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昕站在書櫥前拿出一本書翻了翻,随手放在身邊地上的一疊書上,又繼續在書櫥裏搜尋。坐在一旁悠閑自在讀着書的唐川望了一眼有點手忙腳亂的妹妹。
“你急什麽,慢慢找,我又沒催你。”
“怎能不急呀,還有兩個星期就要考試了!”
“平時不燒香……”
“我知道了,不用念了。”唐昕沒好氣地打斷唐川,“不過沒想到你還真的有很多法律相關的書。這些你都看完了?”
“差不多吧。”
“你哪來這麽多的時間呀?”唐昕想了想,“也是,你除了上班就是呆在家裏,又沒有拍拖,不讀書還能做什麽?”
唐川伸長手用手中的書本拍了一下唐昕的頭,唐昕嘟着嘴摸摸被打的後腦勺,向唐川做了個鬼臉。
擺在茶幾上的唐川的手機鈴聲響起,唐川拿起手機看了看,然後接聽。
“熏然,什麽事?…… 知道了。”
見唐川三言兩語就挂了線,唐昕忍不住好奇心,“什麽事呀?”
“熏然從警局打來的,他說季白病了在家裏,托我幫忙帶個午飯給他。”
“病了?嚴重嗎?”
“你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正好我們也還沒吃,你下樓去買吧。”
唐昕提着盒飯來到1803前按了門鈴等了一會兒,才見季白帶着詫異的神情來開門。
“你怎麽來了?”
唐昕揚了揚手中的盒飯,“熏然叫我哥給你帶吃的,我剛好在那邊,這種跑腿的工作自然是交給我了。”
“我都跟他說了不必麻煩,我自己可以搞定。”
季白邊說邊側過身讓唐昕進屋裏。唐昕将盒飯放在飯桌上,然後關切地望着季白。
“你病了?是不是又頭痛了?”
“沒有,只是一點發燒感冒,熏然他小題大作罷了,出了汗,好多了。”
“難怪,你看你衣服都濕了,趕緊去換一件吧。”
唐昕推着季白走進他的房間,然後打開衣櫥替季白找出一件衣服,轉過身正想遞給他的時候,赫然發現季白已經脫掉了上衣,赤着上半身在等着。唐昕一下子覺得臉頰紅得發燙,有些尴尬地別過頭去不敢直視季白。季白卻不以為意,伸手向唐昕要衣服。
“衣服給我呀。”
唐昕随手将衣服扔給季白,然後轉過身快步走出房間。是的,照理說她不應該如此狼狽的,這在他們兄妹之間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事,除非她對三哥的感情已經不一樣了。
唐昕邊胡思亂想邊陪着季白吃飯的時候,偷偷瞄了季白一眼,見他神态自若的好像也沒察覺什麽不妥。三哥不是一向來觀察力和推理能力都很好的嗎,他真的沒有發覺當中的異樣?還是人家說的,男生在這方面都是比較遲鈍的?又或者三哥只是不想傷害他們之間的感情,所以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你怎麽啦?”總算季白終于發現唐昕的心不在焉了。可是唐昕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好支支吾吾地扯開話題。
“明天我照樣給你買午飯?”
“不用了,明天我會回警局。”
“在家裏休息多一天吧,不完全康複的話也沒有精神工作啊。”
“不行,我明天一定要回去。”
“有行動?”
