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命令……”慕晴纭愣愣地自言自語。

“王妃還是趁早招了吧,王妃主動承認,下官或許可以在王爺面前替王妃求求情。”

“我要你求什麽情!”厲聲之後,慕晴纭又癱了下來,耳邊回響這那一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漸漸陷入絕望。

慕晴纭早知這次只能靠自己脫罪,因為沒人能幫她,誰都怕被牽扯進來,淩璟也不在。

她以為淩璟就算得了消息也不方便回來,沒想到他是不方便回來,卻方便傳來口谕,讓所有的人秉公辦理,不要因為她是王妃就徇私枉法。

慕晴纭笑得清苦。百裏傳音,鐵面無私,他真是煞費苦心。

刑有什麽用處?

逼供……

他讓宗安府全力審理,不惜對她用刑,原來只是想讓她承認通敵而已。

那她若是不承認,這些人是否真敢對她用刑?

她和府卿僵持了許久,看來這個宗安府卿只是嘴上厲害,膽子還是不夠大,無論她怎麽堅持自己沒有通敵,劉府卿都不敢下令用刑。

慕晴纭一如既往地坦然站着,有些罪名她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不能認,通敵謀逆,足以讓她全家都賠上性命,而且這次還要牽扯上淩重譽,說不定還得搭上舒嫔和淩重歡。

“王妃娘娘還是趕快招認了吧,這裏的日子比不過娘娘從前的錦衣玉食。”

“我說了我沒放走曹膺,曹膺逃走的事我毫不知情,你要我招什麽?”

“可娘娘僞造王爺的手谕已是事實。”

慕晴纭冷笑,“僞造一封手谕就是通敵叛國?”

“劉貴人到——”

聲音傳來,慕晴纭一點都不吃驚,她難得落魄一次,這個節骨眼上,盼着她倒大黴的多得是。

府卿走去迎接。劉素萦人未到聲先至,“事關大燕軍機,劉大人可要秉公審理此案,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劉大人可別看在王妃仍是王妃的份上,徇私。”

“臣明白。”

“本嫔來此是奉了皇後娘娘之命前來督審,如今審得如何?”

劉素萦邊說邊走進大堂來,看見慕晴纭還泰然自若的站着,頓時有些不悅,掃了慕晴纭一眼,問劉府卿:“她可招認了?”

劉府卿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還磨蹭什麽,還不快?”劉素萦小聲道。

“王妃不肯招人,臣也無可奈何。”

“叔父,你的膽子也是時候練練了,王爺都命你秉公辦案,你怎麽還這麽畏畏縮縮。”

劉素萦走到大堂旁坐下,斜睨了慕晴纭一眼,淡淡道:”叔父該怎麽就怎麽,本宮奉皇後之命來督審,也是替丞相大人來此看看,相爺忙于朝政脫不開身,難道叔父就要這樣磨蹭下去?”

“貴人有所不知,這王妃仍是王妃,臣怎麽敢……”

“有什麽不敢的。”

慕晴纭不禁冷笑,原來這府卿姓劉,與劉素萦是一家人,既然劉素萦喚他一聲姑父,那這個劉府卿多半就是劉素萱的爹了。

怪不得,怪不得關押她的會是那樣一間破屋。

慕晴纭又想起一事,越發絕望。淩璟派人傳了令牌來,說明他知曉皇後将她交給了宗安府審理,而他也肯定知道宗安府卿就是劉素萱的爹……

難道他也盼着劉家人借這件事報複她嗎?

慕晴纭苦笑,原來她已是四面楚歌,但她還是不能承認,絕不能承認。

“王妃娘娘還是趕快招認了吧,以免受皮肉之苦。”

“該說的我都說了,沒什麽好招的。”慕晴纭毅然決然,說完又猛地咳嗽起來,臉色比起早上越發蒼白。

劉素萦接過奴才上的茶,漫不經心地道:“罷了,也并非非用刑不可,外面正下着小雨,娘娘一時間不肯承認,想必是被這幾日來的事吓糊塗了,不如出去聽審,清醒清醒的好。”

她要讓慕晴纭有來無回沒錯,但她也很清楚明王的令牌是怎麽來的。讓慕晴纭受刑而亡,留了傷痕,等明王回來了恐怕不好交代,還是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慕晴纭譏诮:“劉貴人來這兒恐怕不是為了什麽秉公審理,而是公報私仇吧?”

劉素萦掩嘴笑了起來,“王妃這可是冤枉本嫔了,王妃從前對本嫔多加照顧禮待有加,本嫔怎麽會報複王妃,本嫔來此是來報答王妃娘娘的。”

劉府卿看了一眼門外,“貴人當真要如此?”

“當然,叔父可別看王妃是個柔弱女子,她要是沖撞起人來,任誰都吃不消,咱們家萱兒不就……”劉素萦頓住了,又道,“所以淋淋雨不礙事的。”

慕晴纭站在堂中一動不動,劉府卿随即叫來侍衛,而幾個侍衛卻遲遲不敢來硬的。

劉素萦知道這宗安府衙門的人是閑慣了,真來了個大來頭的人犯,他們也未必敢動什麽真格。

所以,還得讓慕晴纭自己乖乖聽話。

“你可以不出去,回頭本嫔去問問馮雲婉那妮子在此事中有沒有閑着,她和你那麽要好,不會看着你一個人通敵謀逆也不搭把手。”

“雲婉是太師千金,也是你想誣陷就誣陷的?”

“那可說不準,你沒瞧着馮太師對此事都默不作聲嗎,這通敵謀逆的事,誰都怕粘上幹系。”劉素萦緩緩道,“丞相大人說了,這件事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連攝政王妃都下了獄,何況一個庶出的太師千金。”

慕晴纭差點忘了,這劉家和馮家也是親戚,馮家雖然怕粘上幹系,但若有機會,馮夫人恐怕也會铤而走險,利用這個機會整治雲婉一番。“通敵謀逆”這四個字能掀起多大的風波,慕晴纭心知肚明。

她已經自身難保了,外面的人不能再有事。

慕晴纭緩緩轉身,朝門外走去。淅淅瀝瀝的雨澆了下來,她每走一步,冰冷的雨滴便打在臉上,冷得刺骨。

待慕晴纭出去後,劉素萦反倒安靜了,讓劉府卿回堂上坐下,不急着審案。她則坐在大堂裏,粉面含春地看着那雨中人。

雨天,宮門前出入的人寥寥無幾,馮雲婉撐着傘腳步匆匆。

這幾日她為了慕晴纭的事四處奔波,終于求得皇後準許她出宮,回家求求她爹,哪怕她能猜到她爹會置身事外,可但凡有一絲機會,她還是要嘗試嘗試。

事到如今,已別無他法。

馮雲婉擔心慕晴纭,也擔心大皇子。大皇子出城至今未歸,她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圈套,不知大皇子是否安好,還是已經遇上了危險。

無論如何,她都要盡快見到她爹,如今能和李相抗衡的只有她爹。

馮雲婉心急如焚地趕回馮府,剛走到花園就聽見她爹和大夫人正在商議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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