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好的骨頭湯散發着濃郁的香味, 充斥着整間屋子。

白灼和李熠并排坐在床邊呼啦啦吃着面,骨頭湯裏沒有多少肉,但對于他們兩個久未沾葷腥的人來說,這骨湯面別提多香了。

二人吃的一本滿足, 渾身冒汗, 舒坦的緊。

等吃完了飯, 白灼将碗筷收拾幹淨就開始熬藥。

待藥熬好, 看着李熠将一碗藥喝下, 白灼才算放心。

見李熠喝完藥一張臉苦的不行, 白灼忙将身上的果幹拿出來塞到李熠口中, 一雙杏眼滿是心疼:“好點沒?”

果幹的酸甜味道沖散了藥的苦澀, 口中也多了幾絲甜, 李熠神情變好了一些, 他輕點頭道:“好了許多。”

白灼便笑起來,二人剛吃完飯, 還不能休息,白灼便跪坐在床邊, 一雙手輕輕為李熠按摩腿, 同時白灼還在想着去買一些能治療腿傷的藥,若是能請一位大夫為李熠診治就好了。

就是這北地的藥材這麽貴,要是請大夫上門診治,診金恐怕也很貴,她還是得先想如何能掙一些銀錢。

“阿灼。”

白灼正想着,聽到李熠的聲音,她忙應道:“怎麽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李熠搖頭,清隽的面容上是溫和的笑意,說道:“阿灼你同我講講鎮上的事情。”

“好啊。”白灼笑着點頭, 将她和牛嫂坐牛車趕到鎮上的事情細細說與李熠。

說起平遠鎮,白灼對這小鎮也不熟,而且今個兒只顧着買東西,都沒來的多熟悉熟悉。

“不過別看這平遠鎮小,這周圍十幾個村子的村民都會去鎮上采買,我還看到有好些人家在路邊做買賣,有賣山貨的,野雞野豬也是有的。”

這野味雖說肉攤賣的便宜一些,但對白灼來說還是貴了,要是她也能賣一些野味就好了……

想到這裏,白灼心頭一動!

對啊!她也可以賣野味,他們住的村子靠近山,山上肯定有很多野味,要是她能抓幾只山雞什麽的,不說給李熠補身體夠了,也能換錢啊!

然想法是好想法,但她從來沒有上過山,也不懂得捕獵啊!

李熠正一臉興趣聽着,好一會兒卻沒有聽到白灼的聲音,再看白灼,只見她巴掌大的小臉上神情糾結,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沮喪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阿灼,是不是鎮上發生什麽事情?有人欺負你了?”李熠蹙眉關心問道。

“沒有,沒有。”白灼連連搖頭,上山捕獵這事對她來說太難了,還是想別的辦法賺錢吧。

她将鎮上看到的攤販商鋪的情形,細細說着:“鎮子雖然小,但是很熱鬧。”

想到什麽,白灼目露憧憬高興着說:“李熠,等你腿好了,我帶你去鎮上逛逛,吃好吃的!”

李熠含笑點頭:“好。”默了一瞬,李熠又問:“阿灼,鎮上可有書肆,或者是賣字畫的?”

對于極北之地這邊的民風李熠并不了解,他也不知道這邊的人對于文墨這些會不會注重。

白灼卻是眼睛一亮,點頭道:“有的!”

她這次去鎮上雖說來回倉促一些,但還真看到路邊有賣字畫的,也看到好幾家書肆,而且生意看上去還不錯。

“李熠,你想看書了?還是想寫字?”

李熠雙腿不能下地行走,每日只能待在屋內,她一出門都沒人陪他,定是十分無趣的。

想到這裏,白灼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臉懊悔說道:“我真笨!今天看到書肆時就該給你買一些書的,還有筆墨紙硯,這樣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也能打發時間啊。”

李熠見白灼敲自己的頭,連忙伸手去揉白灼敲過的地方,溫聲道:“傻丫頭,我不用打發時間,你做什麽打自己?”

白灼坐在李熠面前,被李熠的大手輕輕揉着頭部,她自己整個人就像是一只貓兒一樣,仰着頭微眯着眼睛,嘟囔道:“不疼的。”

李熠無奈笑了笑道:“誰說不疼?我就很疼,所以日後不準自己打自己。”

李熠說的這麽認真,白灼唇角大大的揚起,點頭應道:“知道啦!”

說起鎮上書肆,還有好幾家,李熠心中起了心思,問道:“既然這小鎮上有好幾家書肆,便說明這邊的人注重書本文墨。”

白灼也覺得如此,別看極北之地地處荒涼,但這裏的人還挺注重這些的,就她今日去鎮上見到的人,有不少身穿儒裝的男子,可見這北地人重文。

“阿灼,你下次去鎮上時,幫我買一些紙筆,紙筆不用太好,也不用買太多,還有,你看看鎮上統共有幾家書肆,看看他們的經營狀況,你尋一家經營最好的書肆,問那書肆老板要不要抄書人。”

“抄書人?”白灼看着李熠,臉上露出一絲猶疑,低聲道:“李熠,你讓我問這些做什麽?你想抄書嗎?”

