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By:君霰悠
“三……二……”幸村靠近門板微蹲下身,沉下肩,手握着門把手,準備和不二忍足一起沖進會議室“一……”
在幸村喊一的瞬間,會議室的大門被人從裏面拉開,收勢不及的幸村略有些狼狽的往裏踉跄了兩步,稍慢一拍的不二和忍足倒是及時收住了腳,尴尬的扯開笑擡起手沖裏面打招呼。
“幸村,本大爺家的門可不是用來闖的,阿嗯。”本将下巴擱在交叉的雙手上思考着什麽的跡部聽見門口的動靜轉過頭挑了挑眉。
“各位。”一只手握着門把手的領事管家居高臨下的看着不二、幸村、忍足三人,已經花白的頭發被打理的一絲不茍,五官較一般日本人來的深邃,背脊筆直,帶着一種歲月沉澱出來的凜然氣場,“跡部家的事跡部家自己會解決,在這棟別墅裏跡部家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證大家的安全,置于亂竄的探究不該探究事情的人……”說着領事管家頓了頓,眼神又轉向跡部:“景吾,我再重複一次,以你的安全為第一要素,我不希望你參與到這件事中。”
“我明白,叔叔。”跡部沖着領事管家點點頭。
領事管家得到跡部的回答後沒再說什麽,優雅的從不二三人中間閃身而過,邁開步子離開了。
“叔…叔?”不二有些驚詫的轉頭看看領事管家離開的背影再看向跡部,原來自己第一次去副樓是看到站在別墅三樓窗戶邊的人是這位領事管家?
“我不是說過了麽,跡部家的領事管家不應該姓夜見山,應該姓跡部來着……”忍足拖着慵懶的關西腔道,“跡部叔叔是長輩,所以跡部才不得不聽從于他……”
“叔叔是跡部家旁系的長輩,領事管家與其說是管家,不如說是跡部家主管內政的人。”跡部哼了一聲,眼神斜睨過來,“還沒說,你們闖本大爺的門是幹什麽?”
“真是抱歉呢。”幸村攤了攤手,“我們查到人事檔案裏領事管家那有很明顯的修改的痕跡,擔心單獨相處下他對你不利,看來是我多慮了。”
“不過…那個檔案确實有問題,領事管家是姓跡部沒錯,但是那個檔案上……”忍足想着皺起了眉,“夜見山……”
“前任管家Adaro的日文名姓氏。”跡部低垂着眼輕聲的開口,“說起來,叔叔确實是前任管家Adaro的兒子,前陣子因為身體不好所以來這座他出生的島上修養,今天他為了勸阻我繼續調查告訴了我不少事情……”
“比如,人魚可能真的存在。”
“非人力可達的事,明知不可為而為…就像傻瓜一樣。”跡部默默的用手捂住了臉,肩膀不可抑止的輕顫着,“可是明明,都已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有些人…就再也回不來了……”
碩大的會議室裏在跡部的聲音慢慢的消散之後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靜,空氣裏所有輕松和歡愉的因子都像是被瞬間抽空了似得,心底那些被這幾日的強顏歡笑所壓下的悲哀惶恐和無措瘋狂的蔓延幾近爆發開來。
終究,都只是十四歲的少年而已。
跡部突然猛的站起來,雙手拍在會議桌上發出‘砰’的一聲,迷茫的眼神漸漸轉為堅定:“叔叔有一句話沒說錯,跡部家的事,跡部家的人會把它漂亮的解決掉。”
“跡部君。”不二緩緩的開口,湛藍的眸子燦若星辰,“你不會是一個人。”
“各位少爺,應該去用午餐了。”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會議室門口的管家前野先生恭敬的出聲道。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一跳的衆人齊齊看向門口,還是跡部最先反應過來,撫了撫眼角的淚痣開口:“正好,我們去餐廳,大家聚在一起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信息。”
四個人從會議室魚貫而出,管家盡責的跟在衆人身後,落在最後的不二突然輕聲的開口道:“吶,管家先生,你知不知道□□……比如說,LSD的?”
“□□麽?”
不二回過頭,看見管家勾起嘴角狀似詭異的笑了笑。
在那一霎那,周圍的空間像是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白色的光點并迅速的放大擴散開來,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白茫茫的虛幻境界,前方如同有什麽引誘着自己往前去探索,“周助……”
“不二!”
瞬間,對周圍的感知又像是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世界重新變得色彩斑斓起來,一種若有似無的香味慢慢消散。不二發現身後的管家正拉着自己的手臂,而自己的一個腳,已經虛踩在臺階的落空之上。
“不二你在想什麽?”在幾級臺階下的跡部皺着眉回過頭,“如果不是管家反應快你已經滾下去了。”
剛剛那個……
管家松開握着不二手臂的手,欠了欠身道:“不二少爺,下樓請注意安全。”
是幻覺?
