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公主在,就容易多了。”房遺直忍不住稱贊,随即擡頭仰望眼前的孤山。公主耳朵敏銳,可防患于未然,也可讓大家提前有個準備,這比冒着暴露危險派軍去刺探更太多。

李明達看着房遺直,忽然聽到山那邊傳來聲音,就立刻專心致志出神地聽。

房遺直也發現李明達察覺到什麽,所以在旁沉默等待。本來安靜的兩個人,突然被一聲女子低笑打破。

“都什麽時候了,房世子,你還有工夫和公主談情說愛。公主也真是個好姐姐,自己妹妹的安危一點都不擔心,竟只顧着看美男子。”橫在馬背上的蕭五娘嘴巴毒辣地嘲諷李明達和房遺直

房遺直轉身到路邊,彎腰随手抓了一把草,直接狠塞進了蕭五娘的嘴裏。蕭五娘嗚嗚地掙紮無效,眼瞪着房遺直,憎恨地怒火噴薄而出,但房遺直根本就沒有多看她一眼,轉頭就背對着她只顧着關注李明達那邊。蕭五娘氣氛至極,偏偏又沒有辦法,最終掙紮無效,老實地躺在馬背上虛脫又認命地喘氣。

李明達蹙眉很久,随後回頭看一眼蕭五娘,拉着房遺直往稍微遠的地方走,小聲和他說了幾句話。

房遺直聞言眉頭也皺了一下。

“腳步聲近了。”李明達道。

不久之後,林子裏果然傳來了,房遺直也可以聽到的腳步聲。

馬背上的蕭五娘也聽到了聲音,立刻來了精神,努力地擡起頭,朝林子那邊看。

“嗖”的一聲,一支箭打到了前頭的松樹樹幹上,箭身上還綁着一封信。

房遺直去取來将信展開,轉頭告知李明達:“讓我們一直往前走,在半山腰的老松樹下見面,樹幹上有箭作為标記。”

李明達聽着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對方一直點了下頭。房遺直轉即将馬背上的蕭五娘解開,放了下來。當下只捆住了蕭五娘的上半身和雙手,房遺直用繩子牽着她走。走之前,房遺直擡眼瞧了瞧天上的太陽,轉即還特意多看兩眼蕭五娘。

蕭五娘立刻對房遺直扯嘴笑了笑,一邊跟着他二人走,一邊問:“你看我幹嘛呀?還用那麽溫柔地眼神,我會誤會的。”

蕭五娘說罷,特意看向走在前頭李明達。

李明達腳步沒停,一直往山上走,似乎很着急見到程木淵和李惠安。

蕭五娘就往房遺直身邊湊了湊,“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房遺直斜睨一眼蕭五娘,沒說話。

蕭五娘不依不饒,“說說呗,我在沒被抓之前正經還是公主的摯友。她以前就偷偷我說過她對你的想法,你要是把你的實在想法告訴我,我也告訴你她的。”

蕭五娘一臉審視地打量房遺直,覺得他肯定會答應自己。但他沒料到,這時候走在前頭的李明達突然回頭,讓她不要亂講。

蕭五娘驚詫不已,因為她很确定自己剛才說話的聲音并不大。

“你能聽到我剛剛的話?”蕭五娘詫異問,他見李明達并沒有回答自己,驚訝地轉轉眼珠子,轉即她反應過來要張嘴喊,希望能夠提醒到程木淵,卻再一次被房遺直堵住了嘴。

蕭五娘娘晃頭,拼命掙紮。

房遺直不緊不慢地從袖子裏拿出了三根銀針。

蕭五娘看見銀針後,眼睛直了,立刻老實了。然後她眼珠子動了動,反應過來房遺直的侍從落歌不在身邊,他應該并不會紮針。

“我雖不懂醫術,不過落歌之前紮了你三處穴位我倒是記住了。從現在開始,不要有任何聲音,不信的話,可以不聽試試,看看我行不行?”房遺直道。

蕭五娘瞪一眼房遺直,果然老實地不敢說話。

李明達和房遺直随後到達了指定地點,環顧四周,并沒有看到程木淵的身影。但李明達知道程木淵就在附近,所以垂着眼眸,全神貫注的聽着周圍的聲音,随即他立刻拉着房遺直往東躲避。

