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傑繼續說道:“一直想和金老板見上一面,都沒機會。”

徐世傑跟原少緯背景相似,曾經都不是什麽“正經”人家,如今也都走在洗白的大路上。徐世傑在地皮上出力頗多,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請動亞歷克斯親自引薦,他大概是猶豫良久,也反複查過霍勉的背景,才下定決心出面堵人。

原本亞歷克斯安排人把霍勉有~戒~毒良方的消息傳揚出去,然而口耳相傳過後就成了“金先生什麽上瘾都能根除”……尤其是在霍勉的授意下,亞歷克斯拿出了止疼膏分享給他身邊的兄弟和屬下。

好吧,這麽說的确也沒啥問題。

但徐世傑這種為了戒掉“求而不得還非要掙紮”的毛病找上門來,霍勉也覺得小夥子你很有想法。

霍勉讓原少緯他們幾個先帶着各自的助理進門,身邊剩下伊萬和司機,他推了推眼鏡,“地皮有優惠,所以想我親自給你看看嗎?”

徐世傑笑着點頭,“正有此意,不知金老板意下如何?”

徐世傑倒是很客氣。

霸總這屬性基本都是針對小姑娘的,對旁人哪怕是下屬都未必真霸道得起來。按道理杜雲芊這種白富美,哪怕是收養的,也不見得吃霸總這一套。

他考慮了一下,徐世傑這種頭頂微紅的程度救治一下還不至于扣除功德:為争名奪利而不擇手段,好比狗咬狗一嘴毛,無論勝敗雙方都不會有太多功德得失,但作為上位者強取豪奪并牽連無辜,這種事做上一次,保準頭頂深紅,很難再有挽救的可能,除非再有機緣立下大功德,比如親力親為赈濟災民。

于是在人來人往的酒店大堂裏,霍勉甚至都沒找地方坐下,“伸出手來,左手。”

徐世傑老老實實地伸出胳膊,還主動把表摘了。

這手腕子細得一看就不正常,霍勉指尖拂過……停留時間都不會超過三秒鐘,“心病。你該去找正主,但是……”他話鋒一轉,“能幫你轉移注意力,讓你閑着沒事少想着點她。”之後就表示他還有應酬,道別後就直奔電梯間。

等霍勉他們走遠,徐世傑身邊那個帶疤眼鏡小哥才驚訝地問,“這都能行?”

倒不是徐世傑他們妄自菲薄,但是金老板這種闖蕩出“小財神”名號,能跟埃斯特這種大佬做了十多年朋友的人物,早早就盯着他,打聽過他家裏的恩怨是非……徐世傑當真不信。

所以只靠三秒診脈就診出他有心病……原本還是急病亂投醫的他這回算是下定決心,付出大代價也要找金先生診治。于是他撫着額頭輕聲吩咐,“去查查,金先生有什麽項目需要投資。”

能不能投資倒在其次,他有求于人當然得表明态度。

電梯門打開,霍勉就見到等在這裏的原少緯他們幾個。

霍勉就問:“怎麽不進去?”

耿言颢替他家少主回答了,“王胖子在裏面,看着就知道是來服軟的。”

王胖子說得是王總,就是淩玮翎打算攀上,前陣子還想用一部電影坑霍勉一下的那位投資商大老板。

霍勉一點也不意外:王總的靠山已經被亞歷克斯放倒了,他可不得老實做人?他一人當先邁步踏進包廂,“既然如此,我就當仁不讓。”給你們立立規矩。

幾杯酒下肚,霍勉就“借酒發作”起來,“我這個人,在我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看不得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你們投了錢想往劇組裏塞人,可以,都給我照規矩試鏡!”