(2)
By:不二丹子
真的是幻覺嗎?可剛剛自己的行為與思想的截然相反卻真實的反映了出來,眼前霍然出現的白茫一片是錯覺?不對,之前跡部不也出現過這種情況嗎?□□?也不對,那種行為被控制的真實感用迷藥不可能能達到那種效果。那是……
“不二,不二……”
站在旁邊的跡部拍拍不二臂膀,不二回過神來看到衆人滿臉的擔心,擺擺手笑說着沒事。不二看向站在旁邊的管家,此時管家表情很平靜,可對上不二的眼神卻出現了細微的閃躲。剛剛自己出現幻覺前管家的表情耐人尋味,想到目前有過跟類似情況的幾個人,看來之後得再交換下情報才行。
“算了,我們先吃飯吧!”跡部揮揮手,帶領衆人向餐廳走去,剛才不二看管家的目光跡部可沒漏。不二似乎發現什麽。對于領事管家剛才在會議室所說的話,跡部覺得或者告訴不二也無防,畢竟現在大家都在一條船上,事件能盡快解決最好不過。領事管家所說的,跡部可以理解,但跡部家的榮耀可不是靠虛僞騙來的,真正高貴的血統在于強大的內心與敢于承擔錯誤。
衆人來到餐廳,食物擺上後管家便對跡部聲稱身體不适離開餐廳,跡部看了眼站在餐廳服侍衆人用餐的女仆擺擺手讓其全部退下去,關上門後,跡部站起來看向大家。衆人不解看向突然站起來的跡部。
“進入這個島以來發生很多事,我們都失去了重要的同伴,下面這句話雖不能挽救什麽,但這是我跡部現在唯一能說的,也是欠……”跡部說到這頓了下,深呼口氣接着說道,“是欠已死的同伴以及在位各位的一句話……對不起。”說到這,伴随着的是跡部九十度鞠躬。
衆人一愣,不二最先反應過來站起身:“跡部,這也不能怪你,畢竟這也不是你想發生的。”
“是呀!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忍足跟着回道。其它人也相繼點點頭。跡部直起身看向衆人,每個人臉色因這些天發生的事都顯的有些蒼白,可那眼光卻無絲毫責備。
跡部一笑,如此信任自己的他們,又如何不能取得自己信任。
“相信這些天下來,大家對于海堂他們的死都懷有疑問,那些恐怖事件在座各位也多多少少經歷一些,接下來,我要說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與這些日子發現的事件是否有關,等你們聽完這個故事我們再行讨論。”見衆人沒開聲,跡部坐下來說起剛剛在會議室領事管跟自己說起的故事。
那是發生在上上代的一個故事,跡部家從維新時代開始就是名門貴族,到爺爺那一代更是發展到高峰期,當年跡部爺爺與跡部家一旁系子孫跡部恭介兩人留學歐洲回來後,跡部爺爺作為長子繼承跡部家,跡部恭介則成為當時跡部爺爺有力助手。兩人作為商學高材生,把當時歐洲先進管理學引用到跡部家族,開創跡部家在商界的傳奇。當年跡部家在日本基本可用輝煌兩字概括,可偏偏在這時二戰爆發,跡部爺爺為躲開戰亂,用巨金買下來這個島嶼作為跡部家族臨時據點。
跡部家是名門世家,能嫁入跡部家族的女子更是非富即貴,可就在跡部家族搬入這島嶼沒多久,跡部恭介竟與當時跡部家族一女管家墜入愛河,經跡部家族族人多次勸告無效,差點被趕出跡部家族時,跡部恭介竟查出得了絕症,事情就是發生在這時候。
那位跡部家的女管家原籍在歐洲,是地地道道的歐洲人,家族世代是歐洲某小島漁民,謠傳那個小島上的漁民世代與傳說中的人魚有着良好關系,素有人魚之鄉美稱。這傳言使得那小島一渡成為各國旅行者的必經之地,剛開始大家都僅是作為旅游與是否能見見人魚這美好的目的出現在島上,可随着一本《北歐童話》誕生,這一美好變成小島上所有人的惡夢;捕殺人魚者到處皆是,雖獵殺者終是徒勞。可這種不愛惜人類與海洋情誼的行為讓Adaro無比失望,就是在這時,她帶着失望的心情離開故鄉,來到日本。
到日本幾年後,Adaro成為跡部家女管家,沒多久就與跡部恭介成為戀人,在經歷跡部家族多次警告,Adaro仍然堅持着與跡部恭介的愛情,她始終覺得,只要不放棄,跡部家終有一天會接受自己,可讓人沒想這時跡部恭介竟被查出得了絕症,而Adaro在此時也發現有了身孕,也正因此,Adaro被允許陪伴在跡部恭介身邊。
得病後,跡部恭介經過多次治療病情仍不見好轉。就在這時,跡部家的族長便對Adaro說,只要她能救跡部恭介,便不再阻止他們在一起,也承認她的孩子為跡部家族子孫。聽到這些話時,Adaro太意外了,可想到自己的故鄉,Adaro頓時明白了族長的意思。
