚博取同情卻是行不通的。
在他還沒有離開王府的時候,父親只要在家,就會教他讀書寫字,有時還會教他些拳腳功夫,雖然有些嚴厲,但每次都會語重心長的告訴他一些道理。
他知道,父親是為他好,只是父親是不善于表達的。
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麽,父親突然又娶了一房。說來奇怪,自從那女人嫁進來,父親卻是一天也沒在那裏留夜過,更奇怪的是,此後,他的身體也開始變差,還經常生病,母親四處求醫,都不見好轉,最後父親沒轍,送他出府。
直到現在,他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勢力範圍。通過收集的情報,他才知曉,原來父親也是逼不得已才娶了那人,至于自己的病,父親早在母親之前就察覺這一切,于是将計就計,把他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要說他對父親的感情有多深,那肯定不及他對言白的感情深,但畢竟血濃于水。至少他知道當年父親也是被逼無奈!
蘇瑞來到離寒冰床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住腳,看着骨瘦如柴的父親:
“母親?”蘇瑞低沉了聲音問道:“太醫們怎麽說?”
“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是你皇叔想的法子,用寒冰床封住你父親體內的血液,不讓毒素擴散!”蘇妘說着擡頭,紅着眼眶看着蘇瑞哽咽道:“等你回來!”
蘇瑞聽完心裏一松,連忙上前查看。
由于綦清修的身體被冰封着,所以想要通過把脈查出頭緒是不可能的了。蘇瑞在屋裏來回走了好幾遍,突然定住。然後從袖口中掏出一包銀針,又找來了一個空杯子。
“瑞兒!你?……”蘇妘不解。
蘇瑞未語,刺破綦清修的一根手指,用力擠了幾滴血。
……
寂靜的院子裏,寒風凜冽。
采風看了眼還亮着燈火的書房,一臉的擔憂。
“喂!”采風撇見一旁的防風抱着劍,靠坐在欄杆上睡覺,氣呼呼的說:“我說你怎麽睡得着的啊?”
“恩!”防風仍舊閉着眼,含糊的問道:“怎麽啦?”
“爺還在裏頭呢!”采風提醒道。
“我知道啊!”防風不耐煩的說:“我這不是守着呢!”
“你這叫守啊!明明就是在睡覺!”采風糾正。
“哎呀!現在你不是候着嘛!”防風換了個姿勢道:“待會換你!”
“誰要你換啦!”采風不屑的說。
“那你還攪了我的美夢!”防風掃了他一眼。
“我是擔心咱們爺!”采風一屁股坐在防風的旁邊,悶悶的說道:“咱們爺體內的蠱毒還沒除去,現在又熬夜到這麽晚!你說,要是累垮了該怎麽辦啊!”
“咱們爺沒那麽嬌氣!”防風瞥了眼采風緩緩說道:“你要是擔心咱們爺,與其在這裏和我說廢話,還不如想個法子讓裏頭的那位趕緊去休息!”
“……”采風一愣,随即拍了一下防風的肩膀笑呵呵的說:“你早說啊!我這就去!”說完麻溜的蹦起來,準備去敲門。
只是手還沒碰到門,采風猛的縮回手,回頭,傻愣愣的問:“我該怎麽說才不會被轟出來呢?”
防風被采風那一巴掌拍的龇牙咧嘴的,聽他這麽一問,沒好氣的說:“我哪曉得!自己想!”
采風苦着個臉,嘆息一聲,又退到防風的身邊坐下。
“怎麽又回來啦?”防風挖苦道:“為了咱們爺,挨幾個冷眼有什麽關系啊!還是你只是嘴上說說,其實……”
“你懂什麽!”采風煩躁的吼了句。
“喲!”防風打量了下采風,嬉笑的問道:“那你倒是說來聽聽啊!”
采風側頭皺着眉頭問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你說不說?”防風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不說我睡覺啦!”
“你有沒有發現,咱們爺自打從王妃那兒回來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采風神神秘秘的湊近說道:
“我懷疑府裏頭可能發生什麽事情了!”
防風白了一眼采風:“你就是要跟我說這個?瞎子都看的出來府裏有事!還用你說!”
