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不成是調虎離山之計?明義迅速地反應過來,當即眉頭便緊緊地皺了起來,言詞利落地将事情原委與明璟說了。

明義語氣低沉,滿腔負罪自慚,常年打鷹的倒被鷹啄了眼睛,這等拙劣的計策自己竟然沒有發覺出來?

明璟眉頭緩緩沉了下來,轉過臉去沉聲道:“叫人去大小姐去的方向尋找,務必要找到!”明義剛要應聲,又聽見他低聲說道:“暗中行事,不要驚動了旁人。”

明義當然知道其中利害,立馬點了點頭轉身去調動人馬。

這十數年來大小姐在他們身邊從未出過什麽意外,若是這次有什麽不妥,只怕将軍不責罰,他也要自殘謝罪了。

明璟立在門口,望着明義遠去的背影,緩緩地舒了一口氣,眼眸中精光乍現,左右看了看來往的人群,人人臉上都是笑意盎然,歡天喜地,可偏生明玥均不在此中。

此事不能聲張,若是有心人陷害,只怕更有危險,更會危及明玥的名聲。明玥并不是尋常柔弱女兒,定能支撐許多時候,要在這個時候趕緊找到她。

是什麽人竟然敢在平遠将軍府頭上動土?連家還是王家?

連家如今自顧不暇,且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能這般陷害将軍府,而王家更恨的分明是和他們家結仇的連家,不對!又或許王家猜想這是明家故意設計連家才讓兩家起了争執,兒子受了重傷,是以有些遷怒?

他腦海中思慮飛快,面色微微低沉下來,定了定神,緩步往茶樓上而去。

茶樓雅座之中,推門進去,明珊揉着腳踝靠在床邊與幾個丫頭說笑,聽見動靜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詫異地道:“長兄回來了?大姐姐呢?”

明璟将手中的桂花酥紙包放在案上,轉頭示意折柳收起來,這才緩聲笑道:“她出去玩一會兒,片刻後就回來。三妹妹跟着她胡鬧定然累了,好好歇一歇腳,咱們再回府。”

明珊目光落在他臉上,見他神色平靜,如鏡面一般,絲毫看不出有什麽不妥,定了片刻才緩緩笑了起來,“是。”

明璟左右看了折柳一眼,低聲道:“這桂花酥好生收着,母親愛吃,回去便送到正院去。”折柳歡天喜地地應了,他這才轉身出了門。

明珊望着他的背影,低下頭來半晌沒有說話,擡起頭來往窗外看了兩眼,與身旁的丫頭低聲說笑了兩句,這才指着樓下的做麻花糖的笑眯眯地道:“這麻花糖做的有趣,杏雪快去給我買些來,到時候與大姐姐一同吃。”

杏雪答應了一聲,臉上卻有幾分躊躇,來京城她也是人生地不熟,那麻花糖頗有些遠,且這一路上都是人擠人,她卻是有些害怕,不敢前去。

一旁玉笛見狀,連忙上前低聲笑道:“杏雪姑娘對這地界不熟,也不會砍價,三姑娘身邊也不能沒有丫頭陪着,還是我去吧。”

明珊朝着她淡淡一笑,低聲道:“那便麻煩玉笛姑娘了。”杏雪也感激地向玉笛點頭示意。

玉笛一邊憨笑着一邊擺擺手,一溜煙兒地往下走去了,折柳将手中的東西歸置好,坐在一旁頗有些百無聊賴,心中暗自嘀咕大小姐到底去哪兒了,怎麽也不帶上她?她待在這裏實是有些無聊,早知道便讓玉笛留下,她下去買麻花糖了。

正在暗暗思索間,卻見明珊松了松腳緩緩站起身來,剛站起來卻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哎喲!”

杏雪驚了一跳,連忙攙住她的胳膊,“姑娘怎麽了?”

“想是坐得久了,有些腳麻了,我還是站起來走動走動吧。”明珊俯身看了一眼,這才站起身來輕舒了一口氣懊惱地道。

折柳見她這模樣,連忙扶着她的胳膊,低聲道:“姑娘在這裏頭走動走動便是了,外頭人多,莫再出了什麽事。”

明珊彎起唇角點點頭,一派柔弱的模樣低聲笑了起來,“嗯,你說的是。沒有大姐姐,我可是不敢出去的。”

折柳心中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氣,見明珊在屋子裏來回踱步幾圈之後,玉笛卻還沒有回來,正在疑惑的時候,卻見明珊望着門外驚訝地道:“那不是宋家老夫人麽?”

折柳一愣,卻看明珊望着門外,她們的門半開着,正巧便瞧見前頭的一處廂房內,門口站了幾個婆子丫頭,滿臉焦急的模樣,且宋家老夫人拄着拐杖滿面怒容地似要出門卻被人攔住似的,場面頗有些混亂。只是離得頗遠,也聽不清說的什麽。

“我當去拜見一二才是。”她低聲說着,當即便提了裙擺想往外頭走去。

折柳來不及反應,卻是條件反射一般攔在她前頭,壓低了聲音急忙道:“三姑娘不可妄為,這宋家與咱們本無多少親,貿貿然前去豈非不妥?”且剛出了那麽一檔子事,整個京城都快看上了明家和宋家的笑話了,怎麽還好主動上去給人留下話柄?

明珊神色一頓,當即顯出了幾分怒容來,“有什麽不妥?宋家老夫人既是長輩,便是連伯父也尊敬有加,又待我和善親切,如何不能前去了?”

折柳一愣,瞧着明珊的模樣心中便有些驚訝了起來,明珊素來溫軟柔弱,不會做出這般色厲內荏的模樣,這會兒杏眼挑起神色不悅的模樣,倒頗有幾分生動和威嚴,想是在夫人手下學着管家理事的緣故。

她一遲疑,還沒說什麽,明珊便一甩袖子徑自往門外而去,她張了張口卻不好再攔,只得立在門口瞧着兩人身影往那處而去。

門口侍立的飛騎衛左右看了一眼,也皺了皺眉,可他們不能将大小姐失蹤的事情說出去,而三姑娘又不是能随便拿個理由搪塞的,只是看着若是只去打個招呼也就罷了,若是還有別的,他們再去請三姑娘回來就是了。

明珊出了門,心中才暗暗地舒了一口氣,往宋家雅座走去之時,走近了才聽見幾個婆子說的話來。

“老夫人息怒,是奴婢看護不周,那丫頭瞧着眼生,卻不知和大姑娘說了什麽,老奴只去端了一盞茶的工夫,大姑娘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