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遼宮闕繁華若塵煙,韶華空逝雲淡金樽淺。
為皇帝侍疾的旨意傳來,已被冷落多時的莫哲頓時心頭一亮。
這分明是他一直以來,可望不可即去親近皇帝的機會,若是這樣的機會都把握不住,這今後……
“皇帝除了召喚我侍疾,還有別人麽?”他突然想到什麽,收斂了一下心緒,問的波瀾不驚。
那遞诏的太監早見慣了後宮中争風吃醋的戲碼,故意掐着嗓子火上澆了一把油,道:“回殿下,這自然是有的……陛下對這兒三宮的主子,均有傳诏……”
小太監将頭壓的低低,心氣兒卻是遮掩不住的高傲。這些沒根的東西本就妒羨凡人歡愛,看戲……就更是樂此不彼。
莫哲眼神一閃,生生湧起了幾分怒氣。
不過仔細想了想,皇帝确實不可能只招他一人……罷了,只要得到這個與陛下親近的機會,也不可謂不難得。
“今夜傳的是我?”莫哲細看了看那傳诏,确認無誤。
“是的,殿下……”
小太監點頭道:“殿下準備準備,過兩個時辰,陛下宮中的人就會來接您了……”
準備?準備……?
莫哲一撩袍擺,站了起來。本是混雜着逢迎讨好的臉帶着幾分不屑和隐怒,這一張秀美的臉,如此看上去分外的不自然。
那慕容欽哲都已經懷胎要誕子了……自己倒是準備什麽……?
人與人的命運,為何如此有別?
那個入宮之前就已經被/操/爛的玩意兒,憑什麽遙遙走在了自己福運之前……?憑什麽?!
越想到這裏,越想到陛下曾經賜給自己的那幅“明陽椒華”還堂堂正正的挂在面前,便越覺得命運諷刺。
但諷刺歸諷刺,皇帝的聖命不可違背。在小太監的催促下,莫哲迅速開始準備夜裏見皇帝的禮儀……
從舉止到身上的穿戴,到周身散發的氣息,再到臉上精致妥當的表情……
每一樣,他都盡力設想周到。
眼下這宮中所有人都清醒的知道,長年宮的慕容少使才是皇帝陛下的心頭肉。
可偏偏男人是世界上最不會委屈自己的動物。這一點,莫哲太懂。
若他還在部落中,以王子的身份,怕是早晚也會有妻妾成群……無論遇到了自己喜歡女人或是男人,他都不會委屈自己的心和身體。
但他來到了清遼城,和過去的自己劃出了一條鴻溝。
命運無法颠覆,時光不可逾越。
他再也回不到無憂無慮的當初了。
若不能獲得聖寵,在這宮中,遲早都不會再有他的栖身之地。因而……他必須……
莫哲想着,一手翻開皇帝曾經親賜的梨木櫃,打開一枚細秀的小匣子。
那暗色的木匣中,露出一抹柔潤嫣紅的油膏。
乍的開匣時,完全沒有任何味道……但稍稍只過了不久……有一股奇異的香味便從那油膏中散發了出來。
凝神靜氣,輕輕允吸一口,讓人不由覺得全身舒爽。
陛下……應當會很喜歡……這味道吧……
擦拭雅香是大梁貴族的嗜好,莫哲在部落時就深谙此道。
他不但精通,而且喜歡。
勾魂攝魄有時未必需要一副姿容,不是……?
莫哲伸開長臂,将膏油分別擦在了自己兩處的腋下,輕輕揉搓開來。
他望着銅鏡中年華綻放的自己,神情中對皇帝的寵幸有一種志在必得的信心。
天下間,沒有男人不好色……,不是……?
入宮許久,這空癟癟的肚子實在煞風景。
想着慕容欽哲在皇帝陛下那裏承歡,想着慕容欽哲能憑借一個子嗣遙遙甩開自己,想着皇帝在床第之間對着慕容欽哲軟玉溫香的撫愛……
每想到一處,莫哲的心都像在被鞭笞。
大梁皇帝在莫哲的心中,仿若一尊神祗,忽遠忽近,遙遙不可企及。
銅鏡中,不知怎的,光斑閃爍,一副皇帝和慕容欽哲赤/身歡好的畫面映現了出來。
長發缭繞,二人交纏。
“啊——!”莫哲深深壓抑在喉中的一個字在迸發之際被強強的咽了回去。
“砰!!———— ”
緊接着,他一甩手,将手中的木匣狠狠的甩在了映在銅鏡的兩人之上,砸了個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