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桃花的話,丫頭心裏咯噔一下,隐約有些不安。可聽桃花說她也不知道陳皮去了哪裏,就是想了解,也無處可尋陳皮。
嘆息一聲,丫頭忽然發現自己除了依賴二爺,根本無計可施。眉頭微蹙,開始想辦法。陳皮遇上她的事就容易失去理智,她‘死’的這段時間,也不知道陳皮究竟做了些什麽事情。
丫頭擡眸,餘光掃到桃花的時候,看到她閃躲的眼神,不悅的皺起了眉:“桃花,陳皮到底去了哪裏。”
“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桃花噗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
“桃花,我最信任你,現在你連陳皮的蹤影都不告訴我!”丫頭有些氣憤,語氣也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被追問的桃花顫抖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桃花只知道陳皮被通緝之後,殺了四爺一家,現在到底在哪裏,她也不知道。
聽完桃花的話,丫頭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确定她沒有說謊之後,這才讓她離開。丫頭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放任陳皮這樣下去。
想了想,丫頭打開裝衣服的箱子,拿了一件青黛色的鬥篷披上,從紅府的後面出去。她所能知道的陳皮的住址,只有郊外的那座老房子,只是那房子年久失修,早已經四面漏風,屋頂漏水了。
好在丫頭在徐府修養了幾日,身子骨大好,走了這麽久也只是微喘。來到了老房子後,調整了一下呼吸,擡步進了屋子。屋內一片潮濕,又是一片昏暗,一個沒有注意,丫頭差點得倒在地。
在丫頭踏步進來的時候,陳皮就已經察覺到了,他按兵不動,只是以為這是那個姑娘誤入。聽到丫頭輕呼一聲,只覺得這聲音頗像丫頭,捏了捏拳頭,還是沒有舉動。
“陳皮,你在不在!”丫頭摸索着走了進去,站在屋子中央,開口了,“在你就給我出來。”
“師娘?”陳皮聽到丫頭的聲音,轉身從後面繞了過來,看到站在那裏的丫頭,紅了眼眶,走了過來,伸手想抱,卻又不敢抱她。
聽到陳皮略帶顫抖的聲音,丫頭嘆了口氣,說道:“跟我回去。”
“師娘,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身上背着通緝令,會害了你的。”陳皮克制了自己流淚的沖動,說道。
“跟我回去,別怕,一切還有二爺在。”丫頭出門前轉念又回去拿了二爺的鬥篷算是派上用場了,拿着鬥篷就要給陳皮披上,卻被陳皮猛的鉗住了手腕,手一松,鬥篷掉落在地。
陳皮空出了一手,一把掐住了丫頭的脖子,把她逼到牆邊,一臉煞氣,哪裏還有剛剛的感動,語氣陰狠帶戾:“你是誰派來的!說!”
“桂花樹下,你送我河蟹桂酒。”丫頭被掐的喉嚨生疼,好在陳皮沒有用全力,給了她說話的力氣。
河蟹桂酒算是他們的秘密,河蟹性寒,二爺一直不讓她吃,有一次,陳皮見丫頭實在想吃,就請河裏抓了河蟹,帶了桂酒回來。
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桂花樹下,美人與酒。
只是,那次吃了河蟹後,丫頭就病倒了。雖然丫頭總是說和那河蟹無關,可陳皮知道這只是丫頭在安慰他。
聽到這話,陳皮松開了手,緊緊的抱住了她:“師娘,你回來看我了嗎?師娘,我好想你。張啓山害死了你,我一定要他血債血償,讓他下地獄去給師娘你賠罪!”
丫頭伸手拍了陳皮一下,怒極反笑:“誰死了!你師娘我還沒死呢!”
這下,換做陳皮愣在那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丫頭連忙撿起了地上的鬥篷,拍了拍上面的雜草,給陳皮披上,戴好帽子後拉着陳皮回了紅府。
現在日頭還不算暖和,披着鬥篷也不算奇怪,兩人一路安然無恙的就回到了紅府。紅府裏的下人都遣散了,要是丫頭和陳皮現在這樣明目張膽就進去,難免引起別人的注意。丫頭帶着陳皮從後門進了紅府,回到了房間後,這才脫下了鬥篷。
看到丫頭白皙的脖子上鮮紅的一圈手印,陳皮抿唇。
“說吧,為什麽要殺那街的人,為什麽要殺四爺府上的人。”丫頭皺眉,沾了太多的鮮血,戾氣太重。
陳皮抿了抿唇,說道:“那些人,竟然不給師娘燒面吃。我要殺了張啓山為師娘報仇,所以要殺了四爺,成為九門之一,聯合衆人,對抗他。”
“人家休息了,不燒面也是正常。張啓山沒有害死我,是我讓他不要把藥給二爺的。我是死了,但佛爺的妻子救了我,佛爺一家對我有救命之恩!”丫頭恨不得給陳皮來個腦瓜崩,讓他清醒一下,“這事除了二爺佛爺還有八爺個九爺他們知道,就連桃花都不知道,你怎麽知道是佛爺害死我的?”
