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回過神,一張臉漲的通紅,急忙低下頭跪地行禮:“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然好一會兒,白灼也沒有聽到聲音,猶豫一瞬,白灼小心翼翼擡頭看去,只見那坐在床邊的男子已經阖上眼眸,俊美面容看上去平靜又冰冷。
白灼緊張的吞咽一聲,低聲緩緩道:“太子殿下,奴婢是劉嬷嬷派來伺候您的。”
白灼跪在地上,不管她說什麽,男子也沒有任何反應,亦沒有任何回應。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白灼喚了幾聲,暗道太子殿下莫不是睡着了?
她不敢打擾,便大着膽子,輕手輕腳的站起身,朝髒亂的屋子環視一圈,而後将肩上的包袱放在凳子上,捋起袖子就開始打掃。
她先打開窗戶散味道,看這寝殿着實不小,殿內家具器具東倒西歪的,書本筆墨更是撒了一地,還有一些碎裂得瓷器,長了毛散發着惡臭的殘羹剩飯碎渣。
白灼一邊收拾,一邊輕嘆,誰能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住在如此髒亂的寝殿,這東宮也不是沒人伺候,他們竟敢如此對待太子殿下。
李熠靠着床柱,耳邊總是能聽到‘悉悉索索’收拾屋子的聲音,着實是吵得很。
聽得出,對方是怕打擾到他,所以動作很小心。
想到此處,李熠幹裂唇瓣嘲諷的彎了彎。
等白灼将寝殿收拾幹淨,環視一圈寝殿,笑了笑。
她将從寝殿收拾出來的髒衣裳放在盆內,轉眼看向床榻邊的李熠,見他穿着中衣靠着床柱,似真的睡着了。
已經入了冬,寝殿內卻并無炭盆,擔心李熠這麽睡着會凍病,白灼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拿過床榻上的被子想為李熠蓋上。
誰知她還沒碰到李熠,卻見李熠忽然睜開眼睛,陡然出手掐住白灼的脖子。
“又來一個找死的?嗯?”
李熠雙目布滿陰霾森冷,盯着白灼就如盯着一個死人,那張俊美的面容更是冰冷無情,宛如索命的修羅一般,仿若下一刻就會毫不留情殺了眼前人。
白灼着實被吓傻了,脖子被狠狠掐着,她只能發出低啞的‘饒命’。
李熠微微傾身,陰冷的雙目如嗜血的利刃:“這一次你們又想玩兒什麽把戲?”
“你們想讓孤死,那你們便陪孤下地獄,好不好?”
白灼只覺掐着她脖子的手越來越緊,尤其觸到李熠那雙充滿血色的陰冷雙眸,那目中的殺意和瘋狂着實可怖,她知道李熠是真的想殺了她!
蒼天吶!
難道她終究難逃一死?
“……太,太子殿下……奴婢,奴婢只是來伺,伺候您的,求太子殿下,饒命……”
掐着脖子的手愈發收緊,白灼只覺呼吸困難,眼前也漸漸發黑,雙手無力的去推李熠,眼淚順着眼眶留下。
她不想死。
即便她是個卑微的宮女,也不想死。
就在白灼以為自己真的要就此一命嗚呼時,掐着她脖子的手忽然一松,而她也順勢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沒等白灼緩和過來,李熠整個人卻忽然滾落在地,直直朝她撞過來。
白灼驚魂未定,吓的連爬帶滾的就要逃跑,卻聽到李熠痛苦的呻.吟聲。
白灼一臉煞白,僵着身體一點一點轉過去,就看見李熠卷縮着身體倒在地上,他看上去極為痛苦,身體微微抽搐,一張臉更是蒼白如紙。
見此,白灼哪裏還管逃命,她飛快跑過去扶起李熠,一臉慌張擔憂道:“太子殿下您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奴婢這就去叫太醫!”
不等她走,李熠顫抖着手用盡力氣死死扣着白灼的手腕,嘶啞道:“不準去!”
“可,可是……”
“你若敢出去,孤就殺了你!”李熠一張面容因為痛苦而變的蒼白可怖,那雙陰冷的雙眸死死盯着白灼。
“……奴婢不去,奴婢不去。”白灼本就膽子小,這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哪裏敢違逆李熠的命令。
李熠威脅了幾句已經是極限,胃部又是一陣痙攣刺痛,疼的他身體一抽,緊緊卷縮起身體。
白灼呆呆坐在地上,她白着臉,只能眼睜睜看着李熠發出痛苦聲,也不知過去多久,地上的李熠沒了動靜,白灼緊張又害怕的吞咽一聲,小聲叫道:“太子殿下?”
