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後發了瘋似的要去撕碎畫像。

老嬷嬷用盡全力拉着周皇後, 急聲勸道:“皇後娘娘不可,不可啊,您忘了這畫像是您親自求來的……”

周皇後身體一僵,旋即跌進老嬷嬷懷中, 她滿目怨恨, 死死瞪着畫像。

“是啊, 就連這畫像都是本宮親自求來的!”

周皇後知道, 若真的撕碎這畫像, 她多年來努力得到明德帝的信任怕是會全毀了!

可是她不甘心, 她實在不甘心!

她擡起頭, 目中猙獰恨意似要噴湧而出, 雙目死死盯着那副畫像, 那同她有七八分相像容顏的女子畫像, 恨不得立即将畫像中女子的臉撕碎!

“陸月!你活着本宮要活在你的陰影下,你死了本宮還是要活在你的陰影下!本宮不甘心!所以本宮要毀了你的一切!”

“你的兒子叫了本宮這麽多年母後, 如今他被關在宗人府,還斷了雙腿, 生不如死, 哈哈哈!陸月你可知道本宮有多高興?哈哈!本宮高興!本宮真是高興!”

“皇上同你鹣鲽情深?哈哈,如今本宮還不是坐上你的位置,皇上還不是說放棄李熠就放棄李熠?!”

“陸月你很不甘心很恨吧?可是你不甘心又怎樣?我就是要将你得到的東西都搶過來,将你的東西,你的人全部毀掉!!”

“哈哈哈,鹣鲽情深?真是笑話!皇上自始至終愛的只是他的皇位罷了,不過也幸好啊,否則本宮怎能代替你坐上這皇後之位!”

周皇後整個人猶如瘋魔一般,雙目充滿恨意斥罵着。

老嬷嬷深深一嘆, 這世上甚少有人知道,周皇後同先皇後陸月其實是親生姐妹,所以她們二人容貌才會如此相像。

只不過當年,周皇後幼時走失又恰巧被周家人帶回周家,成了周家不能生育孩子的三房夫妻的女兒,待周皇後長大,她因同陸月容貌有七八分相像,這才查出身世,而後順順利回到陸家。

那時的陸家因守護邊疆有功,封了爵位,又一力輔佐當年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立下大功,而當年皇上更是同陸月互相傾心,登基後,便迎娶陸月為皇後。

但沒人知道,周皇後作為陸月的親妹妹,內心卻嫉妒陸月嫉妒的發狂!

她恨上天不公,當年走丢的為何不是陸月而是她!她恨陸家偏心,她明明是走丢的受害者,陸家人卻對陸月寵愛,她更恨陸月自小到大都順風順水,到最後更是一步登天,成為當今皇後!

她不甘!不忿!怨恨!她表面同陸月稱作姐妹,實則恨極了陸家,恨極了陸月!

所以即便她回到陸家,還是以周家人自稱,表面博得一個不忘本的好名聲,實則不過是心中種下恨意,恨不得陸家滿門不得好死!

也如周皇後所願,陸月成為皇後後,陸家勢大,而明德帝天性多疑猜忌,坐穩皇位後漸漸露出本性,帝王又怎容陸家勢力龐大?

明德帝削弱陸家勢力同時,周皇後也借機進宮陪伴陸月,那時的明德帝對陸家出手和不信任,加深了帝後之間矛盾,而周皇後便是趁此機會,幾次讓明德帝和陸月之間産生誤會。

直至陸月懷孕産子虧了身體,沒幾日離世後,周皇後便借着自己同陸月有着七八分相像的容貌,趁此機會接近明德帝,她甘願喝下讓她終身無法生育的藥,只為讓明德帝相信她是真心照顧李熠。

而當時的明德帝也需要一把刀,而周皇後甘願做那把刀,她進宮幾年後,成功坐上皇後之位,而周家也順勢漸起,陸家失勢,唯有陸廷一人扛起陸家,卻被派往邊關,多年不得回京。

“呵呵,陸月啊陸月,皇上若對你情深,怎會傷你的心,怎會對付陸家,怎會放棄李熠,真是可惜啊,你死了,什麽都看不到了。”

說到這裏,周皇後目中升起一股異樣的興奮!

她站起身,微微仰頭盯着畫像中那眉毛女子,笑意森然又惡毒:“陸月,本宮如今是皇後,将來還會是太後,本宮會永遠淩駕你之上,而你到死也只能死不瞑目,哈哈哈!”

