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是怎麽了?呀?!!!竟受了這樣重的傷!”折柳小心翼翼地褪去她的鞋襪,這才瞧着她腳踝處一片青紫,隐有淤血之狀。
明玥表示自己疼得不想說話,她雖是承教于鐵血世家,可是這生肉真皮,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疼啊。
她斜靠在軟榻上,額頭冷汗微冒,折柳心疼不已,輕輕拿手給她推拿疏散淤血,一邊絮絮叨叨地念叨個不停,“姑娘逞強做什麽?夫人都說了叫姑娘下場來,又何必非要比試?把自己弄的一身傷,奴婢瞧着這過些日子姑娘也別想出門了!”
明玥無語地看着她,半晌之後道:“莫要告訴娘親。”
折柳擡起頭來,張口欲要答話,見她神色認真,頓了頓終究是嘆了口氣什麽也沒說,嘟囔着道:“姑娘心疼夫人,也心疼心疼奴婢們吧,這事我們幫着姑娘瞞下來,回頭叫知道了,彎刀姐姐又要罰我們了。”
明玥實則是有些累得緊了,歪在斜榻上聽着外頭又開始熱鬧起來,倒成了背景音似的,烘她入眠,沒過一會兒玉笛便走了回來,手裏捧着一小瓶藥,低聲道:“奴婢不敢驚動夫人,也不好告訴旁人,只得跑到咱們車馬上取的,虧得奴婢機靈,這外出游玩哪裏沒個磕磕碰碰……”
折柳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個死丫頭!還有誇自己機靈的,莫不是等着姑娘受傷呢?”
兩人低語說話,絮絮叨叨,明玥卻是忍着疼乏累不已,歪倒在一旁昏昏欲睡,瞧着她的模樣,折柳無奈地搖頭低嘆了一口氣,自家姑娘也不知是什麽毛病?只要是受了傷,也不喊疼也不掉眼淚,只願意一頭睡過去是怎麽回事?
可瞧着她腳踝處的青紫,她也不好說什麽,若是睡過去了也是好事,最起碼不覺得疼了不是麽?
好不容易上完了藥,瞧着明玥已然是困意上湧,閉着眼睛睡下了,兩人輕手輕腳地端起托盤走了出去,一個去向明夫人回話,一個去車馬之中放東西。
外頭的熱鬧還是一陣一陣的,帳篷前空無一人,不過多久,便瞧見一個青灰色身影左右看了片刻,扭身進了帳篷之中。
明玥警覺性極強,雖說她已是昏昏欲睡,可若是來個人還是知道的,只是來人卻似腳步輕微,半分人也沒有驚動。
走到榻邊,俯身望着那少女睡着的容顏,心口一頓,皺了皺眉冷哼一聲,“既是不行,逞什麽能?”
明玥昏然睡覺時只聽見有人說話,卻又不似折柳和玉笛的聲音,聲線微沉倒像是個男子,頓時模糊便要醒來,來人眼疾手快,直接便在她睡穴上虛虛一拂,她微微動了動眼皮,又沉沉入了夢鄉。
嬌顏砣紅,臉頰處的兩朵紅雲亦是瞧着喜人,肌膚如細瓷一般,透着薄薄水光,真是找不出什麽東西能來形容?
蘇钰注目看了她良久,又看她塗抹了藥的腳踝擱在一旁,青紫一片瞧着下人,眸中不自覺地漾起幾抹憐惜,頓了頓之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碧綠色的小瓶,擱在她的手中,低聲道:“這是對跌打損傷極好的‘玉犀膏’,塗上兩日便能好了。”
放下玉瓶,他本轉身想走,想了想之後卻又覺得不舍一般,茫茫然地轉過身來,再度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這才連忙轉身走了出去。
走出帳篷外,隐在一側只瞧着來路,不過片刻,便瞧見一個青袍男子手中握着不知什麽東西走了過來,到帳篷前看着沒人猶豫片刻駐足不動,蘇钰輕輕哼笑一聲,這才滿意地轉身離去。
祁淵站在高臺之上,雖不知馬球場中的不妥,但看見明玥驚馬兩次也是吓得魂不附體,這一作完畫便急急地尋了東西過來,卻不防帳篷前并無人侍立,一時猶豫便不曾進門。
正在躊躇之間,聽見身後傳來說話聲,回過頭去卻是折柳和明珊結伴而來,低頭說笑,擡頭看見他也頗為訝異,“祁淵先生,你怎麽來了?”
祁淵擡眼看了明珊一眼,垂下了眼睛淡淡地答道:“适才見明妹妹不妥,我便想過來問問,這帳前無人我便不曾進去……”
折柳聞言登時醒過神來,連忙自責不已,向着祁淵行了一禮之後往帳篷中跑去。
明珊看着折柳的背影,頓了頓臉上露出笑容來看着祁淵淡淡笑道:“祁淵先生對長姐果真上心得緊,怕是長姐的未婚夫都不曾有祁淵先生的這般深情厚誼。”
祁淵擡起眸,牢牢地望住她,面色微緊,頓了片刻之後才淡淡笑道:“在下承蒙将軍府大恩,對明妹妹自是要好些。”
明珊心中一緊,當即狠狠扯住了帕子,攥在了掌心之中,面色也難看不少,杏雪只覺得自家姑娘身周氣壓似是陡然降了下來,不明所以地擡頭看着兩人,祁淵先生也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呀。
過了片刻之後,明珊面色才緩緩好轉過來,反而帶了幾分無畏之意,“先生說的是,明珊感動不已,待長姐醒來,定将此事好好同她說上一說才好。”
說罷,再不理會他立在原地的模樣,徑自往帳篷裏走去了。
祁淵面色沉靜,垂着頭誰也瞧不見他臉上的神色,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擡起頭攥着手中的東西往遠處走去,只走上不過兩步,便瞧見前頭明璟火急火燎地急匆匆而來。
“元耀。”
明璟字元耀,聽見有人喚他字,當即擡起頭來看見祁淵的身影,心中只叫不好,卻又是無可奈何地一笑,迎上前來道:“祁淵。”
祁淵神色一暗,往常明璟見他之時多稱呼他的字臨之,如今卻是不叫得那般親熱,親疏遠近立分明,當即苦笑了一聲,低聲道:“适才我瞧着阿玥妹妹不好,便來送些東西給她,卻不知她帳篷前無人,便不曾進去,如今見到了元耀兄,便請托送過去吧。”
說着,他擡起手來,手中一只小白瓷瓶擱在掌心。
明璟看了看那瓷瓶,再擡起頭來看了看他,猶豫片刻之後終究是收了下來,低聲笑道:“出門在外,必是少不得的東西,今日可巧就忘帶了,多謝臨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