這個劇本霍勉看過,拍好了絕對叫好叫座,而且只看題材就不缺話題性:是部探案劇,裏面還有對人性的探讨,雖然只是淺嘗辄止,也足夠給這部商業電視劇一定的深度了。

其中原少緯要扮演一個自小練武的火居小道士,而耿言颢則是個愛而不得的~殺~人~犯……經過一部電影的鍛煉,這哥倆在演技上已然入門,這裏的兩個角色難度也不大,關鍵是一定能給觀衆留下印象。

正是因為霍勉很看重它,所以才在飯局上就把狠話撂下來。

這時霍勉風頭正盛:他救下亞歷克斯,而亞歷克斯回家就打了個翻身仗,同時又給“蘿莉控”北方工業下了筆大訂單。而華國這邊某位大佬輾轉從霍勉手裏拿到了稀釋過的無憂散……

因為在外的靠山倒了,從而越發謹小慎微又消息靈通的王總最先慫了:他在華國經營這麽多年,總有點根基,還不至于走投無路徹底混不下去。只是以前能“不怕事”,現在言行就都得夾着尾巴了。其實他自己頗有些把柄落在原少緯手裏,眼見原少緯還簽在了金老板手裏……他真是不得伏低做小。

散席,霍勉帶人離開,在停車場果然就看見了特地等在這裏的王總。

王總生怕以後約不着霍勉,所以說什麽也得趁着這次機會把該說的話說了:道歉,解釋自己也是聽命于他人,順便還黑了下徐世傑……誰讓剛剛霍勉跟徐世傑在酒店大堂見面交流呢。

徐世傑在這個圈子裏名聲挺糟糕:雖然出手大方,資源又給得頻繁,但是……忒重口味啊……多少見多識廣的明星都受不了他。

霍勉聽了微微一笑,“他是我的病人。我還沒接過心理上有問題的病人,正好用他練練手。”

王總好比破涕為笑,整個人就跟換了張臉似的,“金老板您随意。”

我當然要随意了。霍勉随口一問,“你手裏的那個片子還拍不拍了?預定王瑞恩導演的那個。”

王總一怔,旋即忙不疊地點頭,“拍拍拍!”賠錢我都拍!誰讓您發話了呢?

“我要投資,回頭我推薦幾個人過去,”霍勉笑了笑,“咱們按規矩來,甭管是誰,咱們都按真本事來,規規矩矩試鏡去。如果這戲拍出來我足夠滿意,就送往海外去。”

這幾年華國歌手早就走向世界了,電視劇尤其是歷史劇在海外也頗有影響力,但是電影……反而不如前幾年。

“大家都走邪門歪道,電影宣傳炒作費用遠勝拍攝投入,能弄出像樣的片子才見鬼了。”霍勉搖了搖頭,“還是那句話,別人我管不了,但在我的手裏就都得聽我的。”

說這話的時候,霍勉身邊萦繞着若有若無的酒氣,王總不敢全當真,也不敢不當真。

回家一夜好睡,霍勉爬起來就應邀給那位大佬看了看。

論輕重,大佬的病情比亞歷克斯要輕得多:一國大佬居然也“深淵的凝視”上瘾,可見裏面究竟水有多深,而且這位大佬還是“深淵的凝視”臨床試驗之後才中了招。

身負功德有時就有這種好處,無意抱大腿,但總有大腿找上門來求着你抱上來。

這回霍勉給這位大佬送來了成品無憂散,而非當初當着亞歷克斯的面兒守着電飯煲現熬……

大佬輾轉拿到無憂散的時候,已經有人分析過無憂散的成分,裏面沒有效果未知的成分,但配在一起就堪稱神效……一群專家都啧啧稱奇興奮不已。而專家團裏偏巧有個蕭老——就是蕭依莉的叔公,當衆表示他并不意外:侄孫女兒才吃了金老板多久的藥?現在已經跟沒事兒一樣了。