随即見程木淵從西邊的樹上跳了下來,他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拿着刀,冷着一張臉打量李明達和房遺直,最後把目光久久地落在了蕭五娘身上。

“人帶來了,衡山公主呢?”房遺直問。

程木淵還是警惕地觀察四周,他再三确認只有眼前這三個人後,才安心地笑了笑,“真沒想到你們能滿足我的要求,還以為會一氣之下派幾十萬大兵把我圍困住,直接弄死呢。聖人沒有命大軍壓陣,也在我的意料之外。果然晉陽公主非比尋常,您在聖人眼裏就是不一樣。”

“衡山公主呢?”李明達抽出懷中的匕首,抵在了蕭五娘的脖子上。

程木淵見狀,緊張地瞪眼道:“公主還是小心一些,傷了她,衡山公主就見不着活的了。”

“今天說好人換人,你上來就不誠信,蕭五娘就別想要回去。”

“哈哈哈……莫要說大話!眼下只有公主和房世子二人,你們都不會武功,我一個四品侍衛對付你們二人還是綽綽有餘。便是之後有千軍萬馬等着我,可眼下是我在掌控局勢。”程木淵吼道。

“那就試試,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刀快。”李明達拉着蕭五娘又往後退了幾步,刀刃已經抵在蕭五娘的脖胫上,抹出一些血來。

蕭五娘瞪圓了眼睛。

程木淵見狀,忙道:“慢着!剛不過是閑聊,我程木淵做事,豈能言而無信,衡山公主就在此。”

程木淵走了幾步到草叢邊,将草叢上面的樹枝之類的撤了下去後,就見李惠安躺在地上,嘴被塞住了,整個人被五花大綁。

李惠安看到李明達後激動不已,扭動着身體,嗚嗚着。

“惠安!”李明達看着她,喊了一聲,表情越加凝重和悲痛。

李惠安更加激動,瘋狂地對李明達點頭,示意她來救自己。

程木淵将李惠安提起,走了幾步過來。房遺直湊到李明達身邊,看了她一眼。

李惠安跟随着程木淵,眼睛緊盯着房遺直和李明達。

蕭五娘目光謹慎地觀察兩方情況,時不時地遞眼神給程木淵,希望能夠提醒他。但是陳木源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防備房遺直和李明達,根本都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變化,這令蕭五娘十分的內心不安。

終于程木淵和蕭五娘四目相對,就在兩廂靠近可以換人的時候。

“等一下!”程木淵拉緊李惠安,“換了人之後,那你怎麽保證我能帶着五娘安全的逃出去?”

“我們只負責換人。逃不逃得出去看你的本事,你既然曉得那是什麽地方做交易,想必是給自己留了後路。”李明達轉眸又看向蕭五娘,“再說這一位也不是個吃素的,自诩才是聰明,還用得着我教嗎?”

程木淵眯了下眼,又看向蕭五娘,見蕭五娘點了點頭。

“我很好奇你們倆人是怎麽勾搭上的?”李明達問。

程木淵:“用不着你管!趕緊換人!”

程木淵将李惠安推出去,一手搭在李惠安的肩膀上。房遺直同樣的做法,兩廂便謹慎地把人互換了過來。

程木淵見蕭五娘被換過來之後,激動不已,連忙用刀砍斷了她身上的繩子,問她有沒有事。

蕭五娘害怕地看一眼李明達,對程木淵道:“快走,不然逃不出去!”

程木淵點頭兩廂這就手拉着手,鑽入了樹林裏。

房遺直在旁看着李明達給李惠安解綁,忽然眯起眼睛,轉身拉住李明達和李惠安,“快躲到樹後!”