李熠笑了笑說:“你先幫我問問,若這裏的書肆需要抄書人,我想我就可以賺些銀錢養活咱們兩個了,這樣阿灼也不會這麽累。”

“我一點也不累的!”白灼急忙說道,她是知道抄書人的,聽說這種活很累,李熠身體剛好一些,她不想李熠這麽累!

“可是我不想當一個沒用的廢人啊。”李熠直視着白灼的眼睛,白皙俊美的面容上帶着溫柔的笑,溫聲道:“阿灼,你不是說這裏就是咱們的家,既然是咱們兩個人的家,哪裏只有你一個丫頭辛苦,而我一個大男人卻每日享福的道理。”

“而且我是男人,理應肩負起養家的責任,但我現在卻只能癱在床上,若能寫字給家裏賺一些進項,我也會開心的。”

白灼抿了抿唇,她明白李熠的意思,但還是有些擔心。

“傻丫頭,還不知道人家書肆要不要抄書人,就算要還不知道人家會不會用我呢。”李熠捏了捏白灼的鼻子,将人拉倒跟前,低下頭看着白灼。

“再說了,如果真的能成,那我日後也有事幹,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也不用可憐的獨守空房了。”

李熠這後半句就像個怨念的小媳婦兒般,白灼聽的又心疼又無奈,想了想她問道:“獨守空房真的很難受嗎?”

“當然啊。”李熠點頭,清隽的面容上又多了幾分委屈:“阿灼将我一個人留在家中,我無所事事,除了想你還是想你,可是你不在家,我心中很是難受。”

見李熠說的這麽可憐兮兮的,白灼也心軟了。

“那好吧。”白灼應道:“我下次去鎮上問問。”就算不成,她也能買一些紙筆,這樣李熠一個人在家時也能寫字什麽的,不至于獨守空房。

晚些時候,牛嫂來找白灼。

白灼記着下午牛嫂要帶她去找泥瓦匠,這事她也跟李熠說了,将屋子收拾妥當,又放了一碗水在床邊,囑咐道:“李熠,若是渴了就喝水,我會盡早趕回來的。”

李熠颔首,同樣囑咐道:“你也注意着些,咱們剛來這化遠村,哪裏都不熟悉,莫要走遠了。”

“嗯嗯。”

兩人都交代完,白灼這才出了屋,将屋門仔細掩好,一轉身就見牛嫂正笑盈盈的站在不遠處等她呢。

“牛嬸,讓你久等了。”白灼快步跑過去,歉然的說道。

“我也是剛來。”說着,牛嫂不禁又朝緊閉的屋門看了一眼,方才她匆匆晃了一眼,那屋中的公子看着很是年輕。

“牛嬸,咱們去找泥瓦匠吧。”白灼憂心廚房房頂的洞,虧的他們來到化遠村後,這裏的天氣雖寒冷,但沒有刮風下雨,得趕緊趁着這幾天将房頂的洞給補上。

路上,白灼還詢問了哪裏有賣炭的。

牛嫂聞言,一臉詫異道:“炭?白灼丫頭你們用炭來燒炕啊?那得多費炭啊!”

白灼嘆了聲道:“我們家裏沒有炕。”這也是白灼急切找泥瓦匠的原因。

北地寒冷,這裏的百姓家家戶戶都是用炕來取暖的,但他們住的茅草屋,就那麽一個窄小的木床,但這砌炕也需要時間,所以她想着先買一些炭來取暖。

牛嫂聞言,看着白灼的目光愈發同情了。

“可憐見的,也是,你們住的那茅草屋都多少年沒住人了,我帶你去找村上最好的泥瓦匠,只要他活不多,保準幾天就能給你做一個炕。”

白灼眼睛驀的亮了,忙道:“多謝牛嬸!”

牛嫂笑了笑,又道:“不過這炭可不好買,咱們村裏的人也沒幾戶人家能燒的起炭,大多都是燒煤,你要是想買,我就幫你問問,村裏有沒有做多的煤塊賣。”

“成!”

牛嫂對化遠村乃至周邊都十分熟悉,她帶着白灼先去見了一位泥瓦匠,這泥瓦匠年約五十多,是個身材瘦小有些佝偻的中年男子,人稱王叔。

也是巧了,過完年開了春,王叔手中的活不多,正好有時間,修葺屋頂什麽的花不了多少銀錢,就是做炕銀錢多,最便宜的土炕都要二兩銀錢,若是添加磚的話就要貴一倍。

但貴是貴,炕做的好,收風好,不倒煙,燒起來滿炕都熱乎乎的,暖和!

白灼摸着懷中已經沒有多少的銀錢,咬着牙道:“做好的!”

貴是貴了些,但想到李熠的身體和傷腿,不能再受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