在幾年前《北歐童話》因産生惡性事件過大,在Adaro離開家鄉後已被禁出售,可是早已流傳出的書卻是無法收回。《北歐童話》裏記錄人魚心髒可救人一事也一直在坊間流傳,跡部家的人肯定是在哪聽說以及想到自己是來自那人魚之鄉才會對自己說這些話。
Adaro很痛苦,她很愛跡部恭介,還曾一度想着他若有什麽不測,自己也會随他而去。可在日複一日看着跡部恭介被病魔折磨,Adaro心裏防線就一層層剝落。因病情嚴重,跡部恭介大部分時間只能呆在醫療室,Adaro知道跡部恭介喜歡歐洲的宮延人偶,曾向恭介學過人偶制作的Adaro開始每天拿起工具,一天又一天的制作出一只比一只精致的人偶,直到有天,跡部恭介在連續昏迷七天醒來後撫摸着Adaro的肚子說,他夢見了他們的女兒,很美,有着Adaro深邃的雙眼與獨屬于跡部家族的銀灰發絲,那時跡部恭介笑的很幸福,仿佛他就看到他與Adaro女兒站在那裏,叫着自己父親。
Adaro知道跡部恭介時間已不多,連夜畫出圖紙,在得到跡部恭介贊揚後,Adaro制作出了那最美麗的宮延木偶。在那天後,那只宮延人偶就與Adaro常常陪伴着跡部恭介。每當這時,跡部恭介說的最多的話就是,Adaro你看那木偶,真的很美,不愧是Adaro,手真巧,将來我們的女兒一定也是這麽美。
說完這句話,跡部恭介就會笑着撫摸Adaro的臉龐,那情深的目光似是要将Adaro的容貌刻在心髒,然後在帶入墳墓之時,來世也能銘記。
跡部景吾停下來時,看到所有人的表情除了驚訝還有悲傷,被那個故事感染了嗎?
“後來呢?”不二問道,總覺得後面才是關鍵。跡部家的族長肯定是輕信了《北歐童話》人魚可救人這個傳說,至于為什麽會對Adaro說,是因為Adaro來自人魚之鄉,或者,也有可能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
跡部搖搖頭,最後嘆道,“後來只知道跡部家當時的族長在對Adaro提出這個要求沒多久,跡部恭介就要求與Adaro一起回歐洲,可在他們回歐洲前卻死了。”
“跡部恭介得救了嗎?他當時不是已經病入膏肓,為什麽會突然要求回歐洲?”幸村驚訝問道,難道說Adaro真的找到了的人魚心髒,那傳說中的生物?
“不清楚,叔叔只告訴了我這些,關于跡部恭介當時病情叔叔沒有提到。”跡部對于這個也很苦惱,當時的交談一下獲得了太多的信息量,有些細節自己一時忘了探究。
“等等,不對。當時跡部家族長要求Adaro救跡部恭介沒多久,他就要求回歐洲,再沒多久Adaro與跡部恭介就死了,領事管家是Adaro的兒子……為什麽還會制作出一個女宮延人偶?而且跡部恭介還對那個如此的……宮廷人偶情有獨鐘?”不二對這很不解,說到宮延人偶,不二又想到了當時副樓那個,不二嗯嗯口水,不會就是那個吧!
“當時的醫療技術遠沒有現在發達,何況跡部家在島上避世,很多醫療設備都不齊全……至于跡部恭介……疾病可以改變人很多……”跡部思考着,那個關于人魚心的要求跟Adaro他們的死會不會有關系?叔叔既然已說了他父母親的事,可為何獨對跡部恭介病情及要求回歐洲原因這部分隐瞞?是叔叔自己也不清楚還是……跡部覺得自己有必要再與領事管家詳談一次。
“為什麽知道這些,我反而覺得越亂了?”河村苦着臉看向手冢,覺得腦袋早已打了幾個結,怎麽理都理不順。
“之前有說過Adaro是自殺,我想知道當時跡部家族內部有沒有發生過什麽恩怨情仇,利益糾紛之類的。”忍足想來想去覺得這故事好像跟這殺人事件也沒怎麽對的上。唯一有點關系就是跡部家族的人都不贊成Adaro嫁入跡部家這點。
“據我所知,跡部家族繼承向來是長子為先,不會發生什麽因利益而産生的仇殺。”跡部回道。
不是仇殺嗎?跡部這個故事與這次殺人事件有太多的相同點,河村雖說是越亂,不二卻覺得有什麽開始慢慢清晰——來自人魚之鄉的Adaro,對于人魚心的要求,跡部恭介撲朔迷離的病情,Adaro他們的死亡,還有現在那書房裏滿牆的《北歐童話》,那只會動的宮延人偶,不二總覺得只要連上以上幾點,這次的殺人事件或許就能解釋的清,
“我說,能吃飯了嗎?”桃城可憐兮兮說道。明明是來吃飯的,可現在菜都涼了,一個個卻是板着臉,害的他也不敢動手吃。
“咳,我疏忽了,我們先吃。有什麽吃完再議。”一直站着的跡部坐下來。衆人開始入餐,卻感到有些沉重,聽完這個故事,總隐隐覺得那一直被埋在心底的恐懼被證實——不會真有那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