因此這回手下無憂散,大牢就和氣地……問東問西:什麽師承何方,可有心上人,現在目标又是什麽……之類。

霍勉陪着大佬下了兩盤棋,終于得以脫身:到最後這位大佬一副推銷自家孫女的态度,他真是敬謝不敏。所以臨走之前,他動用權限,直接用系統之力打消了這位做月老的念頭。

做任務雖然總體而言是個苦差事,但系統對員工的保護也不遺餘力,除了基本沒有什麽性命之憂還能保證婚姻自主。

之後歐怡青唱片發行,紀翔蕭依莉他們依次去試鏡,霍勉都沒有跟着而是坐鎮公司……給徐世傑做着持續的心理輔導。

“你上輩子欠了你姐姐一條命。前世你對她不說恩将仇報但也沒好到哪裏去,所以這輩子你注定要求而不得。”霍勉端着平板電腦一邊處理工作一邊胡說八道。

前世如何,霍勉并不是沒有辦法追查,但是為了徐世傑花費功德……他真沒這樣大方。

徐世傑靠在沙發上,吃了霍勉給他的藥丸此時當真心平氣和,“或許就是這樣。”他苦笑了一下,“仔細想想,我簡直就像着了魔,不懂為什麽無論如何放不下。”

霍勉手底下打字不停,“我這個藥不上瘾,只是貴而已。順便再給你個忠告,做個好人。當然,好人未必事事如意,但是最在意的人或事往往不會讓你失望。”

徐世傑撐着太陽穴,“金老板果然不喜歡我。”

當然了,我一向是以功德取人。霍勉也不搭理他,繼續忙自己手頭的事情。徐世傑在霍勉的辦公室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傍晚時分滿足地醒來,便堅持要請霍勉吃飯。

其實霍勉跟徐世傑也沒啥可聊的,除了再次建議他做點好事,就是說說最近又看重什麽項目了。

徐世傑手裏還有個很好的本子:明明自己投資也能大賺一筆,這次他卻說什麽也要拉着金老板一起賺錢……

然後他倆就被拍了。

徐世傑包養金老板……微博上這條空降第一的熱門題目倒是足夠驚悚,但點進去就是一大批吃瓜群衆在“哈哈哈”:心疼小編,孤陋寡聞到這個地步只怕要丢工作喲……金老板包養徐老板還差不多……

霍勉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紀翔的電話,“你怎麽被偷拍了?徐世傑的名聲非常糟糕。”

霍勉都能想象電話另一頭紀翔皺眉的樣子,“他現在是我的病人。”

紀翔秒懂,“業務都拓展到精神病上了嗎?徐世傑是真病得不輕。我媽跟他養父沾親帶故,我小時候見過他們姐弟兩個幾次。”

“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像這種不那麽直接的親戚關系,想追查都得付費……霍勉一般情況下才不想知道這麽多。

紀翔輕笑一聲,“對了,這次劇本我很喜歡,謝謝你。”

紀翔所說的劇本就是王總當初送到他手裏,但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參演的那個。如今幾個月過去,劇本經過再次潤色,紀翔手裏的角色更豐滿,但……難度也更大。

揣摩這個人物讓紀翔迸發了無數靈感……一個月內他連寫了三首歌。再加上以前的存貨和霍勉贈送的曲子,紀翔已經湊足了一張專輯的全部的歌曲。

霍勉聽說後就建議,“等這部戲殺青咱們就發片,你覺得怎麽樣?”

紀翔笑着應了,“好。”

轉眼一年過去,又到一年頒獎季,專輯銷售超過三百萬張的歐怡青毫無争議地獲得金曲獎最佳新人,年度歌曲更是……落到了霍勉和紀翔手裏——年度歌曲本來就是頒發給詞曲作者以及制作人而非歌手本人。霍勉詞曲,紀翔制作,怡青演唱的這首歌并非專輯第一主打,但實體加下載總共将近七百萬,也是火到不行。

而蕭依莉則拿到了飛天獎的最佳新人,紀翔則因為在王瑞恩的電影裏演了個浪蕩子而爆冷獲得了華表獎的最佳新人。

金曲獎、飛天獎和華表獎從來不分豬肉,權威性話題度都是各類獎項之中當之無愧的第一。

這個時候霍勉的醫院也已然建成,正式開門營業。醫院的主力就是霍勉教導過的那些蕭家大夫……又因為霍勉本人擁有米國和華國醫生從業資格證,因此他的銘牌高高在上地挂在醫院公示牆上。

不過想要霍勉看診,真得随緣……

跑來度假的亞歷克斯一言道破天機,“我看你才不是懶,你是非好人不看……”

霍勉驚訝了一下,“你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亞歷克斯避而不答,“你不寂寞嗎?”