李明達和李惠安随即被推到了老松樹後。李惠安十分慌張,小聲地跟李明達喊着她害怕。

李明達聽到了弓弩拉開的聲音,看着房遺直整個身體還露在樹幹外,忙去拉他,但因為樹幹就那麽粗,只有一個人的寬度,房遺直和李明達只能側身完全靠在一起,才能被樹幹遮擋。李惠安蹲在樹幹的下方,擡頭看着倆人。

嗖嗖兩下,真的有箭打了過來。

等會兒,安靜了,李惠安站起身要出去,李明達忙拉住她。嗖嗖又是兩箭,接着就聽到兩人遠去的跑步聲。李明達還聽到蕭五娘對程木淵說,她耳目聰慧,能聽到他們講話和走路聲。剛剛如果程木淵沒有成功的把晉陽公主殺了,那她們應該是逃不出這個山林。

李明達牽着李惠安的手,對房遺直道:“蕭五娘發現了。”

“不緊要,能把衡山公主救回來就值了。”房遺直注視着李惠安,對她行禮。

李惠安看着房遺直,眨了眨眼,然後忽然哭了起來。

李明達忙問她怎麽了。

李惠安這才想起來講述她的害怕,程木淵對她有多壞。

“我們還是先下山吧。”房遺直提議道。

李明達點頭,問李惠安能不能走。李惠安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花臉,憋着嘴扭頭看着房遺直,“我走不動,要他背着。”

“我背你。”李明達道。

李惠安搖頭,“姐姐身子單薄,還是他來,他是臣子,幹點苦力是應該的。”

“還是我來吧。”李明達堅持。

李惠安皺眉,“為什麽?”

“不為什麽。”李明達蹲下身來,讓李惠安上她的背上。

李惠安看了一眼,轉頭賭氣地自己往山下走。

“我可以背她。”房遺直道。

“讓她自己走。”李明達注視一眼房遺直,緊接着去追李惠安。

三人安全回到路上之後,李會安望着山林的方向,問李明達:“我們就這麽放過了蕭五娘和程木淵?”

“他們走不出這片林子。”李明達道。

“可也沒有士兵追他們。”李惠安無所謂的嘆了句,就看向房遺直

這時候房遺直在路邊弄了些枯枝爛葉,用火石将葉子點燃,接着就拿出水囊,在幹樹枝葉澆水,然後放在點燃的火堆上面,當即就有滾滾的濃煙冒出。

“這是?”李惠安問。

“通知,一會有馬車來接咱們。”李明達用粘水的帕子擦了擦李惠安髒兮兮的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我們姐妹倆一定會好好的。”

李惠安抿着嘴,點了點頭。

房遺直擡首望了一眼天,“時間差不多了。”

李惠安不解地問房遺直,“什麽差不多?”

“毒發作的時間,我們在蕭五娘的身上下了毒。”

“下毒?可我才看她人很正常。”李惠安驚訝道。

“昨天特意請了高太醫來配的藥,發作時間在六個時辰之後,時間沒到她自然看起與常人無二。”李明達解釋道。

李惠安瞪大眼,“也就是說他馬上就快死了?”

李惠安話音剛落,就聽到遠遠的山林裏群鳥飛起,隐約傳出一聲男子的咆哮。

李惠安随即就發現房遺直和她十九姐互看了一眼,似乎确認在蕭五娘的死亡。李惠安驚吓地退了一步。

“你怎麽了?沒事兒吧?是不是被程木淵吓到了?”李明達抓着李惠安的肩膀問。

李惠安失神地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可能真如姐姐所言,今天遇事太多,有些受了驚吓。但我人好好的沒什麽事,姐姐放心。”

李明達欣慰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遠方傳來了車轍聲,越來越近。

李惠安聽到馬蹄聲後,越來越緊張,額頭冒着冷汗。

“你到底怎麽了?”李明達一直緊盯着李惠安。

李惠安動了動眼珠子,心虛到極點,随即哭着抱住李明達道:“蕭五娘娘讓我殺了你,我差點兒就信了!”

