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沈莓萬萬沒想到,出去一趟的功夫三只傻兔子就不見了,這才多久呀?

她忍不住問:“何時發現的?”

春華便絮絮道:“就是剛剛,奴婢準備看看要不要将它們放出來給添些水喝,便發現箱籠開了,裏頭的兔子也不見了。”

他們是早上到的朝霞寺,住下來後沈莓和嚴許便去前頭大殿上香,然後又出了寺,而春華他們則在整理屋子,将一些要用的物件兒從箱籠裏先拿出來。

春華順便還幫另外兩間屋子鋪了床,秋實和守墨守硯三個人對這方面屬實不太在行,鼓搗半天。

等忙完這一晌,她又自己也去前頭的大殿拜了拜,畢竟來寺裏,心中總有所求。

春華本是想着左右公子與夫人都出門了,他們這些個做下人的現下也無事,便沒急着回去,從大雄寶殿出來後又去了後頭幾個佛殿看了看,這才往回走。

誰成想就是這時候回到屋裏準備給三只兔子倒水,便發現不見了。

連什麽時候不見的都不知道。

她讓秋實和守硯守墨幫着在周圍找了一圈都沒找着,生怕它們跑走後被人捉住拿去炖了,又着急忙慌想去前頭找。

就是在這時瞧見了正好回來的嚴許和沈莓。

沈莓聽了個大概,也不禁有些擔心。

這三只傻兔子不會真被人捉去炖了吧,雖然它們看起來還挺小的,但确實圓滾滾,她才剛養呢……

于是便也開始拉着嚴許一起找。

只是裏裏外外都找過後還是沒能發現兔子的蹤影,沈莓都有些奇怪了:“能到哪兒去呢,這兒也沒臨這山啊。”

朝霞寺的這排屋舍是有牆圍着的,并不是往林中半開放的樣式,兔子從這兒跑出來應該到不了山林中去。

但往前頭便是幾座大殿,燒香拜佛的地方,突然出現幾只兔子應當也比較打眼。

這麽想着,他們又去問了幾間大佛殿裏的僧人,卻都沒人瞧見。

眼瞧着到了用齋飯的時辰,沈莓憂心忡忡,但還是被嚴許帶着去了寺裏的膳堂先用飯。

朝霞寺的膳堂只有寺中的僧人和借宿寺中的香客會來,廚房大師父每日都會按照上報的人頭來做,一份一份都是分好的,多了少了都沒有。

若是香客不在寺中用膳便要提前一日與師父說,不然廚房的大師父可是會不高興的。

沈莓和嚴許領着秋實春華他們也在膳堂裏排着隊等着領上自己的一份齋飯,現在正巧時齋飯剛開的時辰,是以人還有些多。

但膳堂裏并不嘈雜,只偶爾有些說話聲。

沈莓原本不在意,只是在想着她的兔子,這時突然聽排在他們前頭的兩個小僧人在聊天。

“诶,你上午去廚房幫忙了嗎?我聽釋空說上午廚房好生熱鬧。”

“沒有啊,我上午在師父身邊跟着,廚房怎麽了?”

“不知從哪兒跑來幾只兔子在廚房上蹿下跳,偏生還靈活的很,抓也抓不住,将戒嗔師叔氣的腦門都冒汗了,聽說現在還一片狼藉呢。”

“啊,那抓着了麽?我們寺怎麽會有兔子?”

“也是不知,也許是從寺外山裏跑進來的吧,我來之前去廚房看了看,抓着了,戒嗔師叔正吹胡子瞪眼的教訓呢。”

這一番話叫沈莓聽的心裏咯噔一下,別是她的兔子吧?

她忍不住去看旁邊的嚴許,拉了一下的他的手,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哥哥,我們能去廚房看看嗎?”

“現在?”嚴許挑眉。

沈莓點點頭,聽前面這兩個小師父的話,三只傻兔子好像惹的廚房師父非常不高興,她真怕它們就這樣被人炖了。

嚴許瞧她殷殷切切的眼神看着自己,自然也答應了下來。

左右膳堂的飯都是有定數的,他們去廚房把兔子領回來再來用飯也是一樣的。

兩人與後頭的秋實他們交代了一聲,也沒讓他們幾個跟着,便往廚房去了。

一路上沈莓都有些步履匆匆,嚴許笑着讓她慢些,只道:“寺院食素不殺生,不打緊。”

沈莓聞言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是哦。”

于是一下便也不怎麽着急了。

不過彼時他們離廚房也已經不遠,再走沒兩步便到了。

許是因為現在是用齋飯的時間,廚房這片沒什麽人,兩人一路往裏走也沒遇上誰,直到站在了廚房門口。

猝不及防便聽見裏頭傳來一道渾厚的男聲。

“你們這幾只嚣張小兔,都關到籠裏了還不老實,可是非要給你們餓上幾日!看把我這兒給弄的,亂七八糟!”

沈莓叫這如洪鐘一般的聲音給吓了一跳,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也終于看見了廚房裏頭到底是何模樣。

當真是,一片狼藉。

鍋碗瓢盆沒有一個是在該在的位置,翻的到處都是,瓜果蔬菜也掉了一地,有的還被踩爛了,汁水流出來,甚至連牆上都有五花八門的印子。

菜葉子更是亂飛,哪哪都挂了幾片。

而在廚房的窗邊,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穿着僧衣的光頭大師父,他濃黑的眉毛倒豎,正一臉怒氣沖沖地在教訓窗臺上木籠裏的三只兔子。

兔子身上的毛已經不再蓬松雪白,因為在蔬菜瓜果裏滾過一圈變得綠不綠黃不黃,現在被訓了也還在籠子裏轉着圈蹦噠。

長得兇巴巴的大師父這時聽見門口的腳步聲,刷一下便回了頭。

剛剛因為心急而走在嚴許前頭的沈莓叫這金剛怒目似的廚房大師父看的腳步一頓,吓在了原地。

她的目光還停在那三只傻兔子身上沒來得及移開,大師父一眼看穿,突然用他那渾厚的聲音肅聲問了一句:“施主,這是你的兔子?”

