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宮女随後開始搜淩重睿的身:““殿下恕罪。”
皇後已經悲憤到了極點,但這是泰康帝的命令,她無權阻止,更不能抗旨不從。
“啓禀陛下,找到了。”宮女從淩重睿腰後摘下玉佩并呈于手中。
淩重睿連連搖頭:“不可能,玉佩怎麽會在我身上!”
惠貴妃揚唇:“明明就在太子你身上。”
“淩重瀾你敢冤枉我!”淩重睿轉身一把揪住淩重瀾的領口。
“殿下怎麽能對你三皇弟動手啊。”惠貴妃驚道,快步過去拉開淩重睿。
泰康帝猛地拍了下案桌:“這你怎麽解釋?”
淩重睿忙道:“父皇,兒臣也不知道玉佩打哪兒冒出來的。”
皇後趕緊朝淩重睿使了個眼色:“睿兒你忘了,你的那塊丢了,這是母後剛給你的,和之前那塊一模一樣。”
惠貴妃拿過宮女手裏的玉佩說道,“這玉佩是世間難得的寶玉,皇後娘娘把這玉佩帶出宮在佛前開光,做完法事,娘娘人還沒回來,就讓人先送了玉佩回來,好讓太子盡早帶着以保平安。”惠貴妃輕嗅了嗅玉佩,看着皇後道,“這流蘇上還沾着千霞寺的香火味,宮裏哪兒來的一模一樣的,娘娘還想欺君不成?”
惠貴妃此話一出,皇後啞口無言。
慕晴纭心裏“噌”地一下冒出一個大寫的“佩服”!
“看看你的德行,哪有半點太子的樣子!這就是你寫的策論?” 泰康帝将太子的策論撕裂揉作一團,猛地砸在太子面前,“是師傅們教導無方,還是你蠢笨無用?!”
皇後倉皇跪下:“陛下息怒。”
淩重睿也心驚膽戰起來,跟着跪在殿中:“父皇息怒。”
威風八面的太子也有這麽可憐的時候,連皇後都下跪求情。慕晴纭覺得解氣的同時又不禁感嘆,天底下果然只有皇帝獨大。在權勢面前,親情也變得淡薄。
可這件事到底還是和她有關,隔岸觀火也不應該。
“陛下消消氣。”慕晴纭鼓起勇氣說道,打破了大殿中近乎凝固的氣氛。
泰康帝随即看向慕晴纭,道:“晴纭,你說,朕該怎麽處置太子?”
皇後轉頭看向慕晴纭,目光比起之前更加懇切:“晴纭,太子是無心的。”
慕晴纭頓時手足無措。有沒有搞錯,讓她決定怎麽處置淩重睿?
是,她承認她很讨厭淩重睿,可這似乎并不像一個可以報複他的機會。畢竟人家父母還在呢,怎麽能當着父母的面告兒子,就算這個地方人情淡漠,但也絕不是毫無親情可言的吧,加上泰康帝和皇後都對她不錯,帝後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陛下,算……算了吧,臣女沒往心裏去。”慕晴纭話說得支吾,因為很違心……
“要不是晴纭替你求情,朕今日定嚴懲不貸,今後你好自為之。”泰康帝怒指着太子,話語嚴厲。
慕晴纭說算了,泰康帝立馬就松了口,可見她的斷定沒有錯,泰康帝心裏是想護兒子的。
但泰康帝也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事情沒發生過。跪着抄書這樣的處置勉強能算一種懲戒,只望淩重睿能學乖。
泰康帝把慕晴纭大誇特誇一番後放他們離開了。
從天晟殿出來,慕晴纭還是理不清這其中的關系,擡頭見惠貴妃牽着淩重瀾走在前面,而趙久霖沖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淩重瀾的腦瓜子上。
趙久霖忿忿:“你小子以後再幫着太子為虎作伥,看我怎麽修理你。”
淩重瀾滿臉委屈地望着惠貴妃:“母妃……”
惠貴妃輕責:“好了霖兒,你表弟從前要是不跟着太子,今日能出這口惡氣嗎?”