霍勉沉默片刻,說了實話,“非常寂寞。”

“雖然聽起來很離奇,”亞歷克斯篤定道,“我總覺得你……結婚了,而且總在思念你的妻子。”

幾日不見你還通靈了不成?霍勉只得半真半假地問,“你相信人有前世嗎?”

亞歷克斯重重點頭,“我真沒猜錯。你這個手段……”他嘿嘿一笑,“不相信都不行啊。”

霍勉忽然覺得腦袋銳痛……這簡直難以想象!系統居然沒有示警!

“氣運之子願意消耗自身氣運來實現你的願望……”霍勉眼前滑過一行金色的大字,“你走大運啦!”

“根據評估,你現在的狀态不适合繼續長期執行任務,因此你将立即被傳送到全新的任務世界,該世界有你妻子的轉世,能不能找到她,能不能讓她想起你,都看你的本事。現在的任務進度暫時保存,等你調整好狀态再來——愛你的上司。”後面跟着一串跳動的小紅心……

喂,你還沒告訴我要去哪兒啊!

再一睜眼,畫風驟變……這明清風格的陳設家具……霍勉頓生不詳之感,他猛地坐起身來,就聽門外丫頭聲音都在發顫,“大爺,咱們大奶奶沒了。老爺已經過去瞧了,太太打發人往榮府報信兒去了。”

霍勉不用開系統就差不多猜着自己穿成誰了,他起身邁步,“走。”

賈蓉和秦可卿此時已經分居。從賈蓉起居的書房到秦可卿的院子……居然足足走了一刻鐘,可見原本小夫妻倆此時感情如何。

霍勉趕到的時候,賈珍守在秦可卿床前已然哭成了淚人,還不停嗚咽——霍勉心道:你爹死了你都未必能這樣傷心。

實在是賈珍頭頂深紅,霍勉這個“以功德取人”的主兒無論如何都沒法兒對這位珍大爺生出什麽好感來。

無論是賈蓉,還是霍勉,對着秦可卿都哭不出來。霍勉就站在賈珍身邊,看着他宣洩情緒,一聲不吭。

屋裏屋外伺候的丫頭婆子怎麽看怎麽覺得這父子倆忒不對勁兒,但真沒誰出頭開腔,只是各自默默抹淚而已。

抛開私德,秦可卿确是難得的好主子:雖然為人精明又不好糊弄,但足夠通情達理體諒人。此時下人們抹淚也抹得頗有幾分真心。

不過霍勉不吭聲,賈珍卻忽然想起了兒子,無動于衷的兒子,苦悶哀痛自責之下,他扭身一巴掌就招呼了過來——秦可卿因何而死,賈珍哪裏不心知肚明?

賈珍的自責發自真心——霍勉做任務做了這麽久,早能敏銳地感受他人的情緒變化,但是賈珍自責不會責怪他自己,而是坦坦蕩蕩地把責任轉嫁給他人,加上兒子賈蓉又一直很好欺負……

但賈蓉好欺負,不代表霍勉好欺負:他親身測試過,系統就是純粹的任務導向,只要避開世界裏的氣運之子和大功德之輩,系統可不管你完成任務的過程。

眼見着巴掌就要糊在大爺臉上,大爺輕飄飄地一擡手——真的是輕飄飄,完全沒有煙火氣,就把老爺的手腕穩穩握住。

大爺會還手?!衆人大多淚眼朦胧,一時之間真以為自己流淚流多了所以眼花了!

霍勉攥住賈珍的手腕,微微發力,直到賈珍額頭見汗,“老爺仔細身體,節哀。”說完就松了手。

賈珍驚異地看着自己的手就那麽平平常常地放回身側,而此時他的喉嚨像是被凍住了一樣,愣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賈珍驚異地看着自己的手就那麽平平常常地放回身側,而此時他的喉嚨像是被凍住了一樣,愣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霍勉制住了賈珍,自己邁上兩步,就見躺在床上的秦可卿一臉平和……秦可卿被尤氏撞破醜事後一直卧床不起,幾個月下來瘦得不大成樣子,此時當然也提不上“美不美”了。

他暗嘆一聲:解脫了也好。有個色中餓鬼一樣的公爹,她又能如何?他擡手輕撫秦可卿額頭,投個好胎去吧。

大爺這番做派,又驚煞了一衆下人:大爺原本不是暗恨大奶奶不守婦道嗎?怎麽此時滿臉憐憫?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大爺憐憫之意看得真真的,但沒啥愛意也是真的。

屋裏氣氛詭異,門外下人們消息靈通,本該禀報也暫時不表。不過霍勉繼續禁言賈珍,扭過頭就問,“太太呢?”

