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慕晴纭的字被錢師傅看見後,可謂讓錢師傅大跌眼鏡。這個黑歷史一時半刻難以抹去,但禦學的課又不止四書五經一樣,師傅也不止錢師傅一個,別的課一展身手也不遲啊。

她左盼右盼,終于盼來了傳說中的“體育課”——騎射。

論騎馬,慕晴纭從小學到大,她堅信這群小屁孩兒肯定不是她的對手。

“來了來了。”有人說道。

慕晴纭看了看走進來的騎射師傅,所有的興趣頓時灰飛煙滅……

此人何止是面熟!

“是他啊。”陸旻小聲嘀咕。

慕晴纭小臉一撇,懶得理會。

“孫師傅好。”衆學生鞠躬。

一排學生裏只有慕晴纭一個直直地站着,格外醒目。

“郡主,咱們又見面了。”

看見那把胡子就來氣,慕晴纭拒絕搭理孫大胡子,一見到此人,她耳邊立馬回響起他那日狐假虎威的咆哮聲。

“今日咱們繼續學習射箭……”

孫大胡子話還沒說完,慕晴纭轉身就走。

“郡主不想學?”

“舊傷複發,難受請假。”慕晴纭頭也不回地說道,走到校場邊的石墩上坐下休息。

趙久霖疑惑:“陸小胖,慕兄哪兒來的舊傷?”

“晴纭這是恨屋及烏呢。”

“女子不學射箭沒關系,但各位皇子和世子一定要用心學,這樣上了戰場才能殺敵立功。”

秋陽當空,慕晴纭百無聊賴地坐着,看着那群學射箭的人興致極高。陸旻早已經學了六藝,加上那一把子力氣,箭術最為出衆,淩重譽無論學什麽都刻苦用功,與陸旻不相上下。四藩王皆是武将出身,趙久霖和秦懷遠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相比之下,最遜色的卻是所有師傅期望最高的太子淩重睿。

“晴纭,你受過傷?”淩重歡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她身邊。

“沒什麽,我只是不想學射箭而已。”

“其實我也不喜歡,母妃說女子不用學這些,相比之下還是女工更重要。”淩重歡道。

“為什麽一定要把女子和男子分得那麽清楚呢?”慕晴纭看向淩重歡。淩重歡的目光中含着詫異之色,像是很不理解她為什麽這麽問。慕晴纭都忍不住笑了,想來她的思維旁人應該很難理解吧。

她們倆在這兒一坐就是一下午,曬着太陽,無人問津。慕晴纭怕寂寞,卻見淩重歡卻格外享受這兒會的閑暇,嘴角還挂着微笑,不知哪兒來這麽好的心情。

雞毛毽子淩重歡從不離身。這玩意兒縱橫古今,慕晴纭拖着淩重歡在一旁踢起毽子來,心裏也跟着暢快了不少。

童年,讓人留戀。

上天給了她這個機會,當然要好好珍惜。

陸旻拉着弓都不禁看向那裏,她走走停停,時而旋轉跳起,粉色的發帶随風飛舞,笑聲就像空谷溪流般清冽,回蕩在校場,久久才消散。

自娛自樂歸自娛自樂,慕晴纭心裏清楚,她要做的是替自己争一口氣,而不是向現實妥協。她停下道:“不踢了,我們來玩點別的。”

“別的?”

“看我的。”

慕晴纭站直,十指交叉抱拳,抵住下巴緩緩仰頭,又高舉雙臂舒展身姿,朝一側彎腰,接着起身朝前屈,雙手抱住小腿……

“晴纭,這是什麽啊?”

慕晴纭想說瑜伽來着,但想來他們應該很難理解,所以只說是一種有益身心的運動。

淩重歡欣然跟着慕晴纭比劃起來。

校場那邊弓歇箭落,目光齊刷刷朝慕晴纭射去。

“慕兄在幹嘛啊。”趙久霖匪夷所思地看着,胳膊肘搭在陸旻肩上。

“唔……看着像跳舞。”

秦懷遠淡淡言了句:“什麽舞慢吞吞的這麽難看,真是舞如其字。”

淩重譽笑了笑:“我覺得郡主和重歡跳得挺好的。”

孫大胡子提着弓吼道:“趙世子,到你了。”

趙久霖招招手:“別急啊,等會兒等會兒,我慕兄跳舞我得捧場。”又跑到慕晴纭跟前,嬉笑,“慕兄,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啊。”

慕晴纭右睫一眨,朝他抛了道眼波:“一起來呀,男女老少皆宜。”

“好嘞。”

趙久霖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慕晴纭再清楚不過了,有趙久霖在,還怕帶動不起氣氛?

“陸旻,淩重譽,你們來不來?”

淩重譽猶豫了一下,但慕晴纭都曾仗義相助,他怎能掃朋友的興,于是點點頭,加入其中。

淩重譽這個半路朋友都去了,陸旻更沒有不去的道理,箭靶子前的人一哄而散,投靠慕晴纭做起運動來。

一群小祖宗跟着慕晴纭胡鬧,孫大胡子又急又沒轍,好在還有個太子殿下不為所動,讓他不至于陷入沒學生教的尴尬中。

“太子請。”

“他們都不學,本太子也不學。”淩重睿哼了聲,将手裏的箭一丢,帶着兩個伴讀離開了校場。

“唉!這小郡主真是。”

慕晴纭回眸,朝滿臉無奈的孫大胡子吐了吐舌頭。這些人視她如空氣,不把她放在眼裏,那就看看到底誰晾誰!

下學路上,淩重歡謹慎地看了看周圍,小聲說道:“晴纭,你好厲害啊,從來沒有人敢讓孫師傅這麽難堪。”

慕晴纭撇撇嘴:“誰讓他們不把我們女子放在眼裏,說女子不用上課,那我就讓他上不成課。”

淩重譽笑道:“孫師傅打起仗來可是一員虎将,如今遇上晴纭卻束手無策,氣得連胡子都快吹上天了。”

“我慕兄出馬,區區一個孫師傅算什麽呀,慕兄這是得了本世子的真傳啊。”

“你比我厲害,要不明日你來?”

“別別別,我聽陸小胖說那孫大胡子如今跟着明王,我可不敢招惹明王啊。”

“那又怎樣。”

“我告訴你啊慕兄,陛下有多器重明王咱先不說,就說西南邊上有個部族三天兩頭鬧事,連我老爹都沒轍,結果前些日子被明王給收拾了,我老爹那個佩服啊。”趙久霖望天嘆道,“連我老爹都敬畏的人,我也得給人家留面子啊。”

“哦。”慕晴纭淡淡應了聲。

她知道淩璟是禦前紅人,沒誰招惹得起。槍打出頭鳥,趙久霖擔心不無道理,不過她又不是第一次得罪他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話絕不是說給她慕晴纭聽的。

孫大胡子的課,她照搶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