慕晴纭驚訝:“表弟?”
她怎麽都沒想到,趙久霖竟然是惠貴妃的外甥。
惠貴妃笑了笑,摸着趙久霖的腦袋,目光中滿是寵溺:“姑母之前還納悶你住在宮裏怎麽都不來看姑母,來了一次也是求姑母去救郡主,原來是刻意要瞞着他們。”
趙久霖得意:“我是怕吓着他們。”
“霖兒從小就調皮,你們可要多擔待。”惠貴妃将淩重瀾交給了宮女牽着,對慕晴纭招了招手,“晴纭,你來。”
惠貴妃帶着慕晴纭先走了幾步,将衆人遠遠甩在後面。
“晴纭,你做得很對,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能悟到這其中的利害關系,這件事是過去了,以後也要多加小心。”
利害關系?慕晴纭雲裏霧裏:“娘娘是指?”
“陛下問你如何處置太子,并不是真的有意讓你做決定,而是在試探你。”
惠貴妃的一番解釋,讓慕晴纭細思極恐。泰康帝不是在讓她做決定,而是在試探她是否忠心于太子,是否忠心于燕朝。
燕朝姓淩,泰康帝再怎麽誇她,她也只是個藩王家的郡主,說白了就是淩家的奴才。如果她說處置,那就是以奴才的身份去處置主子,這在皇帝看來這就是有異心的表現。
今日她要是說了太子的半點不是,不光出不了氣,還會給鎮南王府招來猜忌……
“本宮今日告太子一狀,并沒指望陛下會嚴懲太子,只要陛下心裏多了根刺就行,日積月累,總會有太子和皇後嘗苦果的時候。”惠貴妃笑嘆。
慕晴纭都快吓傻了,什麽叫禍從口出?那就是說者無意,皇帝聽着有心。在這個地方,她随口說的一句話都可能讓鎮南王府大禍臨頭。
“晴纭,本宮想告訴你的是淩姓皇族和藩王不一樣,真正的皇族看不起咱們這些出身藩王府的人,所以咱們自己要團結,讓那些想撤藩的親貴大臣不敢輕舉妄動。”惠貴妃頓了頓又道,“若咱們各存異心,結局就是唇亡齒寒,會被他們逐個擊破,你明白嗎?”
慕晴纭沉下眸子,點了點頭。
“在宮裏,只有霖兒他們才是你真正的朋友,你為自己争氣沒錯,但也要多幫幫霖兒他們,哪天你們四個都讓陛下刮目相看了,禦學才會有你們的立足之地,否則皇子皇孫們只會想着将你們趕出去。”
陸旻和趙久霖遠遠地跟在後面,聽不清惠貴妃都對慕晴纭說了些什麽。
“陸兄,這次多謝陸兄替我隐瞞。”秦懷遠小聲說着。
“秦狗腿,你不謝謝你爺爺我?”趙久霖左右看看,切齒道,“你活膩歪了?膽敢偷太子的玉佩,還敢陷慕兄于不義,要不是陸小胖聰明,猜中是你,你還把我們當猴耍吶?”
秦懷遠連忙拱手鞠身:“趙兄,多謝趙兄,是在下對不住,今後再也不敢了,還望趙兄能替在下守住這個秘密,千萬別在陛下和貴妃娘娘面前提起是我拿了玉佩。”
陸旻冷道:“罷了,下不為例。”
秦懷遠連連稱是。
後來慕晴纭問起時,陸旻只說玉佩被淩重瀾撿到了,然後惠貴妃設計了今日這一出,玉佩也是淩重瀾在宮女搜身前挂在淩重睿身後的。
知曉了經過,慕晴纭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好像少了一道什麽程序……
她忽然想起來,今日不是應該給策論分個高低嗎?
到底誰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