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
邵硯匆匆趕到時,廖青正好從司然的房間走了出來。只是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讓邵硯的心又懸了幾分。
“師父?然然他……”
廖青搖了搖頭:“傷勢暫無大礙,只是替身之術令然然元氣大傷,這一次怕是要休養好一陣子。”
“幽翼說,然然被困在了陣裏?那陣法是怎麽破的?”邵硯話剛出口,就看到廖青轉頭看向蕭遲,下意識也将目光放到了蕭遲身上。
蕭遲眼底似乎還有幾分血紅為褪去,在陰暗的客廳中看起來,顯得有幾分詭異。
廖青眸光深邃,沉聲道:“蕭先生,可否與老朽上樓一敘?”
蕭遲微微颔首,跟着廖青上了樓。
邵硯站在客廳看向廖寒:“寒伯……這是……”
廖寒道:“小少爺這次得以逃出生天,全是這位蕭先生的功勞。”
邵硯大驚:“不可能吧,老蕭不是個普通人麽?”
廖寒搖了搖頭:“蕭氏一族,從來都不是普通人。”
廖青在書桌前站定,回頭剛想問什麽,便見蕭遲笑着道:“我知道老先生想問什麽。千幻獅獸一族本身便擁有火麒麟血脈,只是傳承千年下來,血脈已經淡薄。我想,我是個特例。火麒麟印本身只是為了激發千幻獅獸的部分能力,換取自保之能。但是……這一次巧合之下激發出了麒麟血脈,并非我預料之中。”
廖青鎖眉盯着他:“千幻獅獸屬妖,可蕭先生現如今卻已經不算在其中。麒麟現世,必會引起各族戒備。司然不過是個小小的靈術師,還請蕭先生不要過多糾纏,只當是為了司然的這條命着想。”
蕭遲笑了笑,緩緩搖頭:“我既然現在還留在這裏,那麽就是肯定了自己擁有保護然然的能力。廖老所擔憂之事,必然不會發生。何況,對于靈術師一脈來說,一個擁有神獸血脈的伴侶,總要好過一個妖血伴侶,不是嗎?”
廖青頓住,半晌才開口:“看來……蕭先生是不打算離開。”
“蕭遲從決定伴在然然身邊那刻起,就從未打算離開。”
“很好。”廖青點點頭:“那麽蕭先生應該知道麒麟血脈來之不易,蕭氏一族必然會想盡辦法留下繼承之人。難道……蕭先生打算将麒麟血脈延續之後,再若無其事與司然長伴?”
蕭遲一怔,随即失笑:“廖老是擔心這件事?無論是麒麟一脈還是千幻獅獸一脈,血脈傳承并非只有孕育子嗣一條路。麒麟乃是聖獸,擁有漫長的生命,并且擁有特殊的傳承手段。我自然不會以傳承血脈為由,背叛然然。”
廖青定定地看着他,許久才笑道:“蕭先生果然非尋常之人。既然如此,老朽便放心了。此番劣徒能得救,還要感謝蕭先生。”
“客氣。”
廖青揚唇:“蕭先生應該知道,司然最近所遇之事都是針對他而來。不知蕭先生有什麽想法?”
“鬼修仰仗冤魂戾氣修行,收服怨魂想必也是為了這一類目的。但針對然然而來……怕是要問廖老緣由了……”蕭遲轉頭看向廖青:“廖老先生……然然……到底是什麽身份?”
兩雙對視的眼睛互不相讓,争鋒相對不相上下。
忽然,廖青表情嚴肅起來,“靈術一脈仰仗輪回。司然的身份到底是什麽,我也不敢妄下定論。但……蕭先生應該猜得到,司然的身份,必然不是尋常靈術師……”
蕭遲微微搖頭:“但,靈術師一脈除了幾個世家以外,幾乎沒有血脈傳承。而無論是董炎還是那一日的魂怪,都是沖着司然的血而來。司然的血,到底有什麽用處?”