沒有任何回應,她緩緩湊過去,見李熠緊閉雙目沒了反應,心底一個咯噔,而後顫抖着手将手指伸到李熠鼻下。
還好,還有呼吸。
白灼大大呼了口氣,而後連忙起身,用盡吃奶的勁兒,将昏迷的李熠拖上床榻,給李熠蓋上被子。
做完這些,白灼已經是一身汗,她跌坐在床邊歇息,脖子處隐隐發疼。
白灼看着李熠就心底發毛,捂着脖子趕忙離床榻遠一些。
太可怕了,她差一點就死了,原來那些傳言不是假的,太子殿下真的會殺人。
心中是又驚又怕,偷偷朝李熠看了一眼,經過剛才一番折騰,李熠的本就蒼白的臉愈發白了,呼吸也極為微弱,額頭還冒了不少汗。
猶豫一會兒,白灼提步緩緩接近床榻,哆嗦着手為李熠擦了擦臉上的汗,而後快速後退。
“老天保佑,太子殿下醒來千萬不要殺我,我真的不想死啊,嗚嗚嗚。”
白灼不敢在殿中多待,抱着盆內髒衣服跑出寝殿。
然白灼卻不知,她剛離開,昏迷的李熠便睜開眼睛。
那雙黑沉的眼眸深不見底,眉宇緊蹙,不知在想什麽。
東宮的院子着實不小,水井什麽的也不缺,白灼打了水将衣裳泡好,見快到晌午了,就想着去尋膳房先做午膳。
路過一間屋子時,就聽到屋內傳出幾個太監的聲音,仔細聽去,他們竟是在賭博!
恰巧這時有人開了門,正是之前白灼見過的太監。
“你這醜八怪,竟然沒死?”太監一臉惡意的走來。
白灼哪裏不明白,這太監早就知道太子會對她動手,然她敢怒不敢言,低頭就走。
“去哪裏?”太監一臉不悅攔住白灼,斥問道。
白灼低着頭回道:“奴婢在找膳房,快晌午了,太子殿下要用膳了。”
誰知白灼話落,就又聽到兩道譏笑聲。
“我沒有聽錯吧?竟然有人願意給那個廢人做膳食?”
兩名太監走出屋子,他們各個白面無須,一臉尖酸刻薄,盯着白灼就像是看什麽怪物。
“劉嬷嬷這是找來一個傻子嗎?竟然還敢給廢太子做膳食?”
“就是!醜八怪你不怕那個廢太子發了瘋……殺了你啊!”那太監突然沖到白灼面前,做出一臉兇狠之相。
白灼吓的一抖,臉色霎時變白,目露驚恐的連連後退,顫聲道:“不管如何,太子殿下他也是主子。”
“真是個憨貨!讓爺爺我來教教你……”
那當先的太監攔住那人,眼睛朝白灼周身看了一圈,忽的笑了聲:“你會做飯?”
“……會。”
“去吧,膳房就在那邊,做的豐盛一些,若是不好吃,我們可饒不了你。”
白灼抿了抿唇,點頭快步走了。
“王興你是不是瘋了?竟然讓醜八怪給廢太子做飯?你不知道……”
“誰說她做飯是給廢太子吃?”王興嗤笑一聲:“咱們整日待在這不見天日的東宮,吃的也是外面的冷飯,既然醜八怪會做飯,咱們就看看呗。”
其他二人頓時明白,嘿嘿笑起來。
白灼來了膳房,只見膳房內同樣髒亂,好在米面這些還有,門外水缸內還養着幾尾魚。
白灼見着,頓時喜笑顏開,她簡單将膳房收拾了,米淘洗幹淨蒸上鍋,将撈出的魚收拾幹淨,動作十分利索。
不一會兒,膳房內便飄出食物香味。
那三名太監聞到香味,就開始咽口水,等不及的沖進膳房內。
剛巧白灼剛将炖好的魚湯斷出鍋。
三人聞着魚香味險些流口水,等白灼将蒸好的米飯端出來,剛要盛飯,卻被王興給奪走了勺子。
“沒想到你這醜八怪做的飯還挺香。”說完端起碗就給自己盛飯,其他二人也大步走上前,直接将白灼給擠出去。
白灼一臉着急:“太子殿下還未用膳,你們怎麽能……”
“滾滾滾!”王興揮着手斥道:“什麽太子殿下,那就是個廢人!看在你這醜八怪做飯還能吃的份兒,我們就不為難你,快滾!”
三人圍着桌子坐下,俨然是不讓白灼上桌吃飯,更不準白灼給太子盛飯。
白灼咬着唇走出膳房,聽着膳房內三個太監大快朵頤的吃着,完全不注意她,嘴角快速彎了一下。
白灼以最快速度回到太子殿下,也顧不得行禮,趕緊關了門,走到桌前,擡手朝懷中掏去。
只見白灼從懷中掏出好幾個白面餅子,還有一個油紙包,一雙筷子。
将油紙包打開,便見這裏面放着幾塊冒着熱氣的的魚肉。
原來白灼在做飯時,留了個心眼,蒸米飯時就做了餅子,還在膳房找到油紙提前将魚肉剔出來一些包好。
等将這些弄好,白灼一擡眼,就看到坐在床邊的俊美男子,正用一雙陰沉沉的眼睛看着她。
白灼驚了一下,脖子的傷就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