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祥也是個極機靈的,他立即哆嗦了起來,低聲道:“奴婢,奴婢一直躲在假山之後,不清楚中庭情況……”

幾個錦衣衛有火氣沒地方撒,罩着春祥就踹了一腳,将人踹倒在地。力道甚大,春祥在石板地上蹭出了半丈遠。

宋青塵登時起了怒意,但心中盤算了片刻,還是強壓下了怒火道:“春祥跟着本王這些年,素來膽子小。爾等捉不住畜生,又何必為難于他?”

幾個錦衣衛紛紛互遞眼神,顯然,他們只效忠于皇帝,對着階下囚璟王沒有半點好臉。一個高挑的錦衣衛當即兩步沖上來,将刀架在宋青塵脖子上,威脅道:“你一個将死之人,倒是嘴強牙硬。我問你話了?”

宋青塵眼珠稍撥,應對道:“便是皇兄也要給我兩分薄面,還要親自來王府,讓我走得體面些。”又睨他一眼:“皇兄如何發落我,他自有決斷。”

這錦衣衛一時間說不出話,只是以視線來回打量他。似乎也在掂量宋青塵在皇帝心裏,究竟是什麽分量,有沒有他自己說得那麽重要。

這個錦衣衛似乎是他們的領隊人物,宋青塵想,不如先把他搞定,這樣便能把其他錦衣衛都搞定。

“那畜生突然出現在王府,你們不若先帶人搜一搜,看這畜生去了哪裏。別又與那奏疏上的名單一樣,什麽罪名都要扣到本王頭上來。”

這錦衣衛顯然有些搖擺了,宋青塵覺得壓在左肩的力道下去了些。

“餘大人,不若卑職先帶人搜查王府?”

餘大人?錦衣衛指揮使,餘程?宋青塵想起了這人是誰,書裏的頭號忠犬!重點是……仿佛暗戀皇帝。

至于現在這感情線有沒有開始,宋青塵還不确定。于是宋青塵試探道:

“你大可先搜上一搜,也好與皇兄有個交代。盡了你們的職責。”

左肩上力道一輕,鋼刀撤了下來。餘程收刀回鞘,發出一聲铮響。他微眯着眼,鷹隼一般仔細打量着宋青塵。

“怎麽,餘程,你是認為本王所言,毫無可取之處?”今天這場騷亂一出,約莫自己暫時死不成了,宋青塵又嘚瑟了起來。

能活一天就要嘚瑟一天。人不裝哔,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餘程忽地笑了一聲,打了個手勢,錦衣衛們便紛紛從兩側,有秩序的跳入中庭邊上的回廊,挨着個兒将廂房搜索起來。

“璟王殿下好膽氣。若不是那只畜生,殿下此刻,怕是已經說不出話了。”餘程繞着宋青塵踱了一圈兒,最後停在了他面前。

宋青塵淡淡一笑,“誰叫上蒼有意照拂本王。知本王蒙冤,派了祥瑞之物前來解困。”

餘程這頭號特務,和東廠的廠公一起構成了皇帝耳目。宋青塵有意把這話說給他聽,試圖再掙紮一下,看看能不能茍住這條命。畢竟皇帝今天帶來的名單,到底是誰查出來的,這還不好說。

“名單上的所有官員,都對殿下的種種供認不諱,殿下又何必詭辯?”餘程顯然對宋青塵的話起了興趣,雖然言語強勢,但語調已和緩不少。

宋青塵心裏也在納悶兒,原主到底有沒有幹這些事?!但是嘴上一定不能承認。

“本王對追權逐利,向來沒有半點興趣。篤好一口南風,唯愛談談風月。”宋青塵瞥了他一眼,冷淡道:“全奉京無人不知。相信餘指揮使對本王的事,也早有耳聞。”

餘程當即蹙起了眉頭——他确實聽說了。甚至還聽說了許多香豔的細節。他平時與璟王不怎麽打交道,偶爾見面也是遠遠一眼。如今細看,确實姿容拔群。他不由得和傳聞中,那些香豔的轶事結合在了一起,忽覺璟王這張臉妖嬈了起來。

餘程心虛地別開了臉,口中卻諷道:“殿下當真谪仙,徒惹了一身風流債。”

宋青塵冷笑一聲,不屑道:“擡舉了,餘指揮使。”果然這個頭號忠犬是個毒舌屬性,作者誠不欺我。

談話間,兩小隊錦衣衛已經又回到了中庭,拱手回禀道:“餘指揮使,卑職等,已經徹底搜查過璟王府,發現了一只小畜生。”

餘程狐疑了片刻,擰着眉頭轉頭過去問道:“什麽小畜生?”

宋青塵也好奇的轉頭看了一眼。發覺他們竟然把‘小塊子’抱了過來……不由得忍笑,面上裝作不耐煩道:“何故抱來本王愛寵?”

剛被叫來的錦衣衛,顯然還不知道方才中庭發生了什麽,一聽是‘畜生’,也個個懵懂。整個王府找了一遍,幹脆把唯一的畜生,也就是‘小塊子’,抓來交差。

餘程看了一眼,估計也是十分窒息。他黑着臉道:“驚了聖駕的是只玄豹!你們找到的是什麽?!有沒有腦子!”

“指,指揮使息怒……”

見餘程面色不善,個個也耷拉着腦袋,暗裏互遞眼風,不敢多放一個屁。餘程又将他們逐一掃視,片刻後道:“既無所獲,便撤了吧。”

領頭的百戶揮揮手,衆錦衣衛紛紛退出中庭,往府外走去。

餘程這個毒舌忠犬卻還沒有走,仍在中庭站着,他若有所思盯着宋青塵片刻後問道:“聽聞殿下近日裏,常常生食牛心豬肺,可有此事?”

宋青塵霎時出了一身冷汗,這忠犬狗鼻子真是靈!不愧是皇帝的私人特務頭子。不過宋青塵臉皮厚,他坦坦蕩蕩回道:“餘指揮使,你莫非……暗中傾慕本王?所以才要摸清本王的飲食喜好?”

餘程臉色驀地一變,一時赧然,羞得說不出話來了。

璟王着實太不要臉。

宋青塵看他臉紅,便繼續嘲諷道:“有話大可當面問,本王一一告訴你便是。何必借着職務之便,百般試探?”

毒舌餘程沉默了半晌,結巴道:“卑,卑職……沒有此意。”餘程也不好繼續待下去了,拱手道:“卑職告退。”

待這鬧劇終于歇了,宋青塵喘着大氣,精疲力竭的回了房。剛掩上房門,便被一個強大的力道一把按在門上。只聽這人陰沉道:

“你和那個錦衣衛缇騎,眉來眼去了半晌。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