廖青一驚:“血?有人打上了然然血的主意?”
蕭遲颔首:“看來廖老想到了什麽。”
廖青頓了頓,道:“此乃靈術一脈秘事,還請蕭先生不要怪罪。”
蕭遲側頭:“不能說?”
廖青點頭:“不能說。而且……也請蕭先生保密,一旦有心人知道然然的血有特殊用處,怕是會為然然引來一場不小的浩劫。”
“幕後之人既然已經将主意打到了然然身上,恐怕是已經猜到了。廖老以為,我保守秘密,便能有用?”蕭遲面帶疑惑,很不能理解。
廖青笑了笑:“此人既然一直沒有将這件事公開,便說明他也不想別人來分一杯羹。蕭先生只要記得,無論神仙妖魔,切莫要讓別人取了然然的心頭精血,否則……不光然然性命難保,更是會招來大禍。”
屋中沉默了半晌,蕭遲才點點頭:“既然不方便說,蕭遲就不多問了。然然的安全自然由我來護着,廖老大可放心。”
廖青微笑:“麒麟血脈繼承人必然不會言而無信,廖某絕對信任。”
邵硯聽完廖青的話,瞪大眼睛看蕭遲:“麒麟血?老蕭?”
廖青眉頭一皺:“邵硯!不可無理!”
蕭遲笑着搖了搖頭:“我和邵硯相交多年,不必因為這件事有所改變。”
廖青看蕭遲不介意,才沒有繼續要求。反倒是邵硯不淡定了,圍着蕭遲轉了好幾圈,突然站住,不知道在想什麽。
蕭遲瞧着他,突然笑了起來:“程飛的确是個普通人,沒有特殊來歷。”
邵硯:……
基友突然從普通人變成了神獸壓力好大,秒秒鐘想去找男票驗明正身。這種身邊随時會有人變成奇怪物種的感覺讓人好木有安全感!
淩亂了半晌,邵硯才看蕭遲:“我說……你這瞞的也夠好的了……”說到一半,他又不知道該繼續說點什麽。
蕭遲笑了笑:“在融了麒麟印之前,我也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人。蕭氏一族的血脈異象從來沒有在我身上出現過,我只當自己是沒有傳承到。沒想到……所以,并不是我想隐瞞。”
邵硯無力地擺擺手:“算了。我現在有點同情程飛。他要知道自己身邊都是一群牛鬼蛇神,還有個麒麟神獸,不知道會不會做惡夢。”
蕭遲眨了眨眼:“做惡夢這種事,不是有你陪着他麽?”
廖青聽了半天,插了句話:“什麽意思?程飛是誰?”
邵硯一僵,憤怒地看向蕭遲。蕭遲微微一笑,施施然地轉身上樓,走向司然的房間。
樓下……邵硯面臨着自家師父以及家裏一衆大大小小鬼怪的審訊。
推開門,周洛正坐在司然身邊,努力伸着手幫司然掖了掖被子,随後又乖巧地坐好,安靜的看着司然的睡臉。聽到門響,下意識看過來。
蕭遲走過去摸了摸周洛的頭發,輕聲問道:“然然哥哥醒來過沒?”
周洛搖了搖頭,表情有些低落和擔憂:“大哥哥……然然哥哥受的傷很重……可是為什麽不送去醫院呢……”
蕭遲笑道:“因為然然哥哥是打了怪物的,如果送去醫院就會被當做怪物。以後你會懂得,但是……你不希望然然哥哥被當做怪物抓吧?”
