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直到楚昭送宋夕回去了,安置着她歇息下來了,楚昭看着宋夕昏迷之後的睡顏,心裏卻反複想着宋夕對他說的那番話。

楚昭本以為這樣的異常之事并不常見,卻沒有想到宋夕身上也發生了和他相似的事情,與他更加不同的是她不是真正宋侯府的宋夕。

也許正是如此,這個她才更加無法接受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事情,楚昭從宋夕的話裏早就聽了出來,宋夕比他敏銳的掌握的其他的細節,那些他并不清楚的細微之處,更讓楚昭在意的是宋夕在激怒他,直白讓他察覺她的古怪和異常,若是換做一個其他的人,恐怕難免會将她當做妖孽處以火刑,免得危害之事。

“咳咳”喉嚨疼痛幹澀,剛醒的宋夕躺在床榻上止不住的咳嗽,瘦弱的身體承受不住這陣猛烈幹澀的咳嗽,就連虛弱的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宋夕猛地拿起旁邊的衣物捂住,擡下手一看,竟然咳出一大塊黑血将衣物侵染濕了。

看着咳出來的血顯然是有不對勁,宋夕心裏即是詫異,面容又似麻木,又像是想到什麽事的。

靜谧的宮殿已經沒了什麽人,楚昭正巧進來便見了眼下這一幕,神色深沉:“朕已經派人去尋宋從一家人了,你安下心來。”

宋夕沒有想到會聽到楚昭的這一番話,愕然又自嘲的看了楚昭一眼:“既然已經察覺到怪異之處,為何還要救我。”

“其實就現在這般等死也挺好的”宋夕自是不會覺得等死有什麽可怕之處,她現在本就是一個一心求死的人,如今中了宮中禦醫都解不開的毒,反倒是得償所願。

楚昭:“你就沒有什麽想要問朕的嗎”

“因為陛下和其他不一樣。”宋夕心裏明白楚昭的身份更接近這個時代的人,甚至就只是這個時代的人,只是有一些不一樣的經歷,也有可能像莊周曉夢一般,經歷了一些事,只是他本就是屬于這個時代的,自然比起她來要自然很多。

“而我也和陛下不一樣,甚至比陛下更感受到孤獨。”

從成為宋夕的第一天起,活在這個朝代裏宋夕一直沒有遇到過什麽善意,全然是為了活下去的掙紮掙紮再掙紮,也沒有和這個世界産生什麽羁絆,她對這裏沒有太多留念,宋夕在賭一個機會,賭一個虛無缥缈的可能性,也許死亡可以帶她回去,也存在死亡就真的是死了。

宋夕甚至覺得從最初起,她察覺到楚昭的時候,楚昭恐怕也察覺到她的異樣,所以才留在身邊觀察或者取暖和警惕。

此時,宋夕和楚昭之間沒了先前的假戲逢迎,虛情假意,而是坦誠相見了談話起來,宋夕對楚昭的好奇,楚昭對宋夕想要了解得知的,都與對方說了。

漠北邊境,宋從一家早已經被流放到這裏,一路上的艱辛苦難都意外的讓宋從熬了下來,可這一路下來的種種艱難早已經讓這位昔日的侯爺,內心變得麻木不堪,甚至蒼老的十來多歲,和往日沒有半分相似的神采。

宋從這一路只所以能熬下來,是心中的恨意讓他支撐了下來,他在等,等着那人比他先死一步,他要報複。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始終沒有等到消息,宋從甚至絕望的在想宋夕體內的那個毒,是不是早已經被人解開了。

不,沒可能的,沒可能的。宋從知道沒人可以解開的,只是在漠北活下去的每一天,都讓宋從感到絕望,他害怕他一輩子注定只能這樣載漠北茍延殘喘,而宋時的女兒卻能在宮中享盡榮華富貴,從小時起,他就被大哥宋時壓的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讓那個人死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宋侯府的主人,曾經那些人注視的目光都在他大哥宋時身上,後來變成了他。

如今這一切又要抛棄他,讓宋時的女兒代替他,取代他,這叫宋從如何能接受這一切呢,但凡是一冷靜下來想到這些,宋從就幾予發狂。

又是一天,漠北的風沙吹到身上都覺得疼,宋從被人尋上門來,聽到這個來自京城的消息,宋從笑的幾乎瘋了:“哈哈哈”。

宋從神色癫狂:“沒救了沒救了,她沒救了,你們是不是都救不了她,你們當然救不了她。”朝着這群京中來的的人道,說完這些話宋從就好像瘋了一樣,當着衆人想要自殺。

衆人一驚,自是攔了下來。

宋從的消息傳回京城之後,楚昭得知嚴刑審問之後,還是查不出來,更棘手的事宋從好像真的已經瘋了。

聽聞了這個消息,楚昭冷着面容:“吩咐下去,不管宋從是真的瘋了還是假瘋了,讓人時刻叮囑在宋從耳邊,宋夕病逝時候也就是他的死期。”

宋從恐怕也沒有想到,原來一切兜兜轉轉,他真正面臨的死亡,正是他一手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