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塵擰着眉頭,半躺半靠在床榻的軟靠上。他一時不知自己是夢是醒。

昨夜那種鮮活的快意,仿佛還在腦中殘留,逼得他不得不想起,昨夜,賀淵曾在這床榻上留宿。

即便解了禁足,宋青塵依舊恹恹的,不太想出府去。畢竟外面有什麽危機,未嘗可知。

一連三日賀淵都沒有出現在王府。轉眼間,已至所謂“圍獵”的日子了。春祥照例來替宋青塵更衣。待春祥替他佩好了最後一條绶帶後,小心問道:

“王爺臉色不好,可是有些不适?”

宋青塵不欲回答,只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問,也不必擔憂。

宋青塵此時,滿腦子想得都是,待會兒要發生的事情。因而看起來心事重重,神色憂慮。至上轎,宋青塵仍是松快不起來。

畢竟這所謂的“圍獵”劇情,是原著一筆帶過,細節之處完全沒寫。這裏面又有多少狗血小事件,非常難講。

除了對各個人物有些了解之外,宋青塵總感覺,劇情仿佛一匹脫缰的野馬,一路狂奔。進入了一種不可控制的境地。

靜思後,宋青塵甚至會覺得,他對人物的了解,也不算全面與真實。比如說,根據他的親身經歷,璟王應該不是攻。

難道璟王,實際上是渣受的人設?!宋青塵搖了搖頭——他不太願意面對這個悲慘的事實,所以他急于驅散腦海中的這種想法。

萬歲山位于皇城北面,入口是萬歲門,與皇城玄武門相對。宋青塵下了轎,便有一股熱浪撲面,夾雜着一些植物的清芳。他忐忑地往裏走去。

畢竟是個不小的活動慶典,來往的人們,神色都是十分興奮的。

又走不遠,至一處略有些偏僻的道路。沒有幾步,身後猝不及防響起了一個男音:“殿下走錯路了。”

宋青塵尋聲回頭,竟然是餘程。

餘程的面容,此時略隐沒在桦樹的陰翳之中,這樣看去,發覺餘程實有幾分英隽之美。

他似乎是在此處布置巡防,與禁軍做些交接。宋青塵許是心中有事,便沒有顧忌道路。等到回神時才發覺,自己已經在林間小徑了。

宋青塵仿佛前幾日的事情都不存在,他淡淡道:“那本王該往何處走?”

餘程忽地臉紅起來,他慌亂的避開宋青塵的視線,前後看了片刻,方道:“不如卑職差人,送一送殿下?此處離主幹道,尚且還有不小的距離。只是道路較為曲折,三言兩語之內,說不清路線。”

“如此甚好,有勞餘指揮使了。”宋青塵心裏納悶兒,他怎麽又臉紅?!我做什麽了??但也懶得多想。

索性餘程現在并不需要捉拿他下獄,又是在皇城附近,因此兩人說話,都是十分客氣。不過宋青塵倒不是因為他餘程,才變得語氣客氣。

而是因為,這裏是皇帝大哥的地盤……宋青塵實在不敢造次。生怕皇帝給他來個鸩酒警告。

餘程前後顧盼,似乎各處把手的錦衣衛,此時都暫且不好離開。反而凸顯出,他這指揮使是最好挪動的人了。

他原地想了片刻,朝宋青塵行了個禮:“不若卑職送殿下過去吧。”

宋青塵略一颔首:“有勞。”

這附近樹木叢生,頭頂上的蒼翠更是掩住了日光,地上只有星星點點的斑駁光影。倒不顯得炎熱,甚至算得上陰涼暢快。宋青塵步子也松快起來。悄窺了一眼餘程,他神色還是如同從前那般,與自己相處時,十分緊繃。

宋青塵頗有心事,餘程又不吭聲,估計還在惦記着之前璟王對他的逗弄。于是兩人一路都是沉默,只聽到嚓嚓的腳步聲。

出了這條小徑,宋青塵看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驚地猛剎住了腳步。而他身邊的餘程,本就有些心不在焉,這下直接兩人撞上了。

——賀淵竟然在前頭不遠處走着!身邊還跟着一個穿青色朝服的官員。

宋青塵驀地慌張起來,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要慌張。

他急忙對餘程道:“餘指揮使,多謝相送,本王先走一步。”說着就要快步離開,盡量到人多的地方去。

豈料剛邁出步子步,腰間就被一股力道拽住了。

回頭看去,餘程也是一臉的錯愕。宋青塵急忙低頭——原來是自己的腰佩,與餘程的“錦衣衛指揮使”字樣的牙牌,不知何時纏繞在了一起!約是剛才兩人撞相,佩物受力,哪處鈎住了。

于是宋青塵低下頭去解繩,餘程明顯也有些慌亂,他趕緊低頭也動手幫忙。正要下手去解,又好像避諱什麽,餘程那雙手猶猶豫豫,就那麽停在了半空中。

就在這間隙裏,賀淵回了頭。

宋青塵還沒注意到這些,正在專注的解穗子,而餘程就有些尴尬得不知該做出什麽行動,只得任由宋青塵動作。

正忙活着,宋青塵餘光裏發覺,地上的影子,忽然多了一個……

緊接着便聽到賀淵極是不悅的聲音:“餘指揮使。布防之際,你竟有如此空閑?”

這是變相諷刺餘程,說他上班摸魚。餘程當然不高興,他沒好氣道:“賀小侯爺,此間……有些意外發生,如今卑職不便行禮,還請賀小侯爺,恕卑職無禮之罪。”

賀淵一張臉森冷,嗤笑一聲道:“敢問是何意外,才能使腰佩都糾纏到了一起?”

餘程嘴唇動了一下,臉上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最後突然理所應當的說:“敢問此事,與賀小侯爺……有何幹系?”

宋青塵感覺兩人不是很對付,正準備做個和事佬,勸說上兩句。豈料他剛一擡頭,就看到賀淵正睨視餘程,神情煞是兇駭。宋青塵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賀淵即刻目光下移,看到宋青塵還在解兩人纏繞在一起的東西。先是一愣,旋即猛拔出餘程的配刀。

餘程原本就沒有刻意防備着賀淵,因而看到他這舉動,猛地一愕,驚道:“賀小侯爺,莫要在此地舞刀弄槍。聖駕就在附近,此舉逾了禮制。”

賀淵看都不看他,只冷笑一聲:“本侯,幫忙罷了。”

說着撥開宋青塵的手,将刀***兩人身子中間的空隙,一把劃開了糾纏在一處的繩結。他未破壞餘程的牙牌,只是将宋青塵的腰佩青繩結割斷了。那枚玉佩旋即掉落在地上,發出清亮的響聲。随着這聲響,玉佩碎成了零散的幾塊,四散零星蹦開來。

宋青塵看他目露兇光,覺得他這火氣,來的莫名其妙。便微微蹙起眉頭:“你這是何必?”

【作者有話說:

小聲哔哔:

又是四千字,分成了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