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至親之人, 多年來尊敬的太傅恩師,皆恨不得他死無葬身之地!
何其可笑!
而楊陵菲正是楊太傅的嫡孫女,京城第一美人,曾同他有過婚約的女子。
而就在大婚前夕, 他被以楊太傅帶頭等衆多人指認他有謀朝篡位之心, 便是證據他們都給自己準備好了!
李泊提起楊陵菲, 就是要看到李熠痛苦的模樣, 京城第一美人, 哈哈哈, 如今還不是成為他的女人。
站在一旁的白灼哪裏還不明白?她是知道李熠曾定過親事的, 而未來太子妃正是出自太子太傅楊家。
當時浣衣局的宮女們還曾說起過這位楊陵菲, 傳言她美貌傾城, 又才智出衆, 乃是京城第一美人,是大才女, 當時的宮女們各個都羨慕不已,大家都說只有楊陵菲這樣出身高貴的貴族美人, 才配得上大越國太子殿下!
想到這裏, 白灼忙擡眼去看李熠,卻見李熠神色淡然,似乎對李泊說的事情完全不在意。
放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收緊,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李泊沒有看到李熠的痛苦神情,他自然是不滿意的。
“诶呀,只可惜大哥你要被發配極北之地,不然還能能喝上我和我未來六皇子妃的一杯喜酒呢。”
李熠終于擡眼看向李泊,只是那雙桃花眸中冷漠冰冷,細看之下還有些許嘲弄。
“既然六弟這麽舍不得我, 何不替我去極北之地?也或者六弟去求父皇,告訴父皇六弟實在舍不得我,要我留下來喝你一杯喜酒!”
李泊被怼的登時大怒,他咬牙切齒瞪着李熠,沒想到他娶了楊太傅之女,奪了李熠的女人,李熠竟如此平靜,他一定是裝的!
想到此處,李泊面上又笑起來,他雙目死死盯着李熠,不放過李熠臉上任何表情。
“李熠,你倒是大度,被人奪走你曾經的未婚妻子,竟還能如此輕飄飄說出喝喜酒之言,我該說你是識時務呢,還是該說你……”李泊陰狠一笑:“是個無能的蠢貨呢?!”
白灼聽到李泊如此羞辱李熠,心中氣不過,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一雙杏眼憤怒的瞪着李泊!
什麽狗屁六皇子,簡直欺人太甚!
對于李泊的出言嘲諷和羞辱,李熠神情從始至終都無甚異色,他看着李泊一如當初那般漠然,好似從未将李泊放在眼中。
“我是不是無能不知道,我只看到一個蠢貨在我面前跳腳。”
李泊沒想到李熠到了這個時候,竟還敢像以前那般目中無人,那般嚣張!
“還有沒有屁要放?”李熠不待李泊發怒,冷着臉繼續道:“沒有的話就讓開,好狗不擋道。”
“李熠!!”李泊被李熠這麽一個貶為庶民的廢皇子當衆羞辱,怒不可遏,氣的揚手就要打人。
白灼看到,面色一急,想也不想瞬間沖到李熠身前,将人擋在身後。
李熠沒想到白灼會沖上來,他第一反應便是用雙手護住白灼,在李泊的手即将打下來時,他擡頭用那雙幽深黑沉的眼睛冷冷盯着李泊:“李泊,若父皇知曉你在宗人府門前動手,你說父皇會怎麽做?”
李泊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中,一口氣憋在胸口,将他氣成河豚!
他來宗人府是為了親眼看李熠落魄凄慘,是為了羞辱踐踏他,卻沒想到自己竟受了一肚子氣!
偏偏李熠說的他無法反駁,他現在不能被人抓到一絲錯處,更不能讓明德帝厭惡他!他好不容易才靠着周皇後得了楊太傅助力,在明德帝面前得了重用,他不能出一絲差錯!
恨恨的将手放下,李泊這才注意到護在李熠身前的白灼,他眯了眯眼睛,看清楚白灼容貌後,狂笑出聲:“哈哈哈,李熠啊李熠,以前的你有京城第一美人的未婚妻,如今身邊卻只有這麽一個低賤的醜八怪宮女,我還真是有些同情你呢!”
李熠不怒反笑,他握緊白灼微顫的手,冷眼睥睨着李泊,嗤笑一聲道:“李泊,宮女也是人,你是否已經忘了,你的生母便曾是一名粗使宮女?”
李熠話落,只見李泊面色驟變,瞪着李熠的目中迸發出陰森的恨意!
是的,李泊的生母曾是宮中一名粗使宮女,因其長相出衆,一次偶然便得了明德帝的寵幸,之後懷孕,生下李泊。
而李泊的生母也因此封為常在,只可惜後宮傾軋,李泊母親一個沒有任何母族勢力的宮女,即便得了皇帝寵幸,即便被封為常在,她在後宮又哪能容易生存下去。
在李泊三歲時,被接到周皇後身邊撫養,而李泊的母親沒多久便死了。
宮中也有不少皇子羨慕李泊能跟着周皇後,便是李泊自己也早已忘記那個生他的親生母親,甚至他認為他的生母只是一個粗使宮女的身份,玷污了他皇子的身份。
所以李泊從小到大甚少提起他的生母,即便有人不小心提起,也會被李泊懲罰。
但一個人的出身即便想遮掩又哪裏能真的掩住?李泊恨自己的出身,恨他是一個粗使宮女所生。
他和李熠同樣被養在周皇後身邊,但因為李熠的生母是先皇後,而他的生母是一個粗使宮女,受了多少委屈和白眼,也已因為此,李泊對李熠嫉恨不已!