李明達看着李惠安。

李惠安捂着眼睛痛哭不已,“惠安在乎十九姐,想一直跟十九姐在一起,蕭五娘和我說兩個人若想長久在一起就是一起死。不然早晚十九姐會嫁人,我也會嫁人,我們就會分開。我不想和十九姐分開,也不想嫁人。”

“人生有不同的階段,等你漸漸長大的時候,自然就會明白。蕭五娘是故意拿話蠱惑你,不要信。”李明達拍了拍李惠安的額頭,叫她不要多想,“誰說你嫁人了,我嫁人了,我們兩個人就是分開。你我同為長孫皇後的女兒,父親便是看在死去母親的份上,也斷然不會讓我們遠嫁。将來跟我同住在長安城,而且不必太太極宮裏守那麽多的規矩,自然是想出門就出門,想見面就見面,保不齊比宮裏見得還勤快,怎麽就算不在一起了呢?”

李惠安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漸漸不哭了。

路東面的盡頭,車馬已經出現,朝這邊駛來。

李惠安抹了眼淚,笑着朝房遺直那裏去,“蕭五娘說得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喜歡我十九姐?”

房遺直點頭。

李惠安動了動袖子,整個人撲向了房遺直。

房遺直皺了下眉,抓住李惠安插向他腹部的東西。

李明達沖了過來,李惠然正緩緩的松開手,往後退了幾步,鑲着寶石的匕首正被房遺直握住,刀尖已有一部分插在了房遺直的腹部,血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你瘋了麽!”李明達驚訝地瞪眼看着李惠安。

李惠安認真地和李明達解釋,“十九姐已經定親了,不該和他有關系。我這一刀是讓他斷了念想。”

李明達忙去攙扶房遺直,讓他靠着自己,坐在了地上,随即緊張的查看傷口,問他怎麽樣。邊說話的時候眼淚就已經掉了下來,房遺直笑着說沒事。

“怎麽沒事,你都流了這麽多血!”李明達氣紅了眼,瞪向李惠安。

李惠安縮着脖子往後退了幾步,轉身要跑。

這時候程處弼等人已經率先騎馬過來了,李明達厲聲命令程處弼将李惠安緝拿帶回長安城。

程處弼愣了下,看看那邊流血的房遺直,立刻領命,将李惠安請進馬車內。

兩個時辰後,李明達和房遺直回到長安城。大孤山那邊也傳來了消息,程木淵被亂箭射死,蕭五娘的“屍體”也已經在山林裏找到,運回了明鏡司。

在高太醫施針解毒之後,蕭五娘虛弱地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吐血之後,竟然還活着,而今又回到了明鏡司的大牢之內,絕望不已。

天漸漸黑了,牢房的那一邊傳來獄卒讨論聲,蕭五娘隐約聽到房遺直被刺的事,嘴角拉起,哈哈大笑起來。

她笑聲引來獄卒的呵斥,拿着棍棒打她兩下。蕭五娘娘自知自己也沒有什麽活頭,就要尋死,卻被獄卒立刻鉗制住捆綁在了架子上。

“公主說了,人不能死,還要養得白白胖胖,都給想法子我看緊了!不然大家後半輩子都沒飯吃!”牢頭喊道。

蕭五娘聽過這話之後,又是幾次尋死,皆未果。而且這些人,怕她繼續尋死,除了吃飯的時候都把她的嘴堵上了,雙手也困在了一起。

地牢裏暗無天日,蕭五娘分不清白天黑夜,後來她轉去了一千有太陽的牢房,竟然覺得舒服了不少。

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夜,蕭五娘暈沉沉地醒來,發現自己沒有被捆綁,嘴巴也沒有被堵上,剛覺得放松了些,轉眼竟看見了李明達。她着一身華服高貴地站在牢門外,冷豔逼人,此刻橫眸掃看自己。

蕭五娘虛弱的趴在地上自嘲,“我這個麻煩你怎麽還不解決,不恨我麽。”

“本是要将你立刻處死,但很不幸,你成功惹惱了我。”

“你說房遺直被刺的事?哈哈哈……”蕭五娘笑了,這是他在牢房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發自真心的笑。

李明達冷冷地打量蕭五娘,“你覺得世間最痛苦的懲罰是什麽?”

