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陸博恒其實并不知道送姑娘一柄梳子便有了定情之意,他是在日後一次與嚴許的閑聊時說起,才得知的。
那時候已經是來年開春,沈莓的及笄禮都過了,嚴許正是煩躁的時候,來平南王府找他吃酒的次數便多了些。
而這時,也離陶真兒的生辰過去了大半年。
這大半年陸博恒過的挺快活的,因為他覺得自己與陶真兒的關系好像比從前更進了一步,熟稔不少。
可也因為這樣的,反而又讓他有點患得患失起來。
他不知道是因為他們五個人本就越走越近,俨然已經成了一個小團體而讓他産生了這樣的錯覺,還是因為當真如此,又怕自己太貿然地更近一步會唐突,所以時常兀自糾結。
這不沈莓的及笄禮後,再過三個月便又是陶真兒生辰了,陸博恒現在就在想要用送她什麽好了。
還是那個亭子裏,他與嚴許道:“去歲我送了她一柄自己打磨出來的梳子,懷琛,你說今年我再送什麽好?”
嚴許飲下一杯酒,聽見他這話,挑着眉看過去:“你去歲送的是梳子?”
“是啊,”陸博恒莫名,不知他為什麽這麽看着自己,“有什麽問題?”
嚴許好笑:“你不知男子送女子梳子很多時候都有定情之意?”
陸博恒:??
他不知道啊!
沒人跟他說啊!
而且真兒也沒有什麽表示啊。
這大半年他們幾個時常會聚一聚,他去嚴府找嚴許時也必定會去見見陶真兒,她都沒表現的有什麽不對,還是那副笑眯眯又冷不丁怼他兩句的模樣。
所以他不知道送梳子的含義,是不是真兒也不知道啊?
陸博恒不禁陷入了沉思。
嚴許看他突然一臉嚴肅,當即便知他确實是不知道,而陶真兒可能也沒有與他說明白。
他這個表妹看起來柔弱,但其實什麽事都是會深思熟慮過後才做決定,說親這件事自然也是如此。
想來陸博恒應該是還在觀察期,兩人之間隔着一層薄薄的窗戶紙,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捅破了。
嚴肅思及此,于是調侃着道了一句:“既然去歲都送木梳了,那今年你就送玉簪吧,左右木刻與玉雕應該還是有些共通之處。”
發簪也是時下較為常見的男女定情之物,除了陸博恒這種的開竅晚的,應該無人不知。
嚴許也沒打算告訴他送玉簪是何意,相信日後自有陶真兒與他說。
陸博恒果然又沒往那處想,很快被“玉簪”這個物件兒吸引了注意力。
“說的對啊,那我今年就送個簪子!還有三個月呢,難道我還弄不出一支玉簪了?”
他自從會做梳子後,對自己的手工活就有了些迷之自信,覺得這都不是問題。
于是這次又是一通閉關忙碌,時間比上次還久,整整三個月!
陶真兒有了去歲的經驗,這次不需多久便察覺,陸博恒又有一陣沒來嚴府了,應當是在給她準備生辰禮。
她心下忍不住有些好奇,不曉得他今年又會送她什麽?
那梳子的寓意她是故意沒告訴陸博恒的。
嚴許猜對了幾分其中緣由,而另外還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她喜歡看陸博恒在她面前想藏住心思,又有點藏不住,捉襟見肘的模樣。
十分可愛。
陶真兒有時想,自己這樣是不是有些頑劣,可又忍不住,最後幹脆小小放任了一下。
看看陸博恒這次會送什麽吧,如若是個合适的,她便也可以暗示他一番了。
不然他這個憨憨,怕是這輩子也明白不了她的意思。
只是誰都沒想到,這個生辰最後竟是沒過成。
因為陶真兒出了趟門。
她雖然父母已逝去,但卻把着他們留下的生意,不僅如此這生意還叫她做的頗為紅火,讓她成了個小富婆。
不過既是如此,她便多少要操心些生意上的事,好巧不巧的,在臨着生辰日前半個月,有一批訂單合作出了問題,還不是小事,陶真兒只得親自出門處理。
她作為大東家,平日甚少露面,自有下面的人打理。
是以京都許多人只知道嚴府的這位表小姐家底豐厚,卻不知她竟還是個大東家,便是因為平日裏生意出不了什麽錯,她自然也不用出面。
陶真兒要去的地方倒也沒有太遠,坐馬車約莫十來日,是京都附近一個交通要塞。
因着多條官道在此彙聚,這座城雖沒有都城大,卻繁榮的緊。
事情出的有些突然,陶真兒只得與好友們說今年她便不能在京中過生辰了,等她回來再與他們聚。
陸博恒聽後有些失望,卻更多的是擔心她姑娘家就這樣一個人離京是不是會不安全。
雖然陶真兒今年過了生辰便十八了,但他還是偷偷塞了兩個自己的暗衛給她。
那日還特意将人送到了城門口,殷殷切切道:“你帶着他們我……我們也好放心,辦了事要早些回來啊,我還有生辰禮要送你……”
要不是他的玉簪還沒做好,他只想提前送了。
要不是他不能離京,他就陪着她一塊兒去了。
這事情怎麽就這麽不湊巧呢。
陶真兒看着他有點蔫吧的模樣,總想摸一下他的頭,可他太高了,在這兒也不好如此做,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她笑着戳了陸博恒一下:“那便等我回來再送也是一樣的,還有,我不在時你若是又亂穿衣裳了,回來這禮我可就不收了。”
陸博恒拍着胸膛保證:“我現在已經會熟練搭配了,陶先生您就放心吧!”