季白不語。其實唐昕也猜到,除了有任務,沒有什麽人或事可以讓季白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回去警局。唐昕沒有再多說些什麽,因為她知道即使問了季白也是不會透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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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陽光下,碼頭這一帶靜悄悄的。這個碼頭之前是供海鮮運輸的,已經關閉了好一段時間,平常人煙稀少,今天更是氣氛有點詭異。
季白躲在一棵大樹後,用望遠鏡視察周圍,主要目标是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小貨倉。以熏然為首的特警部隊正躲在各個角落戒備着。他們收到情報,黎雅曼的人今天會在這裏跟泰國的毒販進行交易。
季白趁衆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吞了一顆止痛藥。他其實頭疼不是很厲害,只是隐隐作痛,但季白不想冒險,這次重大的行動中不容許任何人為的意外或纰漏。
衆人耐着性子屏息靜氣地等了一陣子,終于看見一輛黑色越野車來到。
林飛凡首先跳下車,東張西望确定四周沒人以後,才招手叫車上其餘的三個人下來。除了司機,兩外兩人捧着一個木箱子,随着林飛凡走進貨倉。
“隊長,碼頭有動靜。”熏然的聲音從耳機傳來。
一艘快艇來到碼頭,五個膚色黝黑的男人從快艇下來,看起來像是泰國人,其中一個拿着一個灰色的公事包,同樣走進了貨倉。
“小心行動,狙擊手找目标。”季白透過無線通話器下命令。
特警們悄無聲息地慢慢把貨倉包圍起來,狙擊手也找到了最佳位置。季白換了個地方,利用望遠鏡從貨倉的小窗口剛好看見了貨倉裏的林飛凡。
林飛凡吩咐手下打開木箱子,從裏面拿出一個透明包裝袋扔給領頭的泰國人。那個領頭的用小刀子割開包裝袋,檢驗裏頭的白色粉末。然後泰國人打開公事包展示那一疊一疊的鈔票,林飛凡接過數一數,滿意地點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隊特警同時間破門、破窗而入,把林飛凡等人團團圍住。
“別動!中國公安!”
林飛凡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趁特警隊剛進來還沒站穩腳,立即從後腰拔出一把□□,随機向前方的警察連開兩槍,然後轉身拿着公事包沖出去。當時剛好站在旁邊的熏然看見了,急忙跑過去将那警員撲倒,躲開了第一槍,熏然卻被第二槍擊中右腿。熏然忍痛咬着牙向林飛凡開了一槍,林飛凡手臂中彈,但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往外沖。泰國人也趁機開了槍,貨倉裏頓時槍聲此起彼落、硝煙彌漫。雖然他們想趁亂逃出去,但貨倉已經被警方重重包圍,最後只能束手就擒,除了反應最快的林飛凡。
季白從耳機聽到報告熏然受傷了,急忙跑向倉庫,竟正面碰上了從裏面逃出來的林飛凡。季白舉槍警告,林飛凡卻向季白開了一槍,季白及時躲過。林飛凡想跳上越野車,季白開槍擊中林飛凡的背部,林飛凡頓時癱坐了下來。
季白還沒來得及走上前去,突然一輛電單車奔馳而至來到林飛凡的身邊,戴着頭盔的騎士一把拉起林飛凡,林飛凡掙紮着上了電單車後座,電單車跟着極速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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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昕趴在書桌上,心不在焉地望着眼前厚厚的參考書,手卻又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機,随意劃了幾下熒屏。
安妮敲了敲門,推開虛掩着的房門走進來,坐在床上愛莫能助地望着唐昕。
“你這副模樣像是在讀書嗎?”
“哎呀,你別煩我了……”唐昕懊惱地把頭埋在手臂上。
“季白的手機還是沒開嗎?”
唐昕搖搖頭,“熏然的手機也是不通,我哥又一直不接電話,一定是有事情的!”
“他們這些刑警出任務不是很正常的嗎?你會不會太過擔心了。”
“不知道,總之這一次我心裏很不安。”
唐昕想了想,再拿起手機給季白打電話。這一次電話竟然通了,唐昕不禁屏息靜氣緊握着手機,深怕電話的另一端會斷線。好不容易終于聽到季白那低沉的聲音,“喂。”
“三哥!你還好嗎?”
季白在另一端只短短說了幾句話就匆匆挂線。安妮望着一臉茫然的唐昕,按捺不住地追問,“怎樣,發生什麽事了?”
“三哥只是說熏然受傷了,現在醫院急救,他們好像剛剛結束了一個任務……”
“知道在哪家醫院嗎?還等什麽,趕快去呀。”
安妮陪着唐昕匆匆趕到手術室外的時候,遠遠看見在等候着的季白正在仰頭吃藥。
“三哥,你怎麽了?”
