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後滿面笑容, 那笑容再不似以往那般學着陸月的笑,而是周皇後自己的模樣。

她望着明德帝,笑容歡愉又透着隐隐的瘋狂。

“皇上,你忘了嗎?姐姐已經死了, 還是皇上害死姐姐的, 難道皇上已經忘了嗎?”

“賤婦!”明德帝氣得額頭青筋暴突, 他面目猙獰起身去抓周皇後, 周皇後瞬間避開, 臉上笑容愈發瘋狂!

她居高臨下盯着無力趴在床榻上的明德帝, 咯咯笑着:“皇上為何生氣?難道妾身說得不對嗎?”

“皇上不是懷疑姐姐同神醫顧昀有首尾, 才着人送了一杯毒酒給顧昀嗎?”

“顧昀死了, 姐姐早産生下皇子, 而皇上你又裝作一副深情的模樣, 啧,不知姐姐在地下能否同顧神醫重續前緣呢?”

“賤婦!賤婦!來人!來人!!”明德帝氣的渾身發抖, 雙手死死揪着身下褥子,嘶聲叫喊。

然無人應聲, 亦無人進入寝殿。

周皇後就那樣立在床榻前, 面帶笑意的盯着明德帝道:“皇上病重,妾身已經清退了所有人,妾身會親自照顧皇上。”

明德帝目眦欲裂的瞪着周皇後,嘶聲斥道:“你,你竟敢!!!”

周皇後笑容愈發大了:“看來皇上還是不滿妾身啊。”

“妾身為了得到皇上寵愛,這些年日日都在學着陸月,時間久了,妾身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皇上,你自诩深情, 卻對陸月和顧昀再三猜忌,這便是帝王深情?呵。”周皇後笑容嘲諷,她坐于床榻一側,低頭輕輕撫着護甲。

“皇上可還記得當年從顧昀屋中找出的玉镯?”周皇後微微偏頭,勾唇詭異一笑:“那玉镯并非陸月送給顧昀,而是我派人放進去的。”

明德帝怒目圓睜,他似乎因為太過憤怒,喉嚨發出嗬嗬的聲音,竟是罵不出聲。

周皇後面上詭異笑容愈深:“皇上想說什麽?想說是我害你誤會陸月?說是我害你冷落了陸月,說是我害你殺了顧神醫?”

“不,不是的。”周皇後深深地笑着說:“是皇上你自己呢。”

“世人都說皇上對陸月情深,便是現在,大越國仍有皇上同陸月恩愛情深的故事,殊不知皇上所謂的情深便是賜死陸月的知己。”

當年的陸月和明德帝少年夫妻,情深幾許,民間多傳佳話,誰能知曉,明德帝登基後,就因為懷疑陸月同顧昀有私情,加之周皇後從中作梗,便讓明德帝賜死顧昀。

顧昀死後,陸月郁郁寡歡,直至生産當日,周皇後将顧昀真正死因告訴陸月,那時的陸月和明德帝少年情深早已被明德帝各種猜忌消磨殆盡。

所以,當陸月得知顧昀死因,同明德帝徹底反目,沒多久便離世了。

眼見明德帝氣得面色漲紅,身體奮力幾番掙紮卻又重重倒下的狼狽模樣,周皇後笑意愈發大了。

“皇上可是後悔了?可是已經晚了。”周皇後微微傾身,含着嘲諷的眼睛直直盯着明德帝:“陸月死不瞑目!”

“皇上其實也在懷疑陸月生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吧?”周皇後啧笑着:“所以你才會毫不猶豫的廢了李熠,如今李熠廢了雙腿發配北地,如今怕是已經去了地下見陸月了吧。”

明德帝陡然睜圓雙目,用盡力氣擡手甩了周皇後一個巴掌,接着整個人便倒下,劇烈地喘息着。

“你,你敢……”

周皇後撫了撫微紅的面頰,盯着明德帝目中恨意漸深:“妾身為何不敢?”

“呵,妾身不妨再告訴皇上一件事,李熠從未有過謀權篡位之心?那些證據包括楊太傅,皆是妾身安排的呢。”

明德帝氣得渾身抖動,面目猙獰,他想要掙紮起身卻最終倒下,他粗喘着氣,喉間發出嗬嗬的聲,已是氣得說不出話。

“皇上這是生氣了?”周皇後掩唇一笑:“可是害死陸月,害死李熠的人不是妾身,而是皇上你啊。”

“皇上,你若從不曾懷疑陸月,不曾懷疑李熠,他們也不會死,所以真正害死他們的是你。”

“毒,毒婦!!”明德帝拼盡所有力氣這才嘶吼一聲,然剛吼完明德帝便歐了一口血,看上去好不凄慘狼狽。

“妾身是毒婦,若不然妾身也不會留在皇上身邊。”周皇後笑意漸收,目露怨恨盯着明德帝:“妾身學了陸月這麽多年,喝了斷絕生育之藥,為的便是今天。”

“我要陸月不得好死,也要皇上你後悔至極!皇上你放心,等泊兒登上皇位,妾身會讓你沒有任何痛苦地離開,好早些同陸月和李熠見面呢。”

說完,周皇後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寝殿!