門外管事只得硬着頭皮上前回話,“太太哀痛過甚,正要打發人去請大夫。”

霍勉想了想,便對賈珍微微一笑,“太太看來懶得管這起子腌臜事兒,老爺可有什麽章程?”

賈珍忽然就知道自己能說話了,他剛想開口呵斥,然而口水一噎,他一通彎腰狂咳……而一只手輕輕貼在他後背上,他立時就是一身冷汗……

賈珍再蠢,也終于發現眼前的兒子跟以前大不一樣……別是撞了邪吧?不過就憑想讓他開口就開口,不想開口他就是個啞巴這一點,他也只能從長計議了!

賈珍果然很識時務,或者說欺軟怕硬。如果不管不顧就來硬怼,霍勉除了一巴掌拍死他之外還會敬他是條漢子。

賈珍這種重要劇情人物,霍勉當然不能說殺就殺,一定得有個借口,比如防衛……然而賈珍明智地縮了……真是可惜了。

收斂等等一衆瑣事,還不需要霍勉親力親為。他這個“礙眼的兒子”揚長而去,把舞臺留給甘願當回孝子賢孫的賈珍。

賈珍此時腦袋都快炸了:一方面哀痛秦可卿的離世;另一方面就是……我該拿蓉哥兒怎麽辦?!這還是是不是蓉哥兒?明兒我就去找個大師瞧瞧!

好吧,賈珍也是心亂得很。

從葬禮一直到出殡,霍勉都沒等來賈珍的應對……期間府裏來了幾位高人,的确是有點道行的高人,和尚道士都有——一看就是賈珍請來打算對付他的,不過……雷聲大雨點小都算不上,因為沒有一位高人真正站到了霍勉對面。

話說賈珍這邊倒真是喜憂參半了:他請來的高人猶如八仙過海各施手段,探看過蓉哥兒後卻給他了一個幾乎相同的建議,這只怕是祖宗顯靈,蓉哥兒身負絕大功德,大老爺不僅不要為難,還要盡力讨好……

當然人家都比較委婉,沒用讨好這個詞,但意思全都到了。

別看隔壁榮府爵位高,但真論軟硬實力,賈赦賈政兄弟倆加在一起尚且不如一個賈珍。當年寶玉降生,到榮府相看的真人高人都不如這次賈珍請來的這幾位,無論名聲還是道行。

賈珍做了什麽,全都在霍勉眼裏,但他一直懶得理會。他大半時間都在默默修煉,好讓自己多想起些夫妻舊事,同時做好浪跡天涯找老婆的準備。

這個世界的力量等級比前一個還低,一級戰神附體就快到頂了!

霍勉閉門不惹事,不代表沒人找上門來。老實說來到這個世界不到兩個月,系統都沒刷出個任務,他……還是不敢相信他上司把他送到這個世界就專為他調整狀态。

然而來人剛一露臉,一行金色彈幕橫空出世……“任務一,仙人就該有個仙人的樣子。”

賈寶玉的确是仙人下凡托生的……哪怕在仙界不過是個神瑛侍者,但也是貨真價實的仙人。不過“仙人有個仙人的樣子”究竟指啥?我要點化他出家不成?

