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将被褥全部蓋在李熠身上, 自己也緊緊摟着李熠,雖然薛正說他沒事,但李熠沒有醒來,她的一顆心始終提着。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 昏迷的李熠才緩緩醒來。

他剛一動, 就覺得胸口一股刺痛, 接着臉上又觸到一絲冰涼水漬。

他微微偏頭, 白灼便察覺到李熠的動靜, 趕忙坐起身, 看到李熠醒來喜道:“李熠!你終于醒了!”

“身上還疼不疼?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李熠緩緩搖頭, 他抽出手擦了擦白灼臉上的淚, 原來方才自己臉上的冰涼水漬, 竟是白灼的淚。

“我沒事。”李熠喘息了幾聲, 聲音虛弱,眼中滿是心疼:“讓我的小阿灼擔心了。”

白灼眼淚再次落下來, 她一把握住李熠的手,嗚咽道:“李熠!你吓死我了!!嗚嗚!”

天知道, 當她看到李熠吐血的時候, 自己的心也像是被插了一刀子似的鮮血淋漓!

她撲到李熠身上,緊緊抱着他,哭道:“李熠你為什麽要攔他!”

李熠都是為了救她,才會惹惱雷宏。

“你以後不能做這種事情了,知道嗎?!”白灼吓壞了,到現在腦海中還總是出現雷宏一臉猙獰,對李熠動手的畫面。

李熠輕輕撫着白灼的背,溫聲安撫道:“好,阿灼別哭。”

白灼和李熠緊緊擁着, 還好李熠只是受了輕微的內傷,吃了傷藥,又恰好大雪封路,他們便在山洞中待了幾日,李熠也趁此機會養好了傷。

只是幾人都在一個山洞,免不了就會碰到雷宏。

自那晚雷宏對李熠動手,又被薛正教訓了一通之後,雷宏倒是收斂不少,沒在對李熠動手,但是他看向李熠的眼神卻總是陰測測的,開口就是一股陰陽怪氣。

白灼打從心底怕極了雷宏,不止是因為雷宏曾經對她動手,更因為雷宏看過來的眼神,實在讓人心驚。

所以她時刻守在李熠身邊,就是怕雷宏會再次發瘋。

對于雷宏陰陽怪氣的态度,薛正也不可能時時訓斥,只要雷宏不像那晚突然發瘋對李熠動手,其他時間,薛正是不管的。

如此忐忑的過了幾日,雪勢漸小,暖陽出來,道路化冰,幾人再次上路。

今個兒白灼一行人運氣不錯,趕在天黑前,進了一個鎮子,找到一間客棧,總算不用像之前一樣不是睡破廟,就是睡山洞。

然在安排幾人房間時,聽到掌櫃給白灼和李熠也安排了房間,雷宏頓時黑了臉罵道:“瞎了你他娘的狗眼!沒看到他們兩個是犯人嗎?!”

那掌櫃聞言頓時變了臉,望向白灼和李熠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他們這地方是去往極北之地必經之地,所以往年也有官差帶着被發配的罪犯前來住宿,只是那些罪犯各個都帶着鐐铐枷鎖,然白灼和李熠顯然不像犯人。

就在掌櫃犯愁時,薛正聽到動靜走來,沉着臉掃了雷宏一眼:“你又想幹什麽?”

雷宏一臉怨氣,嚷嚷道:“頭兒!他們兩個不過是兩個犯人!憑什麽跟咱們一樣住客棧?!這還沒到極北之地呢,咱們身上的銀錢已經所剩不多,我可不光是為了我,是為了咱們兄弟!”

雷宏這樣說,陳永和張永對視一眼,望向薛正,張永猶豫一瞬,道:“頭兒,雷宏說的也不無道理。”

無論如何,李熠的确是戴罪之身,他們是押送李熠前往極北之地,能保李熠不死已經是盡責了,至于其他,他們不想管。

這一路上艱難困苦不多說了,一路上的吃喝保暖的确花費了不少銀錢,這要趕到極北之地,少說還得一個月,更別說越接近極北之地,這路途越是難走,天氣也越來越冷。

他們身上的銀錢夠不夠他們吃喝還是個問題,憑什麽讓李熠一個戴罪之身用他們一樣住客棧?