“我沒事,”見唐昕望着自己手中的藥,季白随即把藥收進口袋裏,“只是有點頭痛罷了。”
唐昕還想追問,季白似乎有意躲避,先主動報告熏然的情況,“熏然的腿中了一槍,說是子彈卡在小腿胫骨,造成小腿開放性骨折,趙醫生正在裏面給他做手術。”
這時候手術門及時被推開,趙啓平緩緩走出來,季白和唐昕、安妮趕緊迎上前去。
“放心吧,子彈已經拿出來,沒有生命危險,手術很成功。”
季白松了一口氣。剛剛稍微放松下來的神經被突然而來的手機振動聲又緊繃了一下。他拿起手機一看,是唐川。
“我要去實驗室找你哥,熏然就麻煩你們照顧一下,有事情随時給我電話。”
季白接了唐川的電話之後,匆匆向唐昕交代了幾句就轉身走了,唐昕甚至還來不及關心他有沒有受傷,吃過飯了沒有。
安妮看了唐昕一眼,知道她的心意,便轉頭問趙啓平,“熏然是不是在任務中受的傷?季白他沒事吧?”
“聽說剛才他們偵破了一起販毒案,有跟毒販駁火,至于季白,你看他還可以走得那麽快,應該是沒事吧。”
趙啓平見唐昕依舊一臉憂慮,便安慰道,“別擔心,這件案子還沒結束前他是不會讓自己倒下的。”
“那如果案子結束後呢?”
“到時候你就趕緊把他拖來醫院,不管用什麽方法。”
唐昕心中一沉。安妮急忙試着打圓場,“好了,別想太多了,先去看看熏然吧。”
“他的麻醉藥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醒過來,護士會推他去病房,你們去吧,我還要去看看其他傷者。”
趙啓平臨走前有些不放心地望了望兩個女生,尤其是唐昕,便忍不住又叮咛安妮,“好好看着他們倆。”
“那誰來看我呀?”安妮故意盯着趙啓平。
“等我忙完了,再看看有沒有心情來看你吧!”
趙啓平揚起嘴角笑了笑,轉過身翩然離去。安妮對着趙啓平的背影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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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川将一份報告交給季白。
“毒品成份鑒定報告顯示,你們從貨倉獲得的□□跟許栩衣角的□□是一樣的。所以,殺害許栩的兇手很有可能跟這幫毒販有關。”
“我們已經确認那個林飛凡的身份,正式發出通緝令。另外也通知了各大醫院,雖然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不過以林飛凡連中兩槍的傷勢,他要是不去大醫院的話□□是活不成了。那輛越野車有什麽發現?”
唐川搖搖頭,“是找到幾組指紋,但都是林飛凡他們四個人的。”
“林飛凡的三個手下認罪了,可是他們只說是跟林飛凡做事,另外幾個泰國人也是直接跟林飛凡交易的,也許他們知道誰是幕後老板,可是都不肯供出來。”
“這麽說,還是沒有直接證據指證黎雅曼了?”
季白無奈地默認,“不過,龐克咖啡館絕對脫不了幹系。還有一件事你也許不知道,龐克咖啡館真正的老板是方鴻。”
唐川一怔。其實他早該猜到的,只是他一直不想去證實這件事。
“不過方鴻當初買下龐克咖啡館以後就全權交給黎雅曼打理,所以目前我們還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跟這些案子有關。”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向子瑩拿着一份報告來交給唐川。唐川看了一遍,然後把報告遞給季白。
“我在裝毒品的木箱子上找到一些油漆,化驗證實了它跟我在龐克咖啡館後巷找到的油漆成份是一樣的。”
“你去過那個後巷?”季白意外地望着唐川。
“剛好經過。”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我只是去看看,”唐川無奈地承認,“當時深夜又有子瑩跟着我,沒有人會懷疑的。”
季白轉頭看了看一臉無辜的向子瑩,“你還把人家也拖下水了?!”
“不、不是的,是我自願要跟教授去的。而且那些物證都是我自己采集的,跟教授無關!”
見向子瑩緊張兮兮地為唐川辯解,季白沒好氣地失笑了,“沒事,他沒有犯罪,不用緊張。”
季白也猜到唐川是心急着想替方鴻證明清白,“我知道你不希望方鴻牽涉其中,我只是怕萬一你越查下去反而得到相反的答案,到時候……”
“我們要的不就是真相嗎?”唐川打斷了季白的話。季白無以反駁。
“對了,查到救走林飛凡的那個騎士嗎?”
季白搖搖頭,“當時他的速度很快,又戴着頭盔,現場同事只來得及錄下電單車的車牌,不過那車牌是假的。”
“我看過你們現場錄制的視頻,我一直覺得那個身影很熟悉,我懷疑他是明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