明德帝病危,并且寫下诏書立六皇子李泊為儲君,此诏書一出,朝中皆驚,有诏書和楊太傅作證,即便有人有異議,亦是無用。

當李泊站在勤政殿中,看着衆臣俯首跪拜的情景,心中是無法壓制的興奮和激動!

很快!很快他便能坐上他肖想已久的寶座,登基為帝!

離開勤政殿,李泊問跟在身邊的楊太傅:“易舟那狗奴才可屈了?”

楊太傅笑道:“殿下放心,即便易舟不屈但他體內的毒卻容不得他反抗,他已經着人送來消息,願臣服殿下。”

“哈哈哈!好!”李泊興奮不已,易舟是伺候明德帝身邊最久的人,此時殺了易舟并不是時機,更何況宮中還不穩,他需要易舟這太監平息外界流言。

等到他登上皇位再殺易舟也不遲!

“楊太傅,此次能成,多虧有你。”李泊笑着道:“待孤登上皇位,陵菲便是孤的皇後,楊家便是輔佐朕的肱骨之臣,而楊太傅你亦是孤最為信任之臣!”

單楊陵菲成為皇後,便是楊太傅盼了極久的事!

“多謝殿下!”

宮中一切似乎皆在李泊和周皇後等人掌握之中,便是易舟也成為李泊的人。

被軟禁的安太妃得知此事,卻只是淡淡一笑,金嬷嬷十分擔憂:“太妃娘娘,若這樣下去,只怕皇上……”

金嬷嬷不敢說出來,但不管是安太妃還是金嬷嬷皆知,只怕皇上命不久矣。

誰能想到李泊竟早有反叛之心,勾結楊太傅控制了皇上和朝堂,如今前朝衆臣只怕無人敢有異議,因為李泊已經拿到诏書!

安太妃看上去卻很淡定,她問道:“陸統帥那邊可有消息?”

金嬷嬷搖頭:“如今後宮被周皇後控制,奴婢不敢暴露,外面也無任何消息。”

安太妃笑道:“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說完,安太妃閉上眼睛,手指輕輕撚動佛珠。

金嬷嬷見狀,心中雖擔憂但也不再多言了。

而就在李泊和楊太傅等人剛高興了兩日,忽然收到消息,陸廷領兵闖入京城,揚言清君側,救皇上!

李泊得到這消息頓時慌了,拉着楊太傅急聲問:“你不是說陸廷無暇顧及京城嗎?”

楊太傅也是面色沉沉,他已經着人監視邊關,陸廷因被明德帝忌憚,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統帥,自己都自顧不暇,怎會注意到宮中。

前幾日邊關傳來的消息還是陸廷受重傷,誰知一轉眼就打着旗號來了京城!

“殿下莫急。”楊太傅:“陸廷本就被皇上忌憚,如今他大張旗鼓的進京,我們不必等他進宮,便可直接将人抓了!”

二人商量一番,誰知很快便得到消息,說是陸廷找到顧神醫!

這一下可麻煩了!

明德帝前些時日曾出動兵力,尋找神醫顧昀的弟子,這是整個朝堂和百姓皆知的事情,如今陸廷竟真的找來顧神醫,他們若不放人,只怕會惹來麻煩!

楊太傅想出一計同李泊說了後,二人便親自見了陸廷。

誰知他們不僅見到陸廷,還見到李熠!

李泊看到李熠時面色極為精彩,本以為李熠已經死在北地,誰知他不僅沒死,雙腿還好了!!

看李泊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陸廷冷哼一聲:“六皇子,快帶我們見皇上吧。”

“放肆!”楊太傅怒聲道:“陸廷,如今六皇子已被皇上封為太子,你該稱呼太子殿下!”

接着又轉眼看向李熠,沉聲道:“庶人李熠已經被發配極北之地,今日竟敢回到京城,這是不将皇上旨意放在眼中!來人!将李熠抓起來!”

“誰敢動手?”陸廷冷哼一聲,上前擋在李熠面前,冷冷盯着楊太傅:“顧神醫是熠兒尋到,且顧神醫說了,沒有熠兒,她不會為皇上治病,楊太傅,你這是想害皇上嗎?!”

楊太傅可擔不起這罪名,他面色一變,将早已想好的說辭說出:“陸廷,你們說她是顧昀的徒弟,誰能證明?”

顧青葉瞥了楊太傅一眼:“你死了,我再救活你就能證明。”

楊太傅險些氣死。

但已經說到這份兒上,李泊和楊太傅也只能讓人進宮。

不過他們提出條件,陸廷不能帶兵進入,否則便是對皇上不敬,有反叛之心。

陸廷應下,李泊和楊太傅對視一眼,冷笑一聲。

陸廷帶着陸廷和白灼再次進了宮。

這是白灼離開宮後,第一次回宮,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宮中忙,白灼握緊了李熠的手。

“別怕。”李熠捏了捏白灼的手心,柔聲道。

“我不怕。”白灼搖頭,她擔心的是李熠。

李熠溫柔地笑了笑,緊了緊白灼的手,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