此時李熠提起李泊的生母,自是讓李泊更為憤怒。
他一雙眼睛仿若啐了毒,迸發着陰狠毒辣的光,但偏偏他現在不能對李熠動手!
但,那又如何?
李泊忽然陰狠一笑,他似笑非笑道:“李熠,你嘴皮子如此厲害,不知道你的斷腿能不能像你的嘴皮子一樣厲害!”
言罷,李泊忽然拍了拍手,便見有人快步上前。
李泊面上是陰森狠辣的笑,卻故作關心道:“大哥,雖說你被父皇貶為庶人,但我們終究是兄弟,念在我們兄弟之情份兒上,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你斷着一雙腿前往極北之地,所以特地帶了大夫,來為你的診治你的雙腿。”
說到‘診治’兩個字,李泊故意加重了語氣,再看他那陰森的神情,便知道他帶來的人哪裏會是為李熠診治雙腿這麽簡單?!
“即便父皇知曉,父皇也只會感念我們兄弟之情,大哥,你說是不是?”
李泊哈哈哈笑着,回頭對身後人吩咐:“你們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快為我的大哥診治雙腿?”
有兩人上前,就要拖拽李熠。
看到這二人面色兇狠的模樣,白灼面色驚慌煞白,瘦弱的身體擋在李熠面前,急聲道:“你們不能這樣!”
“薛侍衛!他們不能如此對待公子!”
薛正等幾名侍衛面無表情站在一旁,六皇子李泊哪裏是他們這些宗人府的侍衛能得罪的起的?
看到白灼不要命似的擋在李熠面前,薛正目露不忍,出聲道:“白灼,六皇子只是為他診治雙腿,你還不快讓開?”敢攔着李泊的人,白灼是不要命了嗎?
白灼見侍衛們各個都無動于衷,便知道宗人府的侍衛是不可能阻止他們的,可她不能離開,她知道方才李熠那麽說,只是為她出氣,才會惹惱了李泊!
李熠怕那二人傷害白灼,蒼白的面容上是溫和安撫的笑。
“阿灼,我沒事的。”他知道,李泊今日來見他,便是為了羞辱對付他。
白灼根本不聽李熠的,什麽會沒事?看那二人的架勢一看就知道要對李熠不利!
她雙手死死扒着車轅,怎麽也不松開,拼盡全力将李熠護在身後。
李泊見狀,嗤笑一聲,看着白灼就像是看着一只垂死之際的蝼蟻在拼死掙紮,他随口道:“李熠,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你身邊還有這麽衷心的奴才。”
也不知道想到什麽,李泊目中迸發出一種詭異的笑,吩咐道:“将她給我拉到一邊。”
李泊盯着白灼,笑的詭異又陰森:“就讓她看着大夫是如何給她主子治腿的。”
白灼一顆心沉到谷底,扒着車轅的雙手磨破了皮都拼了力氣的不放手。
“啧,這個奴婢倒是大膽,既然不放手,那便砍了她的雙手!”李泊幽幽道。
聽到砍手,白灼和李熠皆都變色,李熠更是傾身将白灼護在懷中,擡頭死死瞪着李泊,厲聲斥道:“你敢!”
李泊沒想到方才說了一大堆話都沒能刺激到李熠,一個粗使宮女竟讓李熠失色!
這可真是太好玩兒了!
李泊像是發現什麽有趣的事情一樣,他神情興奮,面上是詭異的笑容,啧啧道:“沒想到這個賤婢竟然是你的軟肋,哈哈,來人,給我砍掉她的雙手!”
“就當着她主子的面!”
越是讓李熠痛苦的事情,他越是興奮,越是高興!
他是不能親手對李熠做什麽,但要折磨李熠在乎的人,卻還是可以的,尤其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賤婢,只要能讓李熠痛苦,他便高興!
眼見已經有侍衛抽出利劍,一旁的薛正看到也變了臉色,忍不住出聲道:“白灼!還不快松手!”
李熠用力推開白灼,平靜淡然的神情變的慌亂:“阿灼我不會有事的,快松手!”
“我不!”白灼雙手死死抓着車轅,一點也不退縮,她将李熠護在身前,死都不放手!
就在侍衛提着利劍劈來時,李熠用力撲在白灼身上,二人滾落在地,李熠雙腿沒有任何知覺,便雙手撐着地面将白灼護在身下!
李泊看到李熠這般凄慘模樣,卻是笑的愈發暢快!
“給我砍掉她的雙手!”今日他便非要讓李熠痛苦!
幾名侍衛上前,眼看着就要動手,而薛正等侍衛卻沒有一人敢說話,他們皆都深深低着頭,有誰敢得罪勢頭正盛的六皇子?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行來,只見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從馬車跳下來,怒聲吼道:“你們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