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為李熠準備的馬車又破又舊, 關鍵還小,狹窄的只能容下李熠一個人,可是李熠的雙腿受了傷,不能行走, 也不能圈着, 只能伸展, 這樣這馬車內就顯的逼仄了些。

白灼小臉苦下來, 一旁被駕着的李熠卻像是猜到白灼的心思, 他柔聲道:“有比沒有好。”

是啊, 有比沒有好!

白灼心底升起的一絲難過瞬間撫平了, 她将東西放下, 趕忙同侍衛一起扶着李熠上馬車。

皇上開恩, 念在李熠曾是太子份兒上, 給他一份兒體面,此去極北之地, 除卻有馬車以外,也不必像其他發配的犯人一樣, 戴着鐐铐。

如此想來, 他們還算是幸運的。

就在李熠要上馬車時,忽見不遠處行來一輛馬車,侍衛們看到這輛華麗馬車,各個都神色恭敬,忙跪地行禮。

白灼不敢松開李熠,但看到侍衛們的反應,還有那輛比他們這輛不知華麗寬敞多少倍的馬車,也知道這馬車上的人必定是貴人。

果不其然,馬車停下後, 便見六皇子李泊自馬車上走下來。

李泊一眼就看到面色蒼白,整個人瘦的快成皮包骨的李熠,尤其看到他那雙不能行走的雙腳,臉上的笑意瞬間大了,但口中卻說出關心的話。

“太子大哥,六弟來送送你。”李泊走近,目光帶着嘲笑和譏諷的盯着李熠,笑着說。

李熠半坐在馬車邊緣,他俊美的面容淡漠無波,那雙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眸目光冷漠如冰,即便他現在是階下囚,即便他現在不是太子,即便他身穿粗布衣裳,但他周身氣勢依舊比李泊要高貴,要強大。

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氣勢,也是李泊最為痛恨的東西!

李泊譏諷的目光朝李熠周身睃視一圈,又故作關心惋惜道:“太子大哥,哦不,是庶民李熠,我怎麽忘了,你已經被父皇廢除太子之位,貶為庶民。”

這李泊明顯就是故意來惡心李熠,尤其說到後面幾個字,更是放慢了語速,加重了語氣,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李熠被廢,被貶為庶民。

李泊見李熠如今這幅凄慘模樣,他高興啊,興奮啊!

他和李熠同樣自幼養在周皇後身邊,他們二人也皆非周皇後親生,但李熠就因為是已故先皇後的孩子,所以李熠便更受皇上和周皇後疼愛,六歲更是被封為東宮太子!

而他的生母是常在,所以他自幼就被人看不起!

李泊自幼就嫉妒李熠,嫉妒的發狂,但如今看到李熠多年風光,卻一遭被周皇後舍棄,親手将他推向地獄,他便覺得幼時那些委屈不算什麽!

李泊走到李熠面前,面上那難以壓制的幸災樂禍的神情,越發的張揚。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李熠你若是沒有對父皇的皇位生出觊觎之心,如今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六弟還真是,替你惋惜呢。”

李熠面無表情盯着李泊,冷笑一聲:“是嗎?”

“是啊。”李泊點頭,他一臉誇張的惋惜神情。

“既然如此,那六弟不如替我去極北之地。”李熠冷淡出聲,望着李泊的神情漠然又蔑視:“不然,你方才那番惋惜的話,等同于放屁。”

輕飄飄幾句話,卻是讓李泊難堪不已!

白灼還從來不知道李熠竟然這麽會怼人,險些笑出聲。

李泊瞬間黑了臉,他盯着李熠的那雙眼睛仿若啐了毒,陰冷一笑:“呵,李熠你的嘴皮子還是這麽厲害啊,以前你在父皇面前就總是滔滔不絕,只可惜啊,你如今謀反被父皇發配極北之地,我自然不然同你同流合污。”

頓了一下,李泊又笑出聲,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眉眼間是掩不住的得意和興奮,盯着李熠道:“其實我今日來見你,不止是來看看你這位好大哥,還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訴你。”

“李熠,我即将成婚,而未來六皇子妃正是楊太傅的女兒楊陵菲,李熠,菲兒之前險些成為你的太子妃,如今本皇子不嫌棄她曾經定過親,願娶她為妃,你作為我的大哥,作為菲兒曾經的未婚夫,是不是該恭喜我們呢?”

楊太傅楊恒,也曾是李熠的恩師,正是因為他的指供才讓那些所謂的‘謀反’的證據更加坐實,也坐實了他謀反之心,讓明德帝大怒!

若說周皇後是将李熠推向地獄的幕後黑手,那麽楊太傅便是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