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沈莓叫三只撞上來的小兔球弄懵了,忍不住擡頭去看嚴許。

“哥哥,它們這是……”

怎麽撞上來就不走了呢?

不僅不走了,還聳了聳三瓣嘴往她的裙角鑽。

嚴許瞧見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三只兔子怎麽回事?

他跟着一起蹲了下來,這三只兔子卻連他的邊都不挨,一個勁兒往沈莓身邊擠,軟乎乎,毛茸茸。

沈莓叫這一小團雪白給都給逗笑了,忍不住一只摸一下,嘀嘀咕咕:“你們到底在鑽什麽呀……”

嚴許的不客氣地捏住了一只的後脖頸,将一臉呆呆的兔子提了起來。

他揚了揚眉,看着被他捉住後就開始裝死的兔子,都忍不住氣笑了:“現在反倒一動不動了。”

說着他又将這只兔子放下,就看着它四只腳落地後,馬不停蹄地又蹦噠去了沈莓身邊。

沈莓自己瞧着都覺得驚奇,忍不住低頭往身上看了看。

“我身上有什麽嘛?”

嚴許與她一起手指戳了戳兔子柔軟的絨毛,鼻尖微微動了動,而後笑道:“或許是皎皎身上有他們喜歡的味道。”

沈莓的衣裳從前一直熏的昙花香,現在出門了不方便,但也會随身佩戴自己配置的香囊,是一種很特殊的甜香味。

聽了嚴許說的話,她不禁也擡袖子聞了聞。

或許是因為自己日日戴着香囊的關系,沈莓聞不出什麽來,但既然哥哥這麽說了,想必是有幾分道理的吧。

她蹲在嫩綠的草地上,用雙手将三只傻兔子攏起來,将它們擠成一個大絨球,笑的彎了眉眼。

“哥哥,它們既然撞上來了不走,我們養着好不好?”

左右也就是三只兔子,他們帶着應該也不會麻煩。

嚴許看着這些傻兔子,手指陷在絨毛裏摸了摸,想着小姑娘想養那便養吧,她開心就是了。

于是也答應下來。

春華和秋實一直在旁邊候着,聽見沈莓要養這三只兔子,一下便也來了興致,趕緊跑到馬車後頭開始翻找可以裝兔子的箱籠。

沈莓站起身,又往前走了幾步,發現這三只兔子當真會跟着她,便忍不住笑。

她走到湖邊的一塊大石旁,将他們三小只一捧起來放在了石頭上,然後挨個點過它們的鼻子,給它們取名字。

“你叫大寶,你叫二寶,你叫小寶。”說完沈莓還兀自滿意的點點頭,“嗯,就這樣吧!”

嚴許叫她這副可愛的模樣逗笑,伸出指尖輕輕戳了一下她軟滑的小臉,笑問:“皎皎就叫他們這個了?”

“嗯,對呀。”沈莓拉下他的手,握住,然後指着兔子道,“我教你認它們哦。”

嚴許驚訝挑了一下眉:“皎皎已經能把它們都認出來了?”

他以為小姑娘取名字只是一時興起,玩心所至。

卻聽她已經在認真道:“是哦,它們長得很好認啊。”

嚴許看着三只傻兔子:……不是長的都一樣?

然後她便聽小姑娘認真道:“這只三瓣嘴比其他兩只都要大號一點,它是大寶,這只的耳朵更尖,它是二寶,三寶的左前腿有一撮黃毛,你看。”

沈莓一一将三只傻兔子不同的地方指給嚴許看,末了還要像個小先生似的問他:“你記住了嗎?”

嚴許縱容的笑着點頭:“嗯,記住了。”

沈莓仔細瞧他,片刻後突然往前挪了一下,擋住了那三只小兔子,背對着嚴許道:“那我考考你。”

嚴許沒想到有一日竟會叫自家夫人考校了,看着她煞有介事的背影差點笑出聲來,忍了會才忍住,應了聲“好”。

于是沈小先生開始了她的兔子考學,随機抽取一只兔子捧在手上問嚴許它的名兒。

這點小事對嚴公子來說自是不在話下,可他還是陪着姑娘在湖邊玩了許久的認兔子游戲。

看着她笑靥如畫的模樣,便覺得做什麽的都是好的。

三只傻兔子似乎是真的喜歡沈莓身上的味道,無時無刻不在圍着她轉,沈莓一邊逗弄下這只,一邊摸下那只,好不快樂。

等到秋實和春華将收拾出來的一個小箱籠提過來,裏面還從一旁的林子裏找了點草和葉子給鋪上,沈莓便将它們一個一個的放了進去。

這個箱籠是竹編的,有縫隙,能透些風,只是這兒沒有苜蓿草,只能弄點草地上普通小草給放進箱籠裏給兔子吃。

他們也沒耽擱太久,又逗弄了一會小兔子後便重新出發了。

再經過一個驿站今晚歇一天後,明日應當能到朝霞寺。

朝霞寺在離峰山不遠的一座小山頭,卻因為開着漫山遍野的芥蘭花,所以春日的景色非常好。

它也是因此而在附近都小有名氣。

一行人到朝霞寺這日,天氣晴好,半山腰的寺廟也人聲鼎沸。

大家都趁着這個春日的好天氣來寺中上香祈福,瞧着竟也不輸京都那些個大寺廟了。

嚴許與沈莓下了馬車後倒是沒有急着進寺,而是找了一個小僧人,表明他們想在寺中借住兩日。

一來看看朝霞寺的芥蘭花,二來也休整一番。

朝霞寺因着在官道不遠,也時常有旅人借住,小僧人也不奇怪,便将他們帶去了負責此事的大師那兒。

撚着佛珠的師父聽了他們的意思,很好說話的笑着點了點頭:“寺裏還有些屋舍,施主們請随我來。”