周洛連忙搖了搖頭。蕭遲笑着将他放在椅子上放好,自己坐在床邊。看了司然許久,才伸手摸了摸有些蒼白的臉。
好像自從在一起後,司然總是受傷。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自己真的太不稱職了。
手指輕輕滑過秀氣的鼻尖,唇瓣,再到軟嫩的臉頰。蕭遲流連在光滑的小臉上,眼中滿是心疼。
以後,一定不會讓你獨自作戰。有我在……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
“我想和爺爺學靈術,像然然哥哥和邵硯哥哥一樣……這樣,就可以幫然然哥哥了……”稚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語氣裏有懊惱和堅定。
蕭遲回過神,看向坐在一邊緊抿着小嘴的周洛,失笑:“誰告訴你這些的?”
周洛一托下巴,手肘杵在床上,看着司然道:“爺爺說,然然哥哥和邵硯哥哥都是會的,他們很厲害,可以抓住很多壞鬼。還說等我長大了也會變得和他們一樣強大,也可以抓壞鬼。可是……我不想等長大了,我想現在就幫然然哥哥。這樣他就不會再受傷了。”
蕭遲一怔:“你很喜歡然然哥哥?”
周洛點點頭,說話的時候小腦袋一上一下的動着,咬字也有些含糊不清:“爸爸顧不得我,媽媽也很少抱我。然然哥哥是對我最好的人,喜歡抱我,還會照顧我。而且……他不會嫌我笨,嫌我煩……所以,我最喜歡然然哥哥了,想要幫然然哥哥。”
蕭遲抿了抿嘴,沒說話。
他能說什麽?他能說自己吃一個小孩子的醋嗎!不能!!
沉默了半晌,蕭遲突然道:“如果……不讓你學然然哥哥會的,不是讓你學習抓鬼的法術,但是一樣能幫到你的然然哥哥,你願意嗎?”
周洛眼睛一亮:“很厲害嗎?”
蕭遲點頭:“很厲害。”
“那好,我學!”小朋友眼中的光芒格外明亮,帶着滿滿的欣喜和期盼。
蕭遲看着他,微微一笑。
似乎……不是什麽壞事。如果,他的傳承者也願意一直守護司然,那麽是不是代表麒麟血脈将會一直都守護在司然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邵硯(嚴肅臉):【程飛!你是不是個普通人!】
程飛:【哨子……你是不是忘記吃藥了?】
56|Chapter54【倒V】
“程飛大哥來了?”司然被蕭遲扶着坐起來,看着他的時候眼中有幾分好奇。
蕭遲失笑:“這些還輪不到你管,你還是好好養傷吧。放心吧,廖老沒有難為程飛的意思,只是為了看看邵硯選的是個什麽人而已。”
司然乖乖地窩在被豎起來的軟枕裏,笑眯眯地道:“師父最疼我和師兄了,肯定不會難為他們的。就連……”就連前世他和林和在一起,師父也只是表面上生氣,卻還暗中關心着他……
蕭遲沒等到下文,回頭看他一眼表示疑問。
司然笑着搖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想了想問蕭遲:“蕭大哥……我想問你件事……”
蕭遲回頭瞧他。司然有幾分猶豫,唯唯諾諾地開口:“那個……破陣那天……出現的火麒麟是你弄得?”
蕭遲輕笑:“我以為你那天看的很清楚,怎麽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幾天一直猶猶豫豫地,就是想問我這件事?”
司然眨眨眼,點了點頭。蕭遲探手揉了他一把,笑道:“以後有什麽想問的,就直接開口問。在我這裏,沒有你不能知道的秘密。”頓了頓,蕭遲道:“你該知道一小部分特殊族群也是混跡在人類中生存的,無論是天師還是靈術師,只要他們沒有犯下過錯,遵循了人類的生存法則,便不能過多插手妨礙。”
“蕭氏一族曾是千幻獅獸後羿,因為擁有部分麒麟血統,所以比一般的妖族更為強大,也更方便掩蓋妖氣掩人耳目。經過數百乃至近千年的傳承,妖族血脈已經稀薄,即使以千幻獅獸血脈的強悍,演變到現在,也只是讓新生的孩子擁有一些特殊表現。而到成年後,蕭家人除了身體強悍一些,擁有一些比較特殊的保命手段外,與常人無異。”
“我出生的時候,沒有絲毫血脈的天賦,爺爺以為千幻獅獸的血脈到我這裏算是傳承殆盡。為了讓我平安活下去,便将家族中歷代奉為至寶的麒麟印交予我。還将我從小就送到普通人中生活,隔絕了家族中的那些人。”
“如果不是那天冒險用了麒麟印,我大概一輩子也發現不了,自己完完全全繼承了麒麟血統……”
蕭遲摸了摸司然的臉,笑道:“之所以沒告訴你,也是因為我覺得自己與普通人沒什麽差別,根本沒有必要說自己的出身。”
司然睜大眼睛看他:“所以……不是因為蕭大哥怕告訴了我,我因為你的身份和你有隔閡?”
