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你為什麽要幫那個醜八怪?”雷宏一臉不甘,那宮女進入宗人府身上竟敢藏銀錢,膽子這麽大,身上肯定還有!
薛正轉眼冷冷瞥了雷宏一眼,斥道:“我不是幫她!是幫你!”
雷宏面色不忿,顯然是不信薛正說的話。
“呵,你可知這宮女是誰送來的?”
雷宏黑着臉嘟囔道:“不就是宮中送來伺候廢太子的?”即便宮中派人來又如何?廢太子被關入宗人府又受了刑訊,可見皇上是徹底放棄廢太子,他們自然也不将李熠放在眼中。
薛正冷冷看着雷宏,再次冷笑一聲:“他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邵修親自帶來的,宮中的邵修邵公公,你可知道?”
雷宏聽到‘邵修’二字,面上不屑又輕蔑的笑容瞬間僵住!
“邵修?!”
雷宏當然知道邵修。
司禮監有數十名秉筆太監,邵修便是其中一人,這本也不算什麽,但邵修卻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易舟唯一的徒弟!
而易舟是誰?
他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是當今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雖是閹人,但卻極受皇上的信任和重用,位高權重,不管是宮中人,還是朝臣見到易舟,那都是要客客氣氣稱一聲‘易公公’的。
雷宏艱難的吞咽一聲,目中閃過一絲懼色。
原來這宮女竟是邵修親自帶來,那豈不是說明這宮女和易舟有些關系?
想到此處,雷宏身體忍不住一抖,渾身冒冷汗。
“頭兒,難道這宮女真是易公公的人?”
薛正冷着臉道:“宮中的事情誰能說得準,但你日後警醒着些,為難一個宮女不算什麽,但若是因此得罪了易公公,你自己想想能不能承受的住後果!”薛正說完,大步離開。
雷宏站在原地,一臉懊悔,要早知道那醜八怪是易舟的人送來,他也就不敢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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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灼端着水緩步進了屋,此時天光暗沉,屋內也極為昏暗,見李熠還睡着,白灼這才輕輕籲了口氣。
她輕手輕腳的将水放在桌上,桌上有一盞油燈,但白灼不敢點燃,她摸索的找來自己帶的藥,塗抹在傷處。
那侍衛打人下了狠手,上藥時白灼咬牙忍痛,只是沒有點燈,還有一些傷處還是塗抹不到。
“阿灼?”
李熠沙啞的聲音傳來,白灼手一抖,藥瓶險些摔在地上,她慌忙收起藥瓶,低聲道:“公子你醒了?”
“你怎麽了?”李熠聽出白灼語氣不對,沉聲問道。
白灼心中一緊,她不想讓李熠知道她的傷,吸了口氣,若無其事道:“我沒事。”
“對了公子,他們送來了飯食和水。”白灼端着水緩慢走近床邊蹲下,溫聲道:“公子先喝口水。”
屋內漆黑沉暗,白灼走近了,李熠也只能看到白灼身影,他沒喝水而是蹙眉問道:“為何不點燈?”
白灼心中緊張不已,她到底不擅長說謊,又怕李熠發現,盡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沒有異樣。
“我沒有找到火折子,身上也沒有帶着,等過會兒我去向侍衛大人讨要一只。”
李熠沉默一瞬,漆黑的屋內也陷入片刻寂靜。
就在白灼緊張的心跳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李熠的聲音終于傳來。
“是嗎?”
“嗯嗯!”
白灼端着碗遞到李熠面前,小聲說:“公子,喝口水吧。”
默然一瞬,李熠道了一聲:“好。”
等李熠喝了水,白灼又拿來幾塊糕點:“公子,先吃一些墊墊肚子。”
李熠吃了一口便知道是糕點,等咽下後,李熠問:“他們送來的飯食呢?”
白灼抿了抿唇,她知道李熠這麽聰明又怎麽會不知道宗人府的人送來什麽吃食。
将那冷硬的饅頭拿來,白灼道:“公子,我胃口好,這個我吃。”
昏暗的光線下,那冷硬的饅頭表面還泛着一絲光。
李熠低嘆一聲:“傻姑娘,糕點又能撐得了幾時?”
白灼喉頭微哽,低聲道:“能撐幾天是幾天。”
李熠看不清白灼面上神色,但卻知道這傻姑娘肯定流淚了,他忍着後背疼痛,緩緩擡手撫了撫白的頭發,聲音沙啞又輕柔:“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弱。”
猶記得在東宮時,李熠也曾說過這句話。
白灼點頭:“我知道的。”
李熠笑了笑,将白灼手中的硬饅頭拿走:“所以我吃這個,你吃糕點。”
“公子等等。”
白灼拿過饅頭用力将饅頭掰碎泡在水裏,這樣饅頭就不會那麽硬了。
“公子,我們一人一半。”
冷硬的饅頭沾了水軟和了些,倒是沒有那麽難以下咽了。
李熠笑了笑,道了聲好。
二人就這麽一口糕點一口饅頭,倒還真的填飽了肚子。
只是水泡了饅頭,又沒了,白灼擔心李熠還會渴,想着一會兒再硬着頭皮去跟侍衛要些水,誰知便有侍衛提着一桶水送來。
那侍衛也沒說什麽,将水放下就走了,雖不知這是怎麽回事,但白灼卻很高興。
等外面天色徹底黯下來,白灼才将油燈點燃。
油燈的光線不比蠟燭,光亮十分昏暗,白灼低着頭以來掩臉上的傷,自己也不閑着,拿出藥為李熠身後的傷換藥。
李熠身後的傷極重,好在白灼帶來的藥還真的起了些作用,待白灼換好藥已是滿頭大汗。
白灼為李熠蓋好被子,目中難掩憂心。
李熠的傷勢如此重,只上一些外傷藥只怕愈合的慢,若是能抓些藥材就好了。
“別擔心。”
李熠仿若猜到白灼的心思,低緩的安撫聲傳來:“只是這麽一點傷,我頂得住。”
白灼偏過頭去,抹了抹淚,低着頭悶悶道:“嗯。”
夜色漸漸深了,屋外忽然刮起狂風,風聲很大,拍打着窗戶發出‘嗚嗚’的聲音,這一看就是又要變天了。
白灼一顆心沉甸甸的,這屋中本就沒有炭火冷的厲害,若真的變天李熠的身體如何承受?
李熠似早已猜到白灼心中擔憂,輕聲安撫道:“阿灼,我能撐過去的,相信我。”
這麽冷的天,李熠又受着傷,怎麽撐得下去?
白灼心中難過,卻還是重重點頭,說道:“嗯,我相信公子一定能挺過去!”
夜色愈發深了,白日裏,帶白灼來此的侍衛并未給白灼安排住的地方,所以她便只能宿在李熠的屋中。
這裏沒有多餘的被褥,地上更是冰涼,肯定是不能躺地上的。
就在白灼一邊給李熠掖被子,一邊想着晚上睡哪,卻聽李熠忽然道:“晚上很冷,便委屈你睡在我身邊吧。”
白灼身體一僵,李熠說什麽?
“我知道這樣說唐突了,但這屋中沒有炭火,你我躺在一處還能取暖,可好?”
李熠的聲音輕柔又帶着一絲沙啞,白灼聽在耳中,只覺心跳加速,臉頰火燒一般一路紅到耳根子處。
睡,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