在朝霞寺借住,師父們是不會收取費用的,但來的人卻大多都會在功德箱裏投些香火錢,不會在寺中貪了這小便宜。

大師将他們一行人帶到寺院後頭的一排屋舍,指了幾間屋子,與嚴許道:“施主一行人多,若單獨一間寺中的屋子怕是不夠,是以便只能兩人一間,施主可還要住?”

朝霞寺雖不是什麽頂頂有名的大寺,但每日來往香客也是絡繹不絕的,大師年過半百,見得人多了,一眼便看出他們并不是普通人家,平日裏應是過慣了花團錦簇的日子。

寺中自是比不了,是以大師才又問了一句。

只是若兩人一間,沈莓自然要和春華一起,不然春華便落了單,跟誰住一處屋子都不好了。

嚴許心下一嘆,不能與夫人住一間屋子,他自是有些不想,但瞧着沈莓已經與春華挽上的手,只能無奈扶了扶額,随後對大師行了禮:“無妨,我們便就住這三間吧,有勞大師了。”

大師笑着擺擺手,給了他們三間屋子的鑰匙,又知會了一聲每日用膳時辰以及寺院後廚的方向,方便他們若是有什麽特殊想吃的可以單獨去後廚問問做飯的師父能不能做。

嚴許謝過大師,将人送走後重新回到屋舍前,捏了一下沈莓的臉。

“皎皎要與我分開,當真是一點都沒有舍不得。”

春華秋實并兩個侍衛這時候已經很識趣的各自回屋,絕不打擾公子和夫人膩歪,但窗戶卻偷摸着打開了,一個個都忍不住趴後頭看得津津有味。

怎麽回事,竟然覺得看公子和夫人膩歪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們以前也不這樣啊。

沈莓站在屋前,被嚴許捏了臉,又捧着揉了揉,也沒有惱,彎着一雙笑眼湊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搖了搖,神态間帶着些嬌意。

“沒有呀,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嘛,左右不過兩日,哥哥別不開心啦,好不好?”

她仰着頭,下巴輕揚抵在嚴許的肩側,每每這樣看他時,一雙杏眼便會格外亮晶晶的。

嚴許哪裏還能說出半個“不好”來,還不是只能無奈應下,任由她撒嬌。

心裏還不得不承認,十分受用。

沈莓覺得自己好像掌握了一些與哥哥撒嬌的小技巧,每每得逞後便會低下頭輕輕偷笑。

其實從前她是不會這般的。

因為人呀,只有在自己全心信任并依賴着的人面前,才會放心而肆無忌憚。

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真的有被在意和縱容着。

不論做什麽,都是被他寵着的。

屋子分好了,接下來自是去前頭大殿中上香祈福,順便在附近的山頭走一走,看看近處的芥蘭花。

這種花是一種罕見的藍白色,有非常好聞的香味,且只在朝霞寺附近生長。

寺中僧人每年這個時候便會上山采花制香,而後拿出來售賣,也當做寺裏的一部分收入。

也不是沒有其他人上山采這花,但都是圖個新鮮,畢竟朝霞寺這座山頭也不低,離得最近的鎮子馬車過來也要一個多時辰,對鎮上的人來說特意采了花回去做香還是麻煩了些。

沈莓卻動了點心思,這花有種暖香,總覺着冬日裏若衣裳熏上這樣的香,聞着都暖暖的。

她與嚴許在寺外轉了一圈,看着一簇簇芥蘭花,與他道:“哥哥,明日我們去山頂吧?我想摘些回去,到時候制了香冬天熏衣裳。”

嚴許垂眸,捏着她的手笑了一下:“山頂可不好登,皎皎明日可能早起?”

若晚了,日頭漸高,便會有些曬人了。

現在已是春末,山頂的陽光也比山下要炎熱上許多。

沈莓信誓旦旦道:“能呀,你忘啦,我前陣子還日日早起給哥哥炖藥膳呢。”

嚴許聽見這個就忍不住笑的更深了些,看着姑娘眼眸裏也有幾分深意:“嗯,這可忘不了,都仰賴皎皎的藥膳,這些時日晚間……”

他故意止了話頭,欲語還休,卻平白惹人多想。

沈莓忍不住紅着臉揪了一下他的手,小聲道:“你莫要說了!這、這還是在佛祖面前呢。”

彼時他們已經走回了寺前,嚴許“嗯”了一聲,笑着順勢點頭:“好,知道了,等明日出了寺裏再說。”

沈莓:……

她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回了寺裏往後院屋舍走,沒兩步便看見春華跑了過來,急匆匆的模樣。

“公子,夫人,大寶二寶小寶都不見啦!”

嚴許:當初就不太聰明的樣子,還是不該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