蕭遲聞言輕笑,認真地看着他:“那如果我身上的血統是千幻獅獸的妖血,你會嗎?”
司然下意識搖了搖頭,随即一頓,又重重的搖了幾下。蕭遲悶笑着扶住他的頭,“好了,別搖了,小心你的傷。”
“你看,你自己都搖頭了,那我肯定相信你不會了。何況……我的然然這麽乖,怎麽可能因為這些就不要我呢?”
司然嘿嘿樂了幾聲,随即又想到什麽,悶笑起來。
蕭遲無奈地扶着他問:“又在傻笑什麽?”
“蕭大哥,你說程飛大哥如果知道我們三個都不是正常人,會不會吓到?”司然咬着被子,幸災樂禍地看蕭遲。
蕭遲無語,“你這是罵誰呢?有人這麽說自己麽?程飛那小子雖然沒什麽特殊身份,但好歹也是名門之後。奇怪的事情見過不少,就算驚訝,也絕不會吓到。”
司然鼓了下臉:“那不一定哦,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會吓到。”
“所以你是我的然然,而他是程飛啊。”
程飛收到邵硯的信息後,以極快的速度趕到了老宅。結果進門就被這陣勢吓了一跳。
他自問也是大家族出來的,三堂會審見過不少。但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面臨這種情況,更沒想到還是這麽種情形。
客廳裏除了邵硯和廖青,其餘的都是或飄或浮。就連站在廖青背後,看起來比較像是人的廖寒都有一種詭異的感覺。蹦跶在邵硯肩上,看起來和他很熟絡的巴掌大的小東西,還興奮地沖他揮手示意。
邵硯看着程飛有點抽搐的表情,颔首道:“程飛,這就是我師父。”
程飛暗自咧嘴:果然是邵硯的師父,看這架勢就覺得不簡單。更別提這一屋子鬼神,他有點腿軟……
收斂了腦子裏的亂七八糟想法,程飛對着廖青恭敬地鞠了一躬:“師父。”
廖青哼了一聲:“誰是你師父!”一臉傲嬌,一看就是和邵硯關系親近。
邵硯默默抹了把臉,道:“師父,您答應我什麽了,不是不記得吧?”
廖青撇撇嘴,實在不想應聲。
是啦是啦,他是心疼邵硯從小不親近人,好不容易有個甘心托付的人,答應過邵硯不吓唬人家。但是他從小養大的孩子,就這麽被人拐走了,還不許他不爽一下嗎?
廖寒躬身道:“主人,先讓程先生坐下吧。”
廖青點了下頭,高冷地開口:“坐。”
程飛應聲坐到邵硯身邊,有點惴惴不安。
正想偷偷問問邵硯什麽情況,就聽廖青道:“聽說……你和硯兒關系不一般?”
邵硯黑線。程飛倒是坦然的點了點頭,“我和邵硯已經結婚了。”
廖青瞪眼看邵硯:“結婚?小兔子你怎麽沒說過!”
邵硯無奈地攤手:“說這幹嘛,再說不是我進門的時候您不是還忙着給然然療傷麽。”
程飛愣了愣:“司然又受傷了?”
