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許一亭還不知道自家哥哥已經醒過來了,看見有個人坐在床上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随即猛地跑過去,想要抱住他,卻又不敢的樣子好笑極了。

許一然看見弟弟之後陰郁的心情有所緩解,他笑了笑,說道:“怎麽了?認不出哥哥了?”

許一亭不說話,緊緊地抿着嘴巴,眼眶卻不争氣地迅速紅了起來,他不愛哭的,但他就是忍不住,自己一直護得好好的人怎麽就弄成這個樣子了呢?

他知道許一亭的性子,現在怕是在自己和自己鬧別扭呢,他牽起他的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許一亭把手裏的湯盅放到桌子上,像個小媳婦一樣紅着眼睛低着頭乖乖地坐下。

“我們一亭還是個小哭包啊?”許一然忍不住逗一逗他。

“誰哭了!我只是……只是……”說着眼淚就下來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許一然伸手給他抹眼淚:“好了好了,哥哥不是沒事嗎?”

“你腺體受損了!這能算沒事嗎!?”許一亭雖然只是個高三學生,但是基本常識他還是有的,生理課上老師就不斷重複,無論是omega還是Alpha,都必須保護好自己的腺體,腺體一旦受損,後果是不可估量的。

自己哥哥明明那麽好,怎麽就那麽多災多難的,上次撞破了腦袋,這次被綁架……

許一亭誠懇地提出自己的建議:“哥哥!你搬回去吧,好不好,我們不要呆在年家了,他們……他們全家都有病!”那個年唯君說是沒有精神病,但是傳了那麽多年肯定不會完全是假的,聽說他的母親就是得了精神問題自殺的,還有……還有那個年未岚,活脫脫的一個變态,現在年家已經成了全國人民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許一然雙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他看了眼疼愛的弟弟,許一亭用濕漉漉的無辜雙眼看着他,每次只要他示弱,哥哥就會答應的,只要他一答應,他就立刻帶着哥哥離開。

“一亭,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很多事情他不能和許一亭講,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和誰說,不能和家人說,他們肯定會擔心,他只能一個人解決所有問題。

“為什麽呀!?”許一亭很是不解,聲音拔高了一個度,眉頭緊鎖,他簡直想要打暈他将他拖回去。

“你忘了嗎?我和他還是夫妻。”他自嘲一笑,夫妻……多諷刺的稱謂,他的丈夫會毫不猶豫将他交出去,甚至不會在意他的性命。

“那……那……”他想說那不如離婚吧,但是父親和他說過,聯姻之後他們家和年家合作不少,現在因為年家的問題公司受到了影響,要是現在兩人離婚肯定會登上各大媒體的頭條,年家一出事就離婚……輿論肯定不會站在他們這邊,因為年唯君并沒有做錯什麽。

他最後只能說:“哥哥喝湯吧,爸爸做的雞湯。”

“好。”

許一亭在病房裏呆到了傍晚,許家夫夫也到了,顧寧抱着自家孩子哭了一番,許日升雖然不至于那麽激動但眼裏都是關心。

許一亭要回學校,許日升也有不少工作,顧寧原本就打算會老宅陪着兩位老人好好寬慰他們,現在許一然醒了,他更要回去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了,因此晚飯之前他們就回去了,許一然不大想他們和年唯君碰面。

其實年唯君安排在醫院的人會随時報告他的情況,他才能那麽安心離開,他特意等到了許家人離開才過去,他也清楚和他們見面怕是不會讓他們高興,等許一然好些了他肯定上門道歉。

他到病房的時候,許一然在看電視,晚間新聞顯然播放着最近關注度最高的年家事件,甚至有人扒出了某國首相曾經在他們手裏購買改造beta的消息,現在這個事件影響已經不僅僅止步于Z國國內。

“電視少看,醫生說你要靜養。”說着将電視關了,靜養和看電視其實并沒有什麽沖突,他就是随便找個理由不讓他看這些糟心事而已。

他把帶過來的粥放到了桌上:“家裏請了個阿姨,我讓她做的,嘗嘗吧。”

許一然也沒看他:“嗯……”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雖然不是一直熱熱鬧鬧的,但也很少這麽不尴不尬的,年唯君很顯然地感受到了許一然對他的冷淡。

他盛了一碗粥,許一然伸手想接過,卻被躲過了,年唯君說道:“我喂你。”

那溫柔地的語氣讓許一然有一秒的呆愣,似乎回到了從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真的以為可以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嗎?還是在他眼裏自己就是一個哄哄就能騙過去的傻子。

