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天色雖然尚早,卻也已經有人在下面游逛了。南燭和尹新月從直接從三樓到了一樓,倒是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選了一個用屏風隔着的地方,這才坐下。

“尹……新月,有什麽忌口的嗎?”南燭剛想叫尹新月尹小姐,又想起她剛剛的話,及時改了口,問道。

“沒有。”尹新月搖了搖頭,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小抿了幾口。

南燭點了點頭,看了一下菜單,說道:“那就由我來點吧,服務生,來一份棗泥山藥糕,百果蜜糕,兩碗黑米粥,再來一份糖蒸酥酪。”

“好的。”邊上的應侍連忙記了下來,接過南燭手上的菜單就往後廚跑去。

聽到南燭點的早餐,尹新月微微一笑,心思百轉千回,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臉色一如平常。兩人聊了一會,應侍就把東西都上齊了。新月飯店的廚師都是北平數一數二的大師,做出來的早餐糕點不僅美味,而且精致漂亮,剛好可以讓一個女人一手捏着咬下去,小巧玲珑。南燭倒是覺得這裏的廚師會來事,這麽一手,既可以彰顯他的手藝,又可以讓那些大家女子不用擔心自己的形象。

黑米粥端的是一片漆黑,卻香氣撲鼻,火候剛剛好。一勺舀起來,米粒清晰可見,一口下去,濃厚微甜。黑米粥可不僅比別的粥要香上幾分,營養價值也是極高的。常食能烏發潤膚美容,補腦益智,還能補血。南燭倒不是為了尹新月怎麽點的,而是她這幾日氣血不足,正好要補補。

可尹新月不知道啊,她知道着黑米的價值,卻不知道南燭的心思。還以為南燭是為了她,才特意這麽點的,當下心裏一暖。一向不愛吃正餐喜吃零嘴的尹新月第一次把早餐給用的幹幹淨淨,一直候在暗處的聽奴見了,倒是對南燭心生好感。她們小姐可是第一次将早餐給吃幹淨了,實在難得。

今天就是拍賣大會開始的日子,南燭用了早餐後,和尹新月坐了一會兒,這才以有要事告辭。尹新月目送南燭離開,直到見不到南燭的背影之後,把握着手裏的玉佩。

“聽奴,你說,如果我要嫁給他,爹爹會同意嗎。”尹新月一向不喜別人對她的生活指手畫腳,特別是在婚姻大事上,就連自己的爹爹,也不可以幹擾她,讓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或是不認識的人。

聽奴走出來,站在尹新月邊上,說道:“可是小姐,您不覺得,他的身高……”

“這有什麽,他不是比我高嗎。”尹新月揮了揮手,一臉無所謂,“而且,瞧人家的樣子,還沒有長開呢,還能在長長。”

“小姐您就沒有想過,他是女子嗎?”跟在尹新月身邊的聽奴不曾見過南燭,當下說的也只是猜測。

尹新月笑了出來,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聽奴你多慮了,女子怎麽可能會沒胸。”

尹新月一向喜歡女扮男裝,若是對方真是女的,就算是裹了胸,她也是看的出來的。這也是為什麽,她敢和南燭深交的原因。聽奴聽到自家小姐這麽一說,倒是覺得頗有幾分道理,表示自己支持尹新月的想法,會盡量撮合他們兩個。

黃帝宅經上載:宅者人之本,人以宅為家。若安,即家代吉昌;若不安,即門族衰微。

一般看宅,先要注意避死氣,乘生氣。要注意陰陽調和,新月飯店是陰四陽六,最為理想。再算三煞,倒是沒有犯煞。四靈和六事,也是必不可少的,四靈,就是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正如長沙時南燭看的那間房,白虎朝向嘈雜,鬧了白虎,會沖倒別人,新月飯店的四靈都很安靜。這六事,南燭也只看了門、路、井、坑廁(衛生間),還有竈和碓磨未看。但就現在看來,整體還是一個吉宅。

把整個新月飯店都繞過來,花了南燭近一天的時間,好在新月飯店也只是存放的古物太多導致陰氣太重,破了原本的陰四陽六之局,有些陰陽不協,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麽事情。很快,就到了晚上。

折騰了一天齊鐵嘴的南羽跑了回房間,看到南燭在收拾桌上的東西,連忙湊了過去。

“師姐,你這是要動手了?”南羽嘿嘿一笑,一臉期待,她最喜歡看南燭動手治理那些陰煞的東西,每每見了,都是受益匪淺。只可惜,南燭都以容易影響自身氣運為理由,把南羽給支開了。