衆人:……
小少爺您倒是有多不讓人放心,瞧瞧這最外圈的人都知道您受了好幾次傷了。
幽翼蹦跶着從邵硯肩上跳到廖寒肩上,悠哉地開口:“主人被魂怪傷到了,現在在樓上。”
程飛努力忽略跟自己說話的不是個人這件事,轉頭看邵硯:“他沒事吧?”
邵硯搖搖頭。
廖青敲敲茶幾:“現在說的是你們的問題。然然有蕭先生照顧着,不會有事的。”
“蕭……先生?”程飛有點接受無能,在看邵硯,也是一臉難受。
程飛表示很震驚啊,為毛他面臨的就是三堂會審,蕭遲就是被尊稱!這不公平!說好的人權呢?!
邵硯同情地拍拍程飛:“一會我再和你細說。”
廖青點頭:“嗯,這些事情你們可以稍後再談。我們先來說說你們的問題。”
程飛驚訝:“我們什麽問題?都結婚了還會有問題?”他受的刺激夠大了,請讓他的小心髒不要再經受打擊了!
廖青眉目一沉,厲聲道:“邵硯将本命靈決綁給了你,便是将命放在了你手中。難道你僅僅拿一張在國內都不會被承認的紙,就想給我交代嗎?”
邵硯無奈:“師父……您說這幹嘛……”
廖青一拍桌子:“說這怎麽了?你不想要自己的命,就這麽給別人?如果有心人知道了,就靠他?他連個靈體都看不到,怎麽保護你?”
邵硯表情也嚴肅起來:“師父,我是個男人,不需要靠別人保護。至于本命靈決,那是我的決定,希望師父不要過多幹涉。”
廖青猛地站起身:“胡鬧!”
程飛笑了笑,道:“前輩大可放心,邵硯既然将命交給了我,我自然不會輕易犯險。就算沒有能力……我也會盡我所能去保護她!”
邵硯站起身扶着廖青坐下,緩聲道:“師父……我做事情你還不放心嗎?何況本命靈決不過是個承諾,又不是真的要賭上性命。”
廖青氣憤地瞪他:“一個個的都是這樣!你們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師父放在眼裏!”
程飛看廖青甩袖上了樓,重重關上書房的門,有點無措地看着邵硯。
他雖然猜到自己可能會面臨被否定的局面,但是這麽激烈還是有點出乎意料。
廖寒略一躬身,道:“程先生不必擔憂,主人只是有些舍不得大少爺罷了。”
程飛一頓,看向邵硯,卻得了個肯定的點頭。
“哨子……你師父……的擔憂表現好激烈……”
邵硯:……
還沒等兩人回過神,廖青又從書房裏走了出來。看到樓下兩人詫異地看着他,有點惱羞成怒地道:“看什麽看!不許我去看看然然嗎!”
看着廖青走進司然的房間,邵硯聳肩:“我師父剛才肯定是走錯房間了。”
程飛:……
房門沒有關死,蕭遲和司然将樓下的動靜聽了個清楚。瞧見廖青走進來,都一副憋笑的樣子。
雖然因為蕭遲的身份,廖青對其有幾分尊重。但是畢竟有與司然的關系在那,倒是也沒那麽多講究。廖青在屋子裏的沙發上坐下,瞪司然:“不許笑!孽徒!”
司然鼓嘴:“師父,我現在是傷員!”
“傷什麽員,還不是你自找的!”
司然也不惱,樂呵呵地說:“師父,你對着程飛大哥還沒撒夠火啊?”
廖青一噎:“誰……誰說我是沖他撒火了?”
蕭遲沉默。
他記得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經歷過這麽一遭的……
所以說,老爺子只是護犢子,又舍不得自己養大的徒弟被別人拐走。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啊……
57|Chapter55
直到圍坐在一桌上吃晚飯,程飛還有種接受不良的感覺。
合着他來就是給老爺子出出氣,被吼一頓就過關了?而且還被留下吃飯,看這架勢晚上就直接住這邊了?這也太簡單了吧!他家要是也這麽好過關,他就是挨多少頓罵也行啊!