“你要幹什麽?”蕭五娘斂住笑,警惕地問,随即她又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你覺得我會怕麽。”

“怎麽不會,痛是人天生就能感知的,而恥辱是随着閱歷增長感知越深的東西。好在你少年英才,閱歷也夠了。放心,我不會對你幹什麽。”李明達笑了下,“你不是一直以你身體裏流淌着吐蕃血而自豪麽?而今正好有吐蕃使臣來訪,我幹脆就把你交給你的同族來處置。吐蕃國贊普一直崇拜我大唐,誠心求好,你覺得他若聽說你的身份和你這些作為之後,會不會覺得很恥辱很丢臉?會不會把怒火轉嫁到你身上?對了,我還聽說他們那邊對付犯人有很多新鮮的手法,特別是對付你這樣如花似玉的你女子,招數就更多了,比我們漢人的腰斬車裂厲害百倍。想來讓你死在你的同族手裏,你也會知足。我們好歹也曾經做過摯友,所以今日我特意前來告知,也算是為你送行了。”

“你休想吓我。”蕭五娘白着臉,眼裏已經閃現出恐懼,但是她的面容總體仍然還算保持鎮定。

“對了,吐蕃使臣聽說你是巫女的後人,立刻就道出一個治你的法子,可巧了,他說他們祖上就是專門治你們巫女一族的,還說養女巫在吐蕃并不是什麽見得人的勾當。我一聽他的法子,真是簡單,還真是沒有想到,早知如此,我也不用這麽麻煩每天換一撥獄卒守衛你。所以說,對付你還得是你的同族才行。”李明達嘆道。

“呵,少吓唬我。”

“你覺得我現在還有興致吓你?”

“哈哈哈……對,也對!你失了摯愛,當然要報複我。可殺房遺直的人不是我,是你的親妹妹!你要報複也該報複她呀,快去親手手刃了你的親妹妹呀。衡山公主這個人自私的要命,嘴上說我喜歡十九姐離不開十九姐,實則完全是在顧着她自己的欲望。我不過是随便挑唆兩句,她就信了,喊打喊殺。你說她這個人有多蠢,也可見她對你的喜愛有多淺薄。這樣的妹妹你要她何用,何不殺了痛快?”蕭五娘眼盯着李明達,話語忽高忽低,有種循循誘導的意味。

李明達深吸口氣,側身對着蕭五娘。

蕭五娘見李明達被自己的話成功刺激到了,還要張嘴繼續說,這時候就聽見牢房另一頭,有人喊着:“你放屁!”

蕭五娘扭頭,就見李惠安氣沖沖地沖過來,睚眦欲裂地似要把她吃了。

李明達扭頭看李惠安,李惠安立刻蔫蔫地安靜下來,低着頭。

房遺直這時候從李惠安的身後走了出來,用它裹了紗布的手,拍了拍李惠安的腦袋,笑着李明達求情道:“惠安是一時糊塗,而今已經清醒了。”

“對啊,十九姐,別不理我,我都是被這個醜賤蠱惑了,才會這樣。”

李明達沒理會李惠安,而是驚訝地看向房遺直,“你剛剛叫衡山公主什麽?”

“叫我惠安啊,他是我姐夫,當然能這麽叫我。”李惠安希翼地看李明達,仰着頭。

李明達皺眉,“我的親事還沒定,不要亂叫。”

“這容易,我回頭就和父親說是房世子,請他給房世子和十九姐指婚!”

“胡鬧!”

李惠安被訓了一點不惱,反而高興地看房遺直:“姐姐真和我說話了,你這主意真有用!”