薛正目光沉沉瞥了張永一眼,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見客棧大堂吃飯的客人忽然嚷嚷起來。

原來這些客人聽到雷宏方才一番大吼,也知道和他們同行的是兩個罪犯,既是罪犯,怎能同他們一樣住客棧,這若是出個啥事,他們能擔待的起嗎?

眼見不少客人都叫嚷起來,就是客棧掌櫃也道:“官差大爺,還請你開開恩,草民可就指望這一間客棧養家糊口啊!”

陳永和張永也出言附和,他們也不想因為李熠和白灼浪費住客房的銀錢。

薛正無法,沉着臉讓掌櫃将白灼和李熠安排到客棧的柴房。

柴房地方小,也花不了幾個銀錢。

等薛正離開後,雷宏眼底閃過一絲森然冷光,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白灼和李熠知道要被安排住柴房,二人并未說什麽,當然,他們說什麽也沒用。

等陳永和張永駕着李熠進了柴房,白灼也忙将被褥拿進來,找了一塊幹淨的地方,将褥子鋪在地上,讓李熠坐在這上面休息。

陳永和張永不像雷宏那般可怕,但對白灼和李熠也沒什麽好臉色,只不過白灼對李熠的衷心,讓他們兄弟二人有些佩服。

所以離開前,陳永對白灼道:“你若是冷的受不了了,可以跟我們說。”

意思是白灼和李熠不一樣,她只是被連累的,若她忍受不了,可以去求他們。

白灼低着頭道:“多謝陳侍衛,我能忍受。”

陳永撇了撇嘴,白灼願意跟李熠這個廢人受苦,他們也管不着。

等陳永和張永離開後,白灼才回到李熠身邊,将被子展開鋪到李熠身上。

這柴房着實冷的厲害,不止冷,這柴房臨近馬棚,待在房內還能聞見一股難聞的臭味。

白灼看着李熠蒼白消瘦的面容,心疼的不得了,但她知道,現在他們的性命掌握在那四個侍衛手裏,能讓他們睡在柴房已經不錯,最起碼沒有讓他們睡在外面。

“還冷不?”白灼将蓋在李熠身上的被子掖緊,不讓一點冷風吹進去。

李熠靠着牆壁,望着白灼笑了笑說:“不冷的。”

白灼吸了吸鼻子,對李熠說:“你在這裏等着,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說着就起身,李熠卻是一急,忙伸出手拉住白灼,蒼白孱弱的面容上滿是擔憂:“阿灼去哪裏?”

白灼見李熠這麽緊張,又忙蹲下身笑眯眯望着李熠說:“舍不得我啊?”

李熠笑着颔首,他握緊了白灼的手,柔聲道:“是,舍不得,看不到你我就心慌。”

“……”白灼臉上頓時爬上紅暈,一雙杏眼瞪的圓圓的,嗔了李熠一眼:“不害臊!”

李熠沒有一點害臊的自覺,一雙眼睛就跟黏在白灼身上一眼,顯然是真的舍不得白灼離開。

白灼終是被看的不自在,羞赧的道:“好啦,乖,我就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你好好在這裏休息,聽到沒?”

李熠看着白灼,而後緩緩點頭,不忘囑咐道:“不要擔心,不過是睡柴房,我能撐得住。”

李熠這是擔心白灼會為了她惹怒侍衛,白灼應道:“你放心,我才沒那麽傻呢。”

“還有。”李熠拉着白灼,不讓她走,他沉黑的眸子深邃又認真,緩緩說道:“阿灼答應我,若再遇到雷宏,不管發生何事,一定要跑!”