“年唯君,我們談談吧。”

上一次他們“談談”還是年唯君坦白自己身份背景的時候,年唯君心裏一緊,面上卻沒有表露任何情緒。

“先把粥吃了吧,你餓了很久了,吃完我們再談。”

“我什麽都知道了。”

聽到這句話年唯君差點沒有拿緊手上的瓷碗,他的第一反應是許一然知道孩子保不住的事情。

“你聽我說……”

“你先聽我說。”許一然看向他,不容置喙地說道,年唯君只好放下手中的東西,正襟危坐地等着他說話。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救我,你知道嗎?那天我聽到你的聲音的時候我以為你是來救我的,我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有松一口氣的感覺,因為我的Alpha來了……你說過會護着我的。他們說我是你的餌,我是不相信的,怎麽可能呢?我們那麽相愛。但是,你猜我聽到了什麽?我的Alpha承認了拿我做誘餌,把我當做他母親的移植體,他想我死!年唯君,你想我死!”說到最後,許一然忍不住哭了出來,那時候的他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為什麽要讓他再活一次,然後将最殘酷的事實揭露給他看。

他沒等年唯君說什麽,便懇求道:“年唯君,別的我也不問了,我只想求求你,放我走,可以嗎?”

年唯君抓住他的手,滿臉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掙脫他的手:“年唯君,我們離婚吧!”他不可能在留在他的身邊了,每每想起前世自己間接死在他的手上,這一世又差點丢掉性命,他就一身冷汗,他比年韶華還可怕,你永遠不知道他的糖衣炮彈下面有什麽在等着你。

年唯君面容冷峻:“不可能!”

“你到底還想從我身上拿到什麽!?”他忍不住朝他吼出聲來。

年唯君一把抱住他,不顧他的掙紮把人按在懷裏,輕聲說:“你睡太久了,腦子不清醒,剛剛的話我當做沒有聽見,沒有保護好你是我不對,但是……我沒有放棄你,我永遠不會放棄你的,你也從來不是我利用的對象,你是我的omega,我的愛人,所以,請你相信我,好嗎?”他盡量放低姿态,怕吓到懷裏的人,即使他現在已經很生氣了,他想要大鬧一場發洩心中的憤懑,但是不行……他會吓到自己的omega的。

這次的事情他有不可推脫的責任,況且……那天他猶豫了,他在他們omega有生命危險的時候猶豫了,他不清楚許一然到底是怎麽知道的,但是……他有錯,他不能指責他的omega,但是他會改的,他一定會改的,他只希望許一然能給他一次機會。

“你放開我……混蛋!你……呃……”

許一然忽然沒了動作,急急地喘着氣,年唯君吓了一跳,趕緊按了床頭的鈴,接着把人平穩地放在床上讓他躺着。

許一然艱難地擡起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像書要喘不過氣來一樣,同時年唯君也感受到了病房裏不同尋常的信息素濃度波動,整間病房瞬間擠滿了清茶香味的信息素,勾地年唯君也有些氣息不穩。

他穩下心神,安撫着許一然:“一然,放輕松,醫生就要來了。”

許一然雙眼失神,他真的怕他下一秒就喘不上氣,這時候醫生和護士趕到,把年唯君給趕了出去。

“信息素濃度異常,呼吸困難,手腳開始抽搐……”

門一關,把年唯君和裏面隔絕開來,一點聲音都聽不見了,他無力地靠在牆上,煩躁地錘了一**後的牆,太多事情将他壓的喘不過氣來了。

醫生半個小時之後才出來,年唯君站得腳有些僵硬,他走過去問醫生到底是什麽情況。

醫生臉色不是很好,有些責備地說道:“病人身體随時會出現問題,你怎麽還刺激他,情緒波動太大很容易造成信息素波動的,現在他的腺體哪裏承受得住,信息素失控可不是鬧着玩的!”

年唯君虛心承認錯誤:“是我不對,那他……他現在怎麽樣了?”

醫生看他那樣子,也不像是會欺負自己omega的樣子,也不忍心繼續責備他了:“給他打了兩針,算是安穩下來了,現在他睡了,讓他休息休息吧。”

“還有。”醫生叫住了想要進去的年唯君:“孩子的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不盡快做人流,他的腺體負擔會因為孩子變得越來越大,但時候就不是打兩針能解決的了。”

年唯君沉默了很久,就在醫生以為他舍不得想要勸幾句的時候,他忽然開口道:“孩子的事情我會解決的。”

沒人注意到,病床上的人放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拳,原來他還想要我孩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