丫頭的反問,倒是讓陳皮反應了過來。是啊,不給藥的事,出了相關人員知道,裘德考那個和他們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外國人,又是怎麽知道的。
原來,從一開始,裘德考的意圖就是挑撥離間,讓他和他們一起對付張啓山,從此讓長沙為他們所占。若是前幾日,他就是知道了,也無所謂,可現在,師娘活着,他不能讓那些人占了長沙,擾亂師娘的生活。
這樣一想,陳皮心裏就有了計謀。陪了丫頭一會兒,找了借口,去了陸建勳那兒。
礦洞之下,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驚悚駭人的聲音,齊鐵嘴攔着大家不許出去,張啓山卻不信邪。就在關鍵時刻,老礦工出聲攔住了他們。
原來這個老曠工和二月紅家族的人熟識,還告訴了他們不少關于這個礦洞的事情。知道了先人在這裏經歷的一切,還有日本人的意圖,張啓山愈發的想要探下去,看個究竟。
最後,在詢問之下,老礦工答應和他們一起出發,給他們帶路。
為了順利進出墓室,老人家從邊上拿了一箱子的假發,告訴他們,日本人就是用這些東西來回進入墓室的。見衆人都拿了頭發自己戴了起來,張啓山拿起假發,拉過南燭就給她戴了上去。
南燭抽了抽嘴,還是忍住了。
關鍵你這東西放了多少年,有多少細菌灰塵,戴着,她都覺得渾身發癢。可見張啓山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南燭心裏莫名的有些高興。
大家都戴上了假發,就連南羽也在齊鐵嘴的威脅下戴上,唯獨陸美人,靠在柱子上,懶懶的看着他們,毫無反應。張副管看了一眼張啓山,收到張啓山的眼神後,拿了一頂假發過去。
“戴上。”張副官可以巧舌如簧的戲耍裘德考和日本人,卻唯獨不會應付女人,面對陸美人,也是直截了當的開口。
陸美人咧嘴一笑,說道:“要我戴上可以,你要當我的丈夫,才可以。”
“下墓關頭,不可胡鬧。”張副官眉頭微皺,說道。
“能命令我的,除了我族族長,就只有我的丈夫了。”陸美人繞着張副官走了一圈,說道,“顯然,你就不是族長了,那麽,除非你是我丈夫,不然,這假發,我不戴。”
最後,張副官在張啓山的目光下,先應承了陸美人,讓給她戴上了假發。
出了洞後,走過一段路,就到了那個布滿了頭發的礦道。那礦道了不僅腳下布滿頭發,就連四周的洞壁和頂部也都是頭發。一般男子的身高,一個不小心就會碰到上面的頭發。老礦工卻讓他們千萬不要碰到頭發,倒是委屈了一大群男人,彎着腰過去。
南燭個子不高,壓根碰不到洞頂走的一路暢通無阻。誰知道,剛剛出來,齊鐵嘴就中招了,張啓山一把拉出了他懷裏的頭發,叫來了二月紅,二月紅見狀,拿了風燈來把頭發絲給燒掉,又讓齊鐵嘴喝了藥,這才放松。
在二月紅檢查齊鐵嘴的時候,南燭走到了老礦工面前,倒出了藥丸給老人家喂下,讓南羽給他喂了水,原本有抽搐意向的老礦工算是平靜了一些。
“師姐?”南羽疑惑的看着南燭,有些不明白她這是在做什麽。
南燭搖了搖頭,說道:“銀絲蟲鑽進了老人家體內,有些麻煩。”
“別忙活了,我死後,別讓我變成怪物就好了。”老人家伸手握住了南燭的手,聲音虛弱,“我知道姑娘是好人,此去墓穴路途危險,一定要小心。”
捏了捏老人家的手,南燭點了老人的穴,又用了藥控制住他體內的銀絲蟲,确保他能撐下去。然後把老人丢給了南羽,讓她背着走。
無論如何,礦洞兇險,還需要人帶路,避免危險。而且,老人與他們有了因果,不管是為了什麽,她都要救上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