古宅畢竟離市裏遠,附近又是荒郊野嶺,大晚上開車回去實在不安全。最終糾結的程飛還是如願住了下來,并且……和邵硯同一個房間。
傷員司然:“蕭大哥,程飛大哥今晚住這裏嗎?”
蕭遲點點頭,把手裏的藥遞到他面前,司然的臉瞬間皺成一團,表現了強烈的不願意。蕭遲一動不動的看着他,一副他不接就一直舉着的架勢。
司然哭喪着臉接過來,張大嘴一口氣灌進去,然後猛烈的張嘴呼吸,恨不得把舌頭上的苦味都吹出去。
蕭遲失笑着往他嘴裏塞了塊糖,才道:“時間太晚,開車再回市裏浪費時間,還不安全,就住下了。不過探監時間已過,你只能老老實實呆着。”
司然撇嘴:“你才被收監。”
蕭遲揉了揉他的臉道:“好了,吃完糖就趕緊睡覺。”
“睡了好久,一點都不困。”司然嘟囔着,卻還是乖乖的被蕭遲扶着躺倒。
這一次傷的很重,替身的傷直接轉移到司然身上,髒腑被戾氣侵蝕,還有很重的外傷。饒是有廖寒備的藥,也要休養好久才能痊愈。司然自己也清楚,所以倒還算是配合。
司然果然是不困,一直到十一點多還精神的睜着眼睛在蕭遲懷裏動來動去。
蕭遲眯着眼把他亂動的腦袋卡住,“老實點!”
司然扁扁嘴,安靜了幾分鐘後,又開始亂動。蕭遲輕吸了口氣表示不滿,支起身子看他:“你就這麽精神?”
“睡不着……”司然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直直地盯着蕭遲。
“嗯……睡不着是吧?”蕭遲理解地點點頭,“那來做點能讓你睡着的事情好了!”
“蕭大哥……不要鬧!……哈哈……”司然被蕭遲逗弄的發癢,小幅度的躲閃着。蕭遲擔心他又扯到傷口,鬧了兩下就收手,把人攬進懷裏溫柔的吻着。
結果這廂唇瓣剛剛接觸,就突然聽到了某種不和諧聲音……
“嘶……唔……啊……你輕點!……嗯……”
司然眨眨眼看蕭遲,蕭遲僵住……
房間隔音太差什麽的好煩!
程飛你在媳婦娘家就這樣真的好嗎?邵硯你是不是忘了你師弟還是重傷,這樣真!的!好!嗎!?
隔壁隐忍的聲音時不時失控變大,面面相俱的兩個人就這麽呆滞的聽着活春宮發愣。
司然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動。但是他清晰的感覺到身上虛壓着他的蕭遲氣息漸漸重起來,眼神也越來越熱烈。
隔壁又是一聲有些失控的呼聲,蕭遲呼吸一滞,死死盯着司然。司然下意識推了推蕭遲,下一秒就被摟進懷裏,頸側有濕熱的觸感慢慢滑動。
“啊!蕭大哥……”
軟軟的帶着點撒嬌的聲音讓蕭遲腦子一懵,下手也越發沒輕沒重起來。
許久之後……隔壁房間沒了聲音,蕭遲輕輕抖了一下,才放松了一點攬着司然的手。
兩人的呼吸都有點急促,司然更是連看都不敢看蕭遲。
蕭遲笑了笑,取了紙幫司然擦幹淨手,笑眯眯地吻了吻懷裏小孩的發頂。
溫存之際,房門突然透出一個虛影,慢慢凝形。巴掌大的小身子晃晃悠悠飄到司然身上,臉上還帶着明顯的紅暈,小眼神亮晶晶的,看起來格外興奮。
蕭遲瞪眼看着幽翼,滿臉不爽。司然伸手拎起來他,問道:“幽翼……你怎麽了?”