白灼心頭一跳,她不知道李熠怎麽會突然提起雷宏,她想說什麽,但見李熠如此執着的模樣,還是輕輕點頭:“我答應你。”

李熠這才放心,白灼為他掖了掖被子,道:“李熠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來。”

“好。”

白灼出了柴房,将房門仔細掩上,尋着客棧的的大堂走過去。

見到那客棧掌櫃,不等掌櫃說話,白灼忙将準備好的銀錢取出來,雙手遞過去道:“掌櫃的,我們雖是戴罪之身,但我們不是壞人,而且我家公子雙腿受了傷,您放心,我們不會做什麽的。”

掌櫃也見過李熠,知道他不能走路,但那公子氣度不凡,也着實不像是以前那些被帶來的罪犯。

“掌櫃的,我家公子身體虛弱,柴房有些冷,還請您給我們送一些炭和食物吧?這些還請您收下。”

銀錢是之前楊柳給白灼的,這一路上,她不敢多露,就怕雷宏看到會搶了去,她知道雷宏這是故意折騰李熠,所以只能先住進柴房,在偷偷給掌櫃銀子,只求他能給自己一些事物和炭。

客棧掌櫃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見白灼生的又瘦又小,看着也就十三四歲,看着也着實可憐,在看白灼遞來的銀錢少說也有二兩。

猶豫一瞬,掌櫃收了銀錢,吩咐小二道:“去給他們送一些炭,在吩咐廚房送一些吃食過去。”

白灼感激不已,連連對掌櫃躬身感謝:“多謝掌櫃,多謝掌櫃。”

客棧掌櫃揮了揮手,嘆道:“不必謝我,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就當我做善事了。”

掌櫃可憐白灼,但也不願意同犯人多說話,白灼也不敢多待,感謝完就跟着小二去拿了炭。

掌櫃人很好,讓小二給了白灼不少炭,還讓人送來兩碗熱湯面。

白灼連聲感激将小二送出門,等關上門,忙将熱湯面端到李熠面前,笑眯眯道:“餓了吧,快吃面!”

李熠這才知道白灼是出去弄炭和食物了,他接過碗,碗邊的熱度瞬間溫暖了冰涼的手。

“掌櫃的人真不錯啊。”白灼看着湯面上還漂浮着油花兒,聞着真香!

“快吃啊,你看我幹啥?”白灼見李熠不吃飯,反而盯着自己看。

“這些……”

“是我買來的。”白灼沖着李熠眨眨眼,一臉得意:“我厲害不厲害。”

李熠笑了笑,用手指刮了刮白灼的鼻尖兒,啞聲道:“厲害。”

“我家阿灼真厲害。”

白灼被誇的小臉滿是驕傲得意,若是身後有尾巴,恐怕翹起來還要搖一搖。

有了炭火,這柴房內還堆積着柴火,即便這柴房四處透風,白灼和李熠也是不冷的。

二人像是以往一樣,并排坐在一起,身上蓋着一張被子,一人手中捧着一個碗,呼啦啦吃着碗裏的湯面。

熱乎乎的面條軟嫩又勁道,配上放了姜片的熱湯,香味直往肚子裏鑽,哪裏還能聞見什麽臭味。

熱湯面吃進肚子裏,沒一會兒,二人吃的渾身冒汗。

這頓熱湯面,可以說是他們離開京城以後,這一路上吃的最舒服的一頓飯了。

李熠邊吃,見白灼一張小臉上滿是汗,便用袖子為她擦了擦。

白灼咽下口中的面條,也空出一只手為李熠擦了擦額頭的汗。

李熠用袖子仔仔細細将白灼額角和臉頰的汗擦去,白灼的面頰因為熱氣染上紅暈,看上去白裏透紅的,好看極了。

二人對視着,相繼笑出聲。

等二人吃完飯,白灼忙将碗筷收拾好送出去,回來時,白灼還向店小二讨來一壺熱水,一個茶杯。

“給,喝口水。”白灼将茶杯遞到李熠面前,小臉上滿是喜悅,一雙杏眼也是亮晶晶的。

李熠接過茶杯,問道:“怎麽這麽高興?”

“當然高興啊。”白灼笑眯眯望着李熠,眨了眨眼,一臉神秘的說:“你猜我拿到了什麽?”

