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認為,皇帝現在沉迷修行,政事極為依賴阮後,阮家這幾年在朝堂上已經有和鐘虔良一派分庭抗争的勢态。我們可暗中先引鐘虔良對阮家出手,再借阮家之力解決鐘虔良。”秦子竣坐在秦明铮下首的椅子上道,他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不過也不用整日躺在床上了。

當年秦家事變,鐘虔良算是慫恿皇帝下旨的主謀之一,那時的小皇帝對鐘虔良和太後簡直說得上是言聽計從,只是沒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他也落到了事事被猜忌的地步。那麽現在,這些帳是該一筆一筆地讨回來了。

“扳倒了鐘相,阮家在朝堂上就沒有了勢均力敵之人,阮後必定會露出她的真面目。我們到時候即可起事。”秦子竣見秦明铮并沒有說什麽,便繼續說了下去。“只是,我們需要把保皇派王家的軍至少支走一部分,王家軍一直盤踞在京城,他們不會幹涉阮鐘之事,但對阮後必定會起到威懾作用,有他們在,阮後絕不敢輕舉妄動。”

“嗯,子竣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們直接起事會怎樣。”秦明铮道。

“直接起事?”秦子竣一怔,他們籌備這麽多年,忍辱負重這麽多年,就是想要取得一個最好的時機,一舉成功。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嗎?

“你說說,若是我們直接起事的話,皇帝會是什麽反應。”秦明铮慢慢道。

“派兵鎮壓。”秦子竣想到,幾年前,皇帝也派兵來過,均是無功而返,不得已讓他們有了喘息之機,進而逐漸壯大起來。那時,皇帝鎮壓不下他們是因為蜀州險峻易守難攻,遠道而來的軍隊軍力不濟,從鄰近州府調遣過來的軍隊則有些曾因‘換将’與他叔父并肩作戰過,以至于有些也對皇帝作為不滿又受過秦家恩惠的将領陣前倒戈。“靖蜀二已是我們的,建州府今年恰逢春旱又遇蝗災,朝廷撥款被那群敗類層層剝削到百姓手中恐怕已不到百分之一,大量百姓逃往鄰近的靖州府,建州府應是征不到多少兵力了,他們軍隊中盡是老弱,不足為俱。太州府駐紮着王家軍拱衛燕京城應是不會輕易離開。再往西北的豫州府是鐘相的姻親平西伯一家駐紮,雖然平西伯的長子是鐘相的女婿,可他的次子卻是娶了敏王家的小郡主,應屬宗室一脈。北地現在的将軍是當年王家培養出來的武狀元,其對皇帝的忠心程度不下于王家,只是西北和北地離蜀中太過遙遠,而且西北軍必須要防着北狄人的進攻。所以如果我們這裏發兵,皇帝最有可能的是調建州府的軍隊過來,那我們可以趁勢攻下建州。皇帝不得不派太州的軍隊或者西北的軍隊前來支援,若是阮後想要對付鐘相,一定會鼓動皇帝調遣西北軍前來。可樣以來,我們不就會陷入被動,得一座貧弱的州府,而面對兇悍的西北軍。況且一旦西北軍被調走,若是北狄人來犯,豈不能輕而易舉攻破防線。”

“阮後是個聰明人,一個聰明人在這種時候不僅要解決眼前的敵人,還會考慮一并潛在的敵人,王家軍是在她除掉鐘相後最大的障礙,我猜,她一定會以西北無人防守為由,勸皇帝把王家軍至少調出一半去西北,然後安排自己信賴的人頂上燕京城的空位。”秦明铮道。

“可皇帝會同意?先調西北軍再調王家軍不是多此一舉?朝中大臣難道會看不出阮後的意圖,何不直接将王家軍調來。”秦子竣道。即使皇帝被迷惑,朝中的大臣也不應糊塗。

“不,我們能想到這裏是因為我們知道阮後真正的野心,朝中的那些老頑固他們從心底裏是不會承認一個女人會比他們聰明。所以,他們僅僅會認為阮後是想要削弱鐘相的勢力,提升自己娘家而已。”秦明铮自從軍以來未嘗一敗,是因他從來不敢低看任何一個對手,不管對方的年齡性別。他會從對方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聯系自己所調查的資料,客觀詳細分析對方的性格,猜測對方的下一步在何處。“只是我們要讓她完全按照我們所想的步子走,還需要做一些準備。”

“好,若是阮後真的如此行事。待她解決了鐘家,西北軍必定全全倒向宗室,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她只要能在西北軍回京将燕京控制住就有了勝算。我們就坐觀他們相争。”秦子竣道。于是他們就定下了直接起事之事。

***

因為秦子竣的上海沒有痊愈,所以夫妻倆依舊是住在将軍府中。秦子竣回到自己院中時,晞苧抱着景曜在小院子裏曬太陽。

見到他回來,母子倆都很高興。

秦子竣讓人把椅子安放在晞苧的躺椅旁邊,坐了上去。晞苧抱着景曜朝向他的方向,讓他可以更好地看到寶寶。小景曜剛剛睡醒,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瞪圓了兩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爹。秦子竣忍不住伸手去碰碰他,逗他玩,半晌,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顯得矜持極了。晞苧則在一邊笑看着這互動的父子倆。時不時同秦子竣一起逗逗小寶寶。

景曜玩了一會兒就餓了,晞苧讓奶娘過來把他抱回房中喂奶。院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輕柔的陽光灑落在地上,正是秋天,靠近院門那棵老樹時不時地掉落下一兩片半黃半綠的葉子。風吹過,能聽到葉與葉相碰的沙沙聲。

“阿苧,近段時間內,我們會正式以蜀國的名義向朝廷宣戰。”秦子竣看着晞苧道。“接下來,等我傷好後,我就會随軍出征了。”

“我和你一起去。”晞苧想也不想地說。“這次你不要把我一個人放在家裏了。我可以随身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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