“那你有沒有想過是什麽事?”采風也不管防風不屑的語氣繼續道。
“能有什麽事兒啊!不就那個綦清雲嘛!”防風懶懶道。
“我覺得沒這麽簡單!”采風思索一番後低聲說道:“你想啊!如果是綦清雲的事,咱們爺沒必要這麽費心,前段時間,你和常山不是已經搓了他們的銳氣了嗎!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麽動靜才對!”
采風細細的分析道:“我猜可能是關于王爺或者王妃的!”
“為什麽這麽說?”防風來了興致。
“我也只是猜測,不敢确定!看爺的樣子,跟以往不太一樣!”
“那你……”
“采風,防風,你們進來!”沉沉的聲音打斷了外頭兩人的談話。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閃進屋裏。
屋裏的人,颀長的身軀背對着他倆,把玩着腰間的玉佩,看不清表情。
“采風,去把我的藥煎一份過來!”不帶絲毫情緒的聲音飄了過來。
“是!”采風納悶,剛才不是送過來了嗎,怎麽又要了,難道分量不夠?采風一邊想着一邊去準備。
不一會,采風就端着煮好的藥來到書房。
蘇瑞轉過身,端起桌上的藥碗,緩緩的倒入那杯裝着血的杯子。
防風一愣,不解的看了眼采風,采風也是一臉疑惑。
蘇瑞看着杯子裏的變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屋裏的氣氛更加的沉重。
“爺?”防風忍不住喊了一聲。
蘇瑞沒有說話,盯着杯子陷入沉思。
良久,才開口道:“防風,當初你取回的解藥是誰給你的?”
“二爺。”防風回答。
“把經過再說一遍!”蘇瑞眉頭微皺。
“是!”防風毫不保留的回憶了一遍:
“當時我和常山潛入院子,沒想到羅側妃的屋子警衛森嚴,侍衛也比平時又多了很多。本想硬闖,沒想半路被二爺攔下。”防風說着偷眼瞧了下蘇瑞,繼續道:
“二爺說就算我們得手,拿到的也不一定是解藥,搞不好還會适得其反。他拿出一瓶藥說是可以讓爺醒過來,但卻不是解藥。我們一開始不相信他的話,也不想要他的那瓶藥。他也不急,只是說,就算是要争,那也要光明正大的,雖然下毒之事不是他的本意,但卻是與他有關。”
防風擡頭見蘇瑞眉頭緊鎖,舒緩了氣息又繼續說道:“他說,解藥沒找到,這瓶藥是他無意間聽到的。說完就把藥放在一旁走了。就這些。”
防風說完,見蘇瑞又是沉默不說話,不免有點兒心裏沒底,不會是藥有什麽問題吧!心裏猜想着。
“你怎麽能信他的話呢!”采風聽了不禁低聲責怪道:“信誰也不能信他們啊!”
“我……我們也是一時沒了主張……!”防風哭喪着臉。
“我說你……”
“好啦!”蘇瑞打斷他們話,淡淡的說道:“你們先下去休息吧!我這裏不用伺候。”
“那怎麽行!”采風脫口道:“小的我答應過少夫人要好好照顧爺,少夫人說了,爺你什麽時候去休息,小的就什麽時候去睡覺!爺熬夜,小的也得跟着,不許偷懶。”
蘇瑞一愣,沒想到梁梓君會這樣叮囑采風,想想這說話的風格也只有梁梓君才會這樣說。
想到梁梓君,蘇瑞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眼角也多了幾份柔情,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打水!”蘇瑞語氣平緩:“今晚我睡書房!”
采風躺在外間的榻椅上,努力回憶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話這麽有魄力,一下就把他們的爺搞定。
“喂!”采風推了推另一邊的防風問道:“我剛才說什麽了?咱們爺立馬變了。”
防風哈欠連連的說:“你是沒說什麽特別的話,只是你提到了咱們的少夫人了!”
采風轉動了幾下黑溜溜的眼珠子,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低吟一聲:“哎呀!我這豬腦袋,早幹嘛去啦!”
防風看着一臉懊惱的采風笑着說:“不晚,以後總會用到的!”說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睡吧!明天有我們忙的了!”
寧靜的院子裏唯一的亮光熄滅,周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而在王府的另一處院子裏,有一間屋子仍舊閃着光亮。
屋裏還時不時傳來兩個人的對話聲。
------題外話------
累累累!還得繼續啊!↖(^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