李熠挑了挑眉,目中滿是好奇的在白灼周身看了一圈,笑道:“不知道。”

“笨!”白灼擡手用指尖兒輕輕點了點李熠高挺的鼻子,背在身後的手伸過來,展開掌心,是一小塊褐色皂角。

白灼高興極了,這是方才向客棧掌櫃讨水時,問了一嘴,沒想到客棧什麽都有,就是這一小塊的皂角就要一兩銀子呢。

貴是真的貴,但白灼還是咬了咬牙跟掌櫃的買了一小塊皂角。

白灼将皂角放在一邊,雙目明亮又喜悅的說:“李熠你那麽愛幹淨,咱們趕了這麽長時間路,你身上一定很難受,你等着啊,我現在就去打一些熱水,給你擦擦身體,還有你的頭發也該洗洗了。”

這一路上,不是破廟就是露宿夜晚,要麽就是山洞,哪裏有地方有東西給李熠擦拭身體。

說完,白灼高高興興跑出柴房,李熠坐在那裏,那雙如墨般深邃的桃花眸中似有什麽在湧動,垂眸望向那一小皂角,喉頭哽咽,沙啞着出聲:“真是個傻姑娘。”

等白灼回來後,手中端着一盆熱水,她便放盆嘴裏邊說着:“李熠,客棧掌櫃的真是好人啊。”

不止給他們熱氣騰騰的飯菜,還給他們水喝,賣她皂角,這洗漱的熱水還是免費的呢。

白灼絮絮叨叨着,就像是當初在東宮,亦或者在宗人府時一樣,傻乎乎的一個姑娘,好似不在乎身處哪裏,都能開開心心的。

李熠不忍打破這片刻的溫馨,便像以往一樣,白灼說什麽,他應什麽。

一時間,這柴房倒不像是什麽冷僻的地方,更像是一個溫暖的家,多了幾分人氣,顯的暖融融的。

伺候李熠擦身洗頭發這事,白灼駕輕就熟,不過因為李熠現在清醒着,身體也恢複了,他便讓白灼将打濕的布巾給他,他自己來擦拭身體。

“啊?”白灼拿着布巾,皺着一張小臉,滿眼擔憂:“你自己能成嗎?”

李熠笑了一聲,摸了摸白灼的頭,說:“笨丫頭,這麽簡單的事情我怎麽不會?”

以前他不是生病就是受傷,這才讓白灼為他擦身,現在他好生生的坐在這裏,哪裏還有讓白灼伺候他的道理。

白灼表示懷疑,但李熠執意要自己擦身,她也只能随了他。

“那你自己來,若是有什麽不會的,你就告訴我。”白灼不放心的囑咐。

李熠嘆息一聲,無奈笑道:“好。”

李熠自己解開衣裳,沒一會兒就露出內裏的皮膚。

微弱的火光下下,李熠的皮膚顯的極為蒼白,細細看去,皮膚上布着細細的傷疤。

白灼紅着臉轉過身,心跳咚咚咚的。

說來也怪,為李熠擦身體時,她不覺得怎麽,可李熠就這麽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的,她竟然覺得……咳!

身後時不時能聽到水聲,白灼耳根子紅紅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傳來李熠的聲音。

“阿灼。”

“啊?”白灼忙道:“擦完了嗎?”

李熠手中拿着布巾,望着白灼小小的背影,溫聲道:“嗯。”

白灼這才轉過身,李熠用布巾仔細擦了臉,幹幹淨淨的,雖說瘦了些,但一張面容還是那般俊美仿若仙人。

白灼看了一眼就趕忙移開視線,看着他手中的布巾,幹巴巴吧道:“那個,後背你夠不到,不如我幫你?”

李熠抿唇一笑,望着白灼輕輕颔首:“那就辛苦小阿灼了。”

“才不辛苦!”白灼低着頭嘟囔着,她走過去拿過布巾,剛蹲下身,李熠便将套在身上的衣裳脫下來,露出精瘦的背。

這不是白灼第一次看到李熠的身體,但卻是李熠第一次主動脫衣,李熠後背精瘦,線條流暢,白皙的皮膚上能清晰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愈合傷口。

白灼看的一張臉紅紅的,這時李熠微微側首,柔聲喚了一聲:“阿灼?”