剛想到這裏,寶玉頭頂又刷出一行彈幕:最起碼有責任有擔當。讓神瑛侍者托生在榮府,本意是獎勵寧榮兩位國公保家護國,免于百姓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功德。

霍勉忍不住捂住了額頭:賈寶玉在紅樓裏就是個标準的坑貨,坑祖宗,坑愛人還坑友人……這任務難度夠高了。思及此處,他打開系統仔細讀了讀任務說明,果然難度高的任務限制較少。

寶玉此來是想求個明白的……警幻仙子在夢裏命可卿引導了寶玉的第一次,于是寶玉對秦可卿便有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寶玉又愛推己及人,覺得人人愛戴的秦可卿離世,為何蓉哥兒這個做丈夫的不怎麽傷心?!

霍勉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寶二叔竟真地問得出口。”

寶玉一聽這話不對,便反問道,“怎麽這麽說?”

霍勉實話實說,“因為可卿跟我家老爺有染啊。”

寶玉一怔,臉色先白後紅再白……嗫嚅半天都沒再吭出一聲:感覺腦子都有點轉不動了!

他心裏有個聲音再大叫這不可能,而偏偏又有個聲音在反複念叨蓉哥兒不會為這個說謊。

霍勉覺得讓寶玉早早擺脫幻想,尤其是對自己家族的幻想是件好事,“是大老爺威逼,可卿不得不從。說心裏話我很心疼她,她一個弱女子又能怎麽辦?”

寶玉雖然頗為叛逆,但是這個時候讓他說出“違抗珍大哥哥,蓉哥兒你該為可卿為你自己讨個說法”這種話……也是做夢了。

霍勉覺得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主持正義,已經非常非常好了。然而寶玉卻讓賈母、賈政和王夫人徹底教育成了一個慫貨,此時屋裏壓根沒有第三個人,寶玉連句安撫之言都說不出口……足見教導這位仙人任重道遠。

不過好在寶玉的确有救,霍勉終于聽到了一句“蓉哥兒你要先保重自己,凡事從長計議。珍大哥哥還年輕,你跟他杠,未必能有什麽好處。”

可見寶玉總算知道賈珍謀奪兒媳,最起碼就是沒把兒子看在眼裏,也是把兒子的尊嚴踩在腳底。

霍勉稍微欣慰了點,“寶二叔放心吧,他總還要臉。”賈珍要不要臉,都不能奈何他。這陣子賈珍雖然不至于繞道走,但已經盡力不來招惹他了,只在一些必須兒子撐場面的場合才會着人來請。

相安無事最好。頭頂紅成這樣的賈珍,霍勉一個按捺不住就要為民除害了……只可惜寧榮兩府氣數未絕,賈珍身上還有祖輩餘蔭,包括功德和氣運。

寶玉失魂落魄地回去,獨自坐在書案前發了大半天的呆。襲人看在眼裏不知他家二爺緣何“犯病”,便找了老太太禀告。

此時寶玉還住在賈母的暖閣裏,襲人要打小報告也是先找賈母而非王夫人。

賈母人老成精,幾個來回就知道事情始末——寧府之亂,老太太略有耳聞卻沒想到已經亂到了這個地步,想要出手過問又覺得無從開口……若是丈夫尚在還好說。扒灰若是傳出去,寧榮兩府都要跟着顏面掃地!元春如今可還在宮中待選!

投鼠忌器之下,賈母也只能先把蓉哥兒叫過來問一問。

自打蓉哥兒緩步走進門來,賈母縱然有些老花眼,也能瞧出這個曾侄孫與以往大不相同:氣勢和氣質脫胎換骨,旁人是瞎子才能瞧不出來。

賈母叫蓉哥兒過來其實只想探探口風,同時告誡這孩子要“為尊者諱”……

霍勉應對這種局面真是……張口就來,“我那去了的媳婦原先是岳父從養生堂抱來的姑娘。這門婚事還是我爺爺親自為我訂下,當時曾爺爺也還在世。”

訂下這門親事時,賈蓉的曾爺爺賈代化還在世,同時賈母的丈夫賈代善也一樣在世。賈蓉是長房嫡長孫,将來的媳婦就是宗婦,這樣的婚事哪家人能不慎重。

霍勉提及此事也是故意提醒賈母:秦可卿身份只怕不尋常……賈珍扒灰将來事發可不僅僅是讓全家顏面掃地。

這弦外之音賈母如何聽不出來?老太太臉色頓時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