李明達看一眼李惠安,又看一眼房遺直,立刻擡腳走了。

房遺直忙追上去解釋。

李惠安有點兒急,剁了下腳也要走。

“惠安!”蕭五娘喊道。

“惡毒女,都是你害的,就等着吃啞藥吧你!”李惠安厭惡的東西也消不了,就嫌棄地跑出去。

蕭五娘還要說話,但一張嘴就被獄卒堵了嘴,又被拖到木柱子上捆了起來。

牢房外,房遺直正在求情。

“而今不光是太醫說了,吐蕃使臣也說确實吐蕃巫女們手裏确實有這種迷魂藥,能讓一些意志薄弱的人易受蠱惑。事發前一天,惠安确實和蕭五娘在一起過,還一同飲水吃飯……”

“我知道。”李明達道。

“那你還對她?”房遺直問。

李明達反問,“我在讓她長教訓,不冷她幾天,她不會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倒是你,什麽時候這麽熱心腸了?”

“家人麽。”房遺直道。

李明達驚訝看他,“呦,會得還挺順溜。她是我家人,還沒有成為你的家人呢。”

“該是快了。”房遺直摸了下下巴,認真琢磨了下時間。

“三年,一年還沒過去。”李明達好提醒。

“嗯,難道我當時沒有特意強調最多三年麽,快的話,搞不好是三個月。”

“你——”

“十九姐!別生我氣了,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個時候腦子不知道怎麽,特別糊塗。滿腦子響得都是那些聲音,十九姐要離開我了,十九姐要和別人一起了……”李惠安拉着李明達的衣袖,拽了拽,又晃了晃。發現不好用,她就轉頭求救地看向房遺直。

房遺直對李惠安搖了下頭,示意她慢慢來。

李惠安就繼續拽着李明達的衣袖,“十九姐不要生氣了,惠安欠房大哥一條命就是,以後有機會就還。”

“可別有機會,”李明達嘆了聲,又皺眉看着因為自己和她說話而歡喜的李惠安,“行了,去玩吧,不是一直要看明鏡司?”

李惠安看一眼李明達,又看一眼房遺直,明白李明達是有話和房遺直說,使勁兒地點點頭,就跟着田邯繕去了。

“聖人一會來,你我要想好說辭。”李明達道。

房遺直點頭,“簡單地實話實說?”

李明達點頭,“別露出我的秘密就行。”

房遺直笑着會意。

李世民聽了房遺直和李明達兩人講述之後,有些意味深長的打量倆人一圈,覺得他們兩個人講事情還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經過講得言簡意赅,卻不

忽略重點,聽得李世民覺得應該辦個學堂,讓滿朝文武都跟這兩個孩子學一學。

前面的事情,李世民聽得心虛,沒有疑問。最後講到李惠安這裏,李世民忍不住關切,就問了,“那天她和程木淵是怎麽一塊走得?”

“因為蕭五娘的關系,程木淵和衡山公主關系也不錯。那天程木淵知道蕭五娘被抓,想借故請假告退。剛巧衡山公主那時候受了蕭五娘挑唆,越發心動想要出手。她早就察覺到程木淵和蕭五娘的關系不一般,所以就和程木淵把事情挑明了。衡山公主動提出要幫忙,程木淵自然願意,兩人就這麽湊在一起。”房遺直解釋道。

“即便是說成木淵,并非是有意劫持衡陽公主。”李世民思量了下,擡頭看向程處弼,“那對程家的處罰可以輕點,不必讓你父親也受過了。”

程處弼忙跪地謝恩。

李世民揮手,讓程處弼起身,随即繼續打量房遺直和李明達,問他們還有什麽交待沒有。

倆人都搖了搖頭。

李世民凝眸看着房遺直:“真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即将啓幕:《妾身超有錢》《妾身超有錢》《妾身超有錢》

女主暴發戶,就是錢多啊。和人的相處之道,就是用錢打臉。也是懸疑推理文,麽麽喵,愛大魚就收藏一個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