幽翼恍惚地看了司然一眼,露出一抹神秘而猥瑣的笑容:“好……激……烈……”
蕭遲:……
司然:……
幽翼:嗷!!壞狐貍你放開我!主人救我!!!
廖寒出現在門外,對着蕭遲鞠躬:“打擾蕭先生了,幽翼交給我吧。”
幽翼:“嗷嗷嗷……我錯了!!!”
蕭遲:這種親熱的時候随時會被圍觀的感覺好沒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邵硯和程飛準時出現在飯桌邊。桌邊的廖青和蕭遲頂着四個黑眼圈,滿臉怨氣地瞪着他們。
程飛:“你們這是……”
蕭遲含蓄地表達:“你們……下次可以小點聲……”天知道他好不容易把司然哄睡着了,這倆人又開始了。抱着媳婦聽着別人嗯嗯啊啊簡直痛苦好嗎!他媳婦傷好了他就該不行了!
廖青:“你們!吃完!馬上!走!”
程飛、邵硯:……
于是兩人幾乎以戰鬥速度解決完早飯,匆匆逃離了古宅。
嘤……生理需要還不被允許,你們就是嫉妒!
送走了程飛和邵硯,廖青剛準備再去補個眠,就被廖寒通知自家兩個師弟已經在來古宅的路上。
廖青:……你們兩個在國外好好的野鴛鴦不做回來湊什麽熱鬧!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老人家睡眠不足對身體很不好的!
在廖青一片陰雲環繞的怨氣中,司然的兩位師叔——徐天南,邊修月大喇喇進了門。并且,是,空手。
廖青臉上的陰沉更重了……
邊修月坐下就連忙沖着蕭遲道:“哎哎哎,你就是小然然的男朋友?不錯不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個精英!”如果不是徐天南死死拉住,大概就直接沖上去了。
蕭遲驚恐地看着那個看起來文質彬彬一片溫和的中年男人一副随時要撲上來的架勢,隐晦地往廖青身邊移了幾寸。
徐天南動作利落的伸手一鎖,将邊修月扣在身邊,對着蕭遲點點頭,随後對廖青道:“師兄。”
廖青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你們回來幹嘛?”
邊修月眼睛一亮,“當然是來看徒侄媳婦!師兄你造嗎!一聽說然然有了男人,我們就趕緊回來了,簡直不能更期待!”
徐天南看着廖青都快印堂發黑的臉,趕忙打斷了邊修月的話:“許久沒有回國,我們來看看師兄。然然也問了一些關于魂靈的事情,所以來看看有沒有幫得上忙的。”
邊修月被徐天南扣着動不了,只能嘟囔着說:“明明你還很期待……裝什麽正經。”
廖青又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想什麽。他就是然然的男朋友,蕭家的小輩。”
徐天南皺了皺眉,嚴肅的臉看起來更加嚴厲:“蕭家?”
蕭遲微笑:“師叔好,晚輩蕭遲。”
廖青抱手,滿臉驕傲:“蕭家這幾百年來唯一一個繼承了麒麟血脈的後輩。”
鬧騰地邊修月突然一僵,“麒麟血脈?”
徐天南迅速出手,迅雷不及掩耳把撲了一半的邊修月再度鎖住。
邊修月:“徐天南你放手!讓我看看!麒麟血脈哎!!”
蕭遲:……
然然……你們師門都是什麽奇葩物種……
徐天南微帶歉意地看着蕭遲:“別見怪,修月比較喜歡研究新奇的東西。”
蕭遲:……所以我是東西?
幾人又閑聊了一會,才提到司然受傷的事情。徐天南皺了皺眉:“然然受傷了?”