老嬷嬷見周皇後如此,也不敢多言。

發洩一通,周皇後深吸一口氣,擡手理了理發髻,面上猙獰之色不見,再次恢複成往日那個端莊雍容的皇後娘娘。

她緩緩擡手,老嬷嬷立馬上前扶住周皇後。

“本宮該感謝有這麽一張臉,不然怎能擁有今日地位和權勢。”

笑了笑,周皇後高昂着頭提步出了屋子。

屋內牆壁上的畫像卻不知怎麽的,一角忽的掉落,畫像孤零零挂在牆壁上來回晃蕩。

……

白灼用廚藝讓自己在宗人府內的地位稍稍提高了些,當初那些或埋怨,或不解薛正讓白灼自由出入廚房的侍衛,吃了白灼的飯菜,現在各個都是誇的。

這宗人府本就不是什麽好地方,如他們這種侍衛平日裏吃的飯菜自然好不到哪裏去,但自從白灼開始做飯後,就是簡單的面條都香的很。

所以年後即便宗人府的廚子回來後,薛正還是讓白灼繼續做飯。

給宗人府一衆侍衛做飯雖說累了些,但白灼卻開心的不得了,因為只要她能接觸廚房,就能想着法的給李熠做飯食,運氣好的話,還能給李熠炖個肉湯呢。

這不,今個兒,白灼蒸了饅頭。

揭開籠蓋,熱氣霎時間撲面而來,待揮掉白氣,就能看到蒸籠內白白胖胖,麥香味極濃的白面饅頭了。

剛巧走來的薛正連同其他幾名侍衛路過廚房,聞到這股子噴香的饅頭香味,皆都忍不住走進廚房。

白灼正在往外夾饅頭,看到薛正幾人,趕忙放下手中筷子,低頭欠身行禮。

薛正幾人大喇喇走上前,有的人已經等不及抓起一個冒着熱氣的饅頭,燙的呼呼的喘氣,又舍不得放下,張嘴就咬了一口。

“真香!”

看這侍衛吃的一臉滿足,其他幾人也呼啦啦上前抓起饅頭就吃起來。

薛正看了那幾人一眼随口罵了聲,又望向白灼。

“今個兒怎麽這麽早就做飯?”

白灼渾身拘謹,尤其是見到這些侍衛,還是打從心底裏懼怕的,她低着頭斟酌着回道:“我看廚房新送來了面粉,想着侍衛大人們日日值守辛苦,就想着蒸一些饅頭,換換口味。”

薛正淡淡嗯了一聲,那邊幾名侍衛大口大口吃了好幾個饅頭,他黑着臉訓斥幾聲,那幾人這才依依不舍放下饅頭。

“都給給我出去,該換班的換班,該回去的回去!”

幾名侍衛不敢不聽令,不過還是有人大膽讓白灼多蒸一些饅頭,最後被薛正給一腳踹出去。

等人都走了,薛正讓白灼繼續忙,白灼抿了抿唇,出聲道:“薛侍衛,請等等。”

薛正停下,轉身冷着臉看着白灼。

白灼将洗幹淨的帕子拿出來,雙手遞到薛正面前,感激道:“薛侍衛,這是您的手帕,我已經洗幹淨了。”

這是前段時日白灼受傷後,薛正給她擦血的。

薛正垂眸看了一眼帕子,擡手拿過來,又看了白灼一眼,冷着臉大步出了廚房。

見人都走了,白灼這才大大松了口氣,轉頭看向那些饅頭,白灼彎唇笑起來。

今個兒白灼不止蒸了饅頭,還做了一大鍋的燴菜,往常這種一鍋亂炖的菜大多都難吃的要死,但白灼用大骨熬的湯做了底,炒出來的菜就肉香撲鼻,讓侍衛吃的贊不絕口。

白灼不敢多待,提着為李熠準備的飯食往回走,回去的路上,走到上次遇到五皇子的小道上,腳下便走的慢了些。

不多時,果然看到一個人影,偷偷摸摸從旁出鑽出來。

他身上仍舊破破爛爛,披頭散發,面上髒污的看不清本來面目,只有一雙透着渴求的眼睛。

白灼緊張的吞咽一聲,朝四周看了一眼,偷偷拿出兩個饅頭放在一旁的石頭上,看了五皇子一眼,腳步匆匆的走了。

白灼剛走,五皇子連滾帶爬的撲上去,沾滿泥土的雙手抓起饅頭大口大口吃起來,哪裏還有一絲皇子的尊貴和威儀?

白灼走出老遠,回頭看了一眼又極快收回視線,這天寒陡峭的,這人穿的這麽少,連個鞋子都沒有,得多冷啊,可是在活命面前,冷又算得了什麽。

白灼不敢再看,轉身快步離開。

回到屋內,便見李熠靠着被子垛坐着,眼睛也一直看着屋門,白灼打開屋門進屋後,李熠唇角就不自覺揚起。

白灼看到李熠對自己笑,她也跟着笑起來,将飯食放下,白灼忙去關門,邊忍不住嘟囔:“都入春了,天氣還是這麽冷。”

關上門,白灼又跺了跺腳,将雙手湊近嘴巴,哈了哈氣。

李熠看白灼凍得耳朵都紅了,便朝白灼招了招手。

“阿灼過來。”

“怎麽了?”白灼忙走過去問:“是不是坐着不舒服?要翻身不?”

李熠沒說話,擡手握住白灼要扶她的手,讓人坐在自己身邊,一雙修長溫熱的大手輕輕捂住白灼耳朵上。

“這樣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