白灼這才回過神,她緊張的吞咽一聲,虎着臉瞪着李熠說:“你快坐好!不要亂動!”

“哦。”李熠乖乖坐好,白灼忙用打濕的布巾輕輕為李熠擦身。

在擦過那些傷疤時,白灼還是會想到當初宗人府時李熠後背渾身是血的模樣。

不過還好,那些已經過去了。

“小哭包,是不是又哭鼻子了?”

安靜中,李熠的聲音輕柔的傳來。

白灼吸了吸紅紅的鼻子,啞聲道:“我才沒有!”

李熠這時忽然轉身,果然看到白灼在抹眼淚。

他擡手為白灼擦了擦淚,将人擁入懷中,溫柔的安撫道:“果然是個小哭包。”

“我才不是!我可堅強了!”

“是,小阿灼可堅強了。”李熠一邊為白灼擦淚,邊道:“放心,這些傷早好了,一點都不疼,真的。”

“我知道。”白灼吸了吸鼻子,雙手抱住李熠,将臉埋在李熠身前。

她覺得李熠說的很對,她現在果然變的很愛哭,都快成哭包了。

抹幹淨眼淚,白灼又去換了一盆水,對李熠說:“李熠,我來給你洗頭發。”

只是這柴房又沒有床,李熠沒法躺下,就在白灼想辦法時,卻見李熠朝白灼招了招手,看着白灼說:“阿灼,你過來。”

“怎麽了?”白灼過去,就被李熠拉着手坐下,而後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說:“躺下,我來為你洗頭發。”

“啊?”白灼一呆,不待反應,已經被李熠按着躺下,頭枕在李熠的腿上。

“李熠,是我給你洗頭發。”

李熠一手拿着皂角,一手将白灼發髻上的頭繩解下,垂眸望着白灼,唇角是溫柔的笑容:“阿灼為我洗過好幾次頭發,這次我來為阿灼洗,可好?”

白灼仰頭枕在李熠腿上,眸中倒映着李熠溫柔俊美的眉眼,尤其聽到李熠輕柔的聲音,她就什麽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了。

她有些不自在,身體微微緊繃着,結結巴巴:“你,你會嗎?”

“……”李熠手中動作一頓,輕咳一聲,不自在的說:“我以前是沒有做過,但我學的很快。”

原來李熠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啊,不知為何,白灼覺得一顆心甜甜的,嘴角也忍不住的上揚。

“哦……那你洗吧。”白灼不動了。

李熠的确沒有做過這種事情,自小到大,都是別人伺候他,他哪裏做過這種事情?不過正如他說的,他這人就是好學,不就是為人洗個頭發,有什麽難的?

他學着白灼之前幫他洗頭發的模樣,解開頭繩後,以指為梳穿插在白灼的頭發間。

白灼的頭發不算黑,甚至有些枯黃,一看就知道這小丫頭過的不好,吃的不好,人瘦瘦小小的,就連頭發都沒什麽營養。

但李熠的動作卻十輕柔,他眸光認真又虔誠,就似手中打理的不是頭發,而是心愛之物。

他的手指白皙修長,穿插在白灼的頭發間,一點一點将頭發梳順。

白灼緊繃的身體因為李熠輕柔的動作,緩緩放松。

“疼麽?”李熠溫聲問。

白灼輕輕搖頭,她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卻又不敢看李熠,便将眼睛閉上,低聲回道:“不疼。”

頓了頓,白灼又補充了一句:“很舒服。”

李熠唇角便也跟着彎起,等将白灼的頭發梳順了,一手拿着頭發,一手沾濕水将頭發打濕。

李熠的動作很慢,甚至可以說是笨拙,但他做的很仔細,而白灼靜靜感受着李熠的手指穿插在她的發間,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李熠。”

“嗯?”

“小時候只有我娘會為我這麽洗頭發。”白灼小聲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懷念。

李熠手中動作未停,他拿起皂角輕輕在頭發間擦拭着,聞言輕柔一笑,說:“那從今往後我給小阿灼洗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