南燭一把拎起了箱子,把東西都裝了進去,淡淡的看了一眼南羽:“我已經破了陰煞,加固了師傅設下的陣,你來遲了。”

聽到這話,南羽氣悶的丢下鞭子,坐到了床邊:“師姐你每次都這樣,我好歹也是師傅的弟子,你為什麽就是不給我看。”

“你年紀尚小,又是極陰之體,師傅不教你玄術是為你好,我不讓你瞧見,也是為你好。等你武有所大成,我便不瞞着你了。”南燭放下手裏的東西,走了過去,摸了摸南羽的頭,安慰道。

“你和師傅總是為了我好就給我制定好了一起,從來沒有想過我接不接受。”南羽看到了被她丢在邊上的鞭子,撿了起來,狠狠的扯斷,“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東西,你們卻偏偏要我學!”

“阿羽……”南燭無話反駁,面無表情的看着南羽,語氣無奈。

南羽怒目而視,兩眼水汪汪的,仿佛要哭出來了一般:“師姐你天生奇才,雖然不會武,卻是玄學大家,多少人仰慕您的名聲,重金求上門您也不去。您有本事,說出來的話,自然是在理的。”

南羽畢竟是小孩子,話說着說着,忽然覺得自己仿佛很委屈,好像南燭和師傅什麽都瞞着她,不疼愛她了一般。一把推開了南燭,狠狠的将臉埋在了被子裏,整個人撲在床上。

“您去忙吧,讓我一個人靜靜。”南羽在被子裏,悶悶的說道。

南燭嘆了口氣,原本伸出去手縮了回來,轉身離開。南羽在被子裏聽了半天,沒有聽到聲音,回頭一看,南燭早就走了,整間房就剩下了她一個人,空蕩蕩的。

“什麽嘛,也不知道留下來安慰我一下。”南羽抹了一把眼淚,兩只眼睛通紅,嘟了嘟嘴,乖乖的起身去浴室洗了一把臉,把自家打理的幹幹淨淨的。

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脾性也如六月天,說變就變,一會兒就沒氣了。也就剛剛想的時候,覺得自己萬般委屈。

南燭剛剛走出門沒多久,就聽到了動靜。心裏想着,她不是已經解決了這上面的事情,怎麽,還會有動靜呢。順着聲音走了過去,就看到張啓山雙手撐在牆上,尹新月一身華麗的裙子,被禁锢在張啓山和牆壁的中間。南燭眨了眨眼,覺得自己仿佛做錯了什麽事情,連忙帶上了門,在門外說:“抱歉打擾了兩位,我馬上離開。”

張啓山看了一眼被關上的門,和尹新月面面相觑了一會,忽然像被火燒了手一般,連忙将手收了回來。尹新月暗道這個張啓山長的人摸狗樣,卻沒想到是這般性子的人,當下就巴不得趕緊回去和自家父親說要退婚。

“我告訴你,你可別耍小心眼偷着上面的東西,只要我輕輕一跺腳,下面有的是人來抓你,要想得到我們新月飯店拍賣的寶貝,你就老老實實的在下面跟着競價,別動一些歪腦筋。”想着,尹新月也沒了戲耍‘彭三鞭’的興致了,丢下了一句狠話,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多謝尹姑娘提醒。”張啓山見偷藥不成,只能下去,打算花重金買下藥材。

南燭下樓的時候,臺上的拿出穆柯寨已經是接近了尾聲。被尹老板安排在拍賣行伺候的聽奴看見了南燭下來,連忙過去将她帶到了四樓的包廂裏,哪裏用屏風擋着,只能從裏面看向外面,外面,絲毫看不見裏面。南燭對聽奴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很快,臺上的戲就結束了,南燭在四樓包廂清楚的看見了張啓山下來,微斂眼眸,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麽。

等到人員都安置好了,拍賣會正式開始了。南燭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聽下面的報價,就覺得無聊。

“接下來是鑄于商朝後來被春秋時衛國人孔周所藏的名劍:承影,起拍價,二十萬。”臺上的主持人等上一件物品被拍下拿走後,看了一眼手上的卡片,說道。

聽到承影二字,南燭立刻清醒過來,将視線投在了樓下正端着承影繞了會場一圈的聽奴身上,手指敲了敲桌面,在第一次有人競價的時候,就跟上了競價。第一個競價的人酷愛收藏劍器,聽到有人和他搶東西,不由怒目而視,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和他搶東西,下一秒,那人就愣在了原地,巴不得所有人都忘了他剛剛的競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