沈莓這一剎連身子都忍不住輕輕抖了一下,她倏地搖頭:“不、不是。”

想了想,又幹脆地往旁邊一站,指了一下嚴許:“是他的。”

嚴許:嗯?

大師傅被她這一指,目光果然轉到了嚴許的臉上:“哦?是這位施主的?”

嚴許瞧了沈莓一眼,沈莓心虛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但眼睛都不看他。

差點被夫人這模樣逗笑,嚴許勉強忍了忍,然後淡定從容地對大師父點了點頭:“我們今日剛來寺裏,下人收拾東西時沒注意,讓這幾只兔子跑了出來,給師父添麻煩了。”

“廚房裏的一應損失,我願承擔。”

大師父一聽他這話,神色馬上緩和了些。

有人養的總比是山裏的野兔子好,畢竟香客願意承擔損失,寺裏也能少一大筆開銷呢。

這麽一想,大師父的臉色不僅緩和,還有了幾分放松。

“施主這麽說,老衲就先謝過了,這兔子你們連籠子一起拎走吧。”

說着他便提起那籠子走過去遞給了嚴許。

嚴許接過籠子,道了聲謝,而後又取下荷包遞了過去。

“這裏面的銀子師父先拿着添置,若不夠,可再去後頭屋舍找我,我們會在寺中借住兩日,後日才離開。”

嚴許兩句話便将一臉兇樣的大師父安撫好了,然後帶着沈莓告辭離開廚房。

沈莓等走遠了些才讨好的挽上他的手,嬌嬌的叫他:“哥哥。”

嚴許好笑地垂眸看了眼小姑娘,将提着兔子的手擡了擡:“這些都成我養的了?”

沈莓捂嘴輕笑,有點理虧,但又煞有介事道:“我門是一家人呀,你是我夫君,我養的兔子不就是你養的嘛。”

嚴許被她逗笑,甚至覺得小姑娘說的也沒錯,只能一如往常般縱容着點頭:“好,皎皎說的對,以後這兔子要是闖禍便都說是我養的就是了。”

這話音剛落下,籠子裏的兔子們竟然突然“吱”了兩聲,還順便蹦噠了兩下,把沈莓看的眉眼更彎成月牙。

“你瞧,它們也都贊同的。”

嚴許擡手隔着籠子戳了三只傻兔子一下,而後看向沈莓:“剛撿到沒幾日就讓我們破財了,日後只怕養着它們得耗些銀子。”

看起來都不是安分的。

沈莓一聽眉頭就皺了。

她從前沒什麽銀子,是以哪怕現在成親了有了王妃姐姐給的嫁妝和鋪面,也依然還是對花銀子這件事格外有規劃。

姑娘學着嚴許的模樣也将手伸進籠裏戳了一下,微微彎下腰,兀自對着三只兔子說話:“你們這回太不像話了,等回去要好好教你們,再亂跑就扔掉。”

嚴許就這樣舉着籠子在一旁笑着聽她念念叨叨地跟兔子說話,眼裏似攏着溫柔的春風,沒有半點不耐。

兩人就這樣一路提着兔子回去了膳堂,耽擱這點時間後,膳堂裏已經無人在排隊了。

嚴許提着籠子,沈莓便端了他們兩人的飯找到春華秋實他們坐了過去。

春華一看兔子找着了,驚喜地睜大眼睛問了好幾句。

得知這三只兔子竟然去了廚房,害得公子還賠了銀子時,心裏一時十分過意不去。

“公子,要不這賠的銀子就從奴婢的份例裏扣吧,是奴婢疏忽了。”

嚴許将籠子放在桌下腳邊,只道:“無妨,是它們太皮,不怪你。”

沈莓也點點頭:“等一會回去我就管管它們。”

她說要管管自己的兔子,在朝霞寺這兩日便當真除了去山上采些芥蘭花,就是在屋前對着兔子們嘀嘀咕咕。

沈莓還找寺裏負責去鎮上采買的小僧人幫她帶了些苜蓿草回來,用苜蓿草給她的兔子們“教學”。

嚴許看着有趣,時常會跟她一起蹲在院子裏,有時候竟覺得自己好似一下回到了少年時。

那時候他與陸博恒初識,遠還不如現在沉穩。

他們喜歡去馬場騎馬,逗弄小馬駒,便是這般光景。

沈莓一邊逗兔子,一邊聽他說起這些事,聽的眉眼彎彎,津津有味。

不過他們只在朝霞寺待兩日,兔子們的“教學”自然也很快就結束了。

重新出發後路上自然不方便,只偶爾在路上休憩時放它們出來跑跑,好在它們一通撒歡後最後竟也還會回來,沈莓覺得當真神奇的很。

一行人離開朝霞寺又登過峰山後,原以為一路慢悠悠的游山玩水,幾個月後便回京都了。

沒想到竟然在一處地方遇着了個人。

那人說他是慕百年的未婚夫。

番外是會日常慢悠悠一點啦

看到有我眼熟的小可愛中獎了诶,好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