廖寒躬身道:“回二老爺,小少爺已無大礙,只是被魂怪所傷。”
“魂怪?”徐天南一怔:“這種東西不是早就滅絕了麽?”
蕭遲道:“師父的确說這種東西已經滅絕。但是我們當日是遇到七只強大的厲魂,直接合體而成,只能勉強稱之為魂怪。”
邊修月雙眼放光:“有沒有抓回來?可以讓我看看嗎?”
蕭遲、廖青、徐天南:……
司然睡的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腦子還沒回來,就看到自己眼前有一雙亮晶晶,充滿了欣喜和激動的眼睛。
在司然喊出聲的一瞬間,那雙眼睛離開了眼前,同時司然被蕭遲摟進懷裏。
司然定了定神,才看過去:“二師叔,小師叔?”
邊修月從徐天南懷裏掙紮出去,欣喜地看着司然:“然然然然,你有沒有想我啊!”
司然幹笑一聲,沒答話。
徐天南瞪了邊修月一眼,“你都十幾年沒見然然了,沒忘了你就不錯。”
邊修月一臉受傷的低落了一瞬間,下一秒又興奮起來:“然然,小師叔給你帶了禮物哦!”
司然頓時埋進蕭遲懷裏:“我不要!”
童年陰影什麽的真是要不得!
邊修月再次一臉受傷。
徐天南扯了扯嘴角小小的笑了一下:“這次的禮物是我監督的,放心。”
司然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邊修月:“小師叔……那……是什麽禮物……”
邊修月一臉燦爛:“是小師叔親手給你選的鬼使備選哦!”
一屋子人看着床邊那個被開胸的金發碧眼外國鬼魂,滿室寂靜……
司然:……他就知道!!
徐天南:說好的不是這個的!你是怎麽帶他來的!
邊修月依舊星星眼。
剛剛被廖寒解了禁放出來的幽翼飄到房間,看到那個一臉僵硬站在床邊的外國鬼魂,頓時大喝一聲:“何方妖孽!”
衆人:……
蕭遲:……幽翼,你昨晚被關在書房是看西游記去了吧?
58|Chapter56
鬧劇最後還是廖寒出面才消停下來,解決了那個漂洋過海的外國鬼魂,幾人聚在司然的房間聽了司然講的,頓時面面相觑,毫無線索。
司然眨眨眼,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有人說話。從蕭遲懷裏冒出腦袋看邊修月:“小師叔……你也沒見過陰玉嗎?”
邊修月皺着眉道:“照你所說,如果當真是陰玉控制了你同學的魂魄,那麽絕不可能再成為觸發陣法的條件。”
“那有沒有可能是有兩塊陰玉?”蕭遲思索着。
邊修月搖搖頭,“陰玉又不是尋常玉石,全世界能找到的也沒幾塊。對了,然然,你說你那個同學還去找過別人?”
司然點點頭。
“那就對了,我想,應該是背後的人掌握了控魂的辦法,陰玉不過是引你們入陣的障眼法。”邊修月眼睛一轉,“你同學的魂魄雖然被控制了,卻因為控制之人的修為不到家,所以才會在見到怨恨的人時脫離控制,遵循本心尋仇。”
司然睜大眼睛,很驚訝地樣子:“真的還有人有控魂的法子?”
邊修月懶洋洋地靠在徐天南身上,“控魂之術雖然失傳已久,但是既然存在過,就肯定是有跡可循的。何況能知道你的身份的人,必然不是尋常人。”頓了頓,他道:“真是亂,看來你是招惹了不得了的人。”
廖青沉默地坐在一邊,想起司然血的事情,頓時頭疼不已。
看來……對方知道的實在太多了。
徐天南摟着不老實的邊修月,看向廖青:“師兄,有要幫忙的嗎?”
廖青緩緩搖了搖頭:“你們回來的事情,肯定已經有人知曉。倘若再因此查到蕭遲血脈的事情上,恐怕然然會更危險。”
蕭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