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麽多人護送,慕晴纭早已将剛才那番驚心動魄的事抛到了九霄雲外,坐在馬上優哉游哉,目光一直盯着騎馬在前的少年的背影。

即使心裏花癡了百八十遍,到了慕晴纭嘴邊,只剩風輕雲淡的一句:“挺帥的。”

慕晴纭一向視帥哥如糞土,可惜就算是糞土,也未必會讓她這朵花兒插上去,所以看看就得了,而且這個人威風神氣,但人冷冰冰的,像是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慕晴纭最讨厭狂妄自大的人,比如那個侯将軍!所以這個少年雖然救了她一命,但慕晴纭對他的好感卻怎麽也爆棚不起來。

快到劉家的時候,慕晴纭遠遠地看見陸旻托着腦袋坐在門前,垂頭喪氣。

剛才她還在擔心陸旻會不會也碰上殺手,如今見他平安無事先回來了,慕晴纭心下的石頭便也落了地,。劫後餘生就像久別重逢,慕晴纭讓副将駐馬,她跳下馬跑到陸旻跟前。

“在想什麽呢?”

陸旻擡頭,見到她梨窩淺淺,又驚又喜:“晴纭,你沒事啊。”

慕晴纭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陸旻都是管她叫榮寧的,怎麽忽然喊名字了?

“我能有什麽事?我還沒問你呢,你去哪兒了?你的随從怎麽都不見了。”

“我……我和莫楓他們找不到你,還以為你自己先回來了,所以趕回來了,結果你不在……”

“明明是我找不到你們,竟然丢下我自己跑了。”

“小孩兒,還不快讓開!”

慕晴纭正在使小性子,被身後兇神惡煞的一聲吓了一大跳,回頭看了看,攆他們的是那少年身邊的大胡子。這人對少年畢恭畢敬,對別人就狐假虎威,吃軟怕硬!

他們要去劉府?不管是不是,這人吆五喝六讓慕晴纭莫名厭煩,甩了他一記眼刀:“兇什麽,路這麽寬他這麽瘦,過不去?”她和陸旻兩個小孩兒能擋什麽路,兩邊還有那麽寬,非得走中間?

“大膽!”那人又是一聲怒吼。

“小孩兒哪兒來的大膽。”

“噗。”陸旻憋不住,笑出了聲。

慕晴纭瞥了陸旻一眼:“別笑,沒看見他手裏有劍嗎,小心宰了你個小屁孩兒。”

“你這女娃,殿下剛救了你,你怎麽……”

“我怎麽了,他誰啊,非要打從路中間過,皇親國戚嗎,這麽威風。”慕晴纭眯眼擠出了一絲微笑,“太巧了我也是,那,這個小胖子也是,我們兩個你一個,麻煩讓讓。”

慕晴纭特地偷瞟了瞟少年,他沒看她,沒有動怒也沒有出言還擊,冷漠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不動聲色,不言一字。

“挺能忍的。”慕晴纭小聲嘀咕,其實她心裏還惦記着恩情,只是被那嚣張的大胡子吓了一跳,頓時來了氣而已,沒想和他過不去。吵吵歸吵吵,說完還是拉着陸旻往一邊挪了半步。

“郡主回來了?”

沈姑帶着丫鬟跑了出來,看見毫發無傷的慕晴纭,欣喜萬分。

“郡主,你去哪兒了?讓奴婢好找。”

慕晴纭癟嘴:“和陸旻出去轉轉,但是我迷路了。”

“這女娃是郡主?”大胡子驚訝。

慕晴纭瞥了瞥大胡子:“你有意見?”

沈姑轉眼一看,前面都是征戰歸來的軍人,且打的是燕字旗號,就是朝廷的軍隊,于是拉了拉慕晴纭:“郡主別鬧了,咱們進去吧。”

“我沒有胡鬧,是他們仗勢欺人。”

侯将軍和劉大人也火急火燎趕了出來,二人看見戎裝少年的瞬間就吓白了臉色,連忙跪下行禮:“參見殿下。”

慕晴纭掃了幾眼大氣都不敢出的侯将軍和劉大人,一頭霧水。侯将軍從前怕陸旻,但和陸旻比起來,姓侯的好像更怕眼前的這個人。

侯将軍又朝沈姑使了個眼色,沈姑也意識到了那人來頭不小,趕緊牽開了慕晴纭和陸旻,給那人讓路。

少年從慕晴纭面前走過,疾步如風,目光至始至終都沒有關照過慕晴纭。

慕晴纭很是不服氣,瞥了瞥那背影,問道:“他誰啊?”轉眼一看,侯将軍和劉大人還跪在地上。

就算行了禮,人家也沒把将軍和大官放在眼裏,可見那位殿下目中無人到了一種境界。

劉大人起身後說道:“郡主,那是陛下的七皇弟,明王殿下,郡主不可無禮啊。”

陸旻嘀咕:“唔……是親王啊。”

慕晴纭嗤之以鼻:“親王,親王了不起?”

“侯将軍,殿下傳侯将軍進去問話。”

侯将軍被召了進去,沈姑心急如焚起來:“郡主,這下可不得了了,聽說明王是陛下最器重的弟弟,要是郡主出逃的事被明王知曉了,那說什麽都沒用了。”

“怕什麽,我不承認,他還敢冤枉我?”

慕晴纭随後不顧侍衛的阻攔,闖進了劉家廳堂,只見那位殿下負手立于堂前,而姓侯的低三下四地站在那裏。

“殿下,郡主出逃的事是否要上奏陛下?”

慕晴纭聽見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站在門口一陣咆哮:“本郡主說了多少次,我沒有逃,你憑什麽冤枉我!”

“你叫什麽名字?”

這好聽的聲音慕晴纭已經聽得很耳熟,可是剛在在樹林裏她明明已經自我介紹過了,原來人家壓根就沒聽進去。

她聽沈姑說這個王爺的一句話就能讓她坐實了出逃的罪,好漢不吃眼前虧,得罪不起就得帶三分笑意,再說一次咯。

“我叫慕晴纭,晴天的晴,衆說紛纭的纭。”慕晴纭十分客氣。

“你父親是鎮南王?”

“知道了還問!”慕晴纭小聲嘀咕,又賠笑道,“殿下既然知道了,就不用問了。”

“殿下,郡主實在太刁蠻,還差點把罪名推到末将身上,要不是殿下路過此地,末将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啊。”

“你不說話會死?”慕晴纭咬着牙說道,冷瞥了瞥侯将軍。

“你想回麓州?”

聽少年問話,慕晴纭馬上換做一副笑臉:“不想。”

“那你出逃是為何?”

慕晴纭小嘴一嘟:“我說了,我沒有逃,出去溜溜馬也能叫逃?他不分青紅皂白追來,害得我的馬受了驚吓把我摔懸崖,你應該治他的罪。”

“殿下,末将沒有……”

慕晴纭苦着臉:“親王啊,我還這麽小,不會說謊的,明明是他以大欺小,非得給我扣上個出逃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