陶真兒抿着唇笑,這才上了馬車。
她這一走便是月餘,等再回來時已經是夏末了。
在陶真兒不在京都這些時日,陸博恒只覺飯也不香了,酒也不好喝了,覺也不好睡了,整個人做什麽都有點興致卻卻。
他的簪子已經做好了,就等着人回來便能送過去。
這回總算是沒出什麽岔子。
陶真兒在八月中下旬回到京都,又挑了個日子補過生辰,玩笑道:“其實本來不準備過的,顯得我是想讓你們送禮似的。”
慕百年直接拿出了自己的禮物,笑道:“這有什麽的,要是我,我恨不得過個三四次生辰,讓你們給我送呢哈哈哈。”
“就是!”
陸博恒也猛猛點頭,緊接着就拿出了自己的禮物。
他可不像嚴許那麽小氣,沈莓溫居那日還不準別人做第一個送禮的人。
看看他,多大度!
陶真兒看着陸博恒這次的小錦盒,比去歲的那個小些,心裏忍不住猜測是什麽呢?
不過也只是心裏頭先想想,東西照例還是先讓丫鬟收了起來。
等到晚上,沐浴過後,她坐在窗邊晾發,終于打開了陸博恒送的盒子。
這回裏面是一支玉簪。
一看便知是極好的玉料,瑩潤光澤,打磨的也十分細心,只是怎麽……又是梅花?
陶真兒看着簪子一時覺得有些好笑,陸博恒這傻子是只會雕梅花嗎?
她把玩着玉簪,原本想再放進錦盒裏收好,片刻後又改了主意,放進了自己的妝奁裏。
陶真兒也不知陸博恒送這根簪子是別有用意還是像送那柄木梳時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但想起他今日興致勃勃把錦盒遞給自己的模樣,想來還是不知道的。
不然他送給自己時應該會有幾分不好意思才對。
她趴在窗前,看着天邊遙遙的月亮想了想,終于決定要點醒這呆子了。
深秋時節,京都天氣已經涼了下來,再過一陣便要入冬,陸博恒往嚴府跑的的倒是勤了些。
原因無他,嚴許因為太子妃要給沈莓說親一事而煩悶,無暇顧及其他,他若是想見陶真兒自然只能來嚴府,以嚴許作為借口。
畢竟若是約他們出來,沈莓和嚴許如今雲裏霧裏的關系能不能來是一說,他若單獨邀陶真兒,也不大好。
至于慕百年,倒是整日裏沒事,能來湊個數,但少了兩人,他們三個也有些無趣。
于是陸博恒三天兩頭往嚴府跑,不知道還以為他要把嚴府當第二個家。
嚴先生和夫人知曉嚴許與他交好,便也沒有如何在意,但嚴許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與他聊了幾句正事就将人打發了。
陸博恒還一本正緊的錘了錘他的肩,嚴肅臉:“好兄弟一生一起走。”
然後不等嚴許回怼便愉快地溜了。
到了陶真兒院外,打掃的小丫鬟一看到他就自覺進了屋裏與陶真兒道:“表小姐,陸世子來了。”
陶真兒正坐在妝臺前照鏡子,聽見丫鬟的話,想了想,從妝奁裏拿了那支玉簪戴上,然後出來屋子。
每次陸博恒來找她,他們都是在院中見面說幾句話,他的身份畢竟不好進屋。
待陶真兒出來時,陸博恒第一眼便發現她戴了自己送的玉簪,當即便心生歡喜,咋咋呼呼問道:“真兒,我送的玉簪好不好看?”
陶真兒笑着看他:“既然是你親手所作,那我便誇一句好看吧,只是你說說,怎麽這次又是梅花?”
“因為、因為我給你撿帕子那日不就是在一個梅林嘛。”
陸博恒摸摸鼻子,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每回都選了梅花來做紋樣是有原因的,因為他覺着便是從那時開始,他與陶真兒才算真正熟識了起來。
所以那日對他來說是意義不同的。
陶真兒沒想到原來他是惦記着在雪梅林裏的那日,眼裏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她與陸博恒一起在院中的石桌邊坐下,讓人上了茶。
秋末的風絲絲縷縷,她輕輕擡眼看陸博恒,終于問道:“那你可知男子送姑娘梳子與發簪,是何意?”
陸博恒看着她的模樣,突然便想起了嚴許之前與他說的,梳子為定情之物。
所以……所以真兒也是知道的!
難道就他不知道?
看這意思,那送簪子也是了?
陸博恒突然明白了陶真兒問他這話的意思,一下忍不住臉紅起來。
他動了動唇,片刻後才幹巴巴說了一句“知道”。
平日裏話唠的不行的人這時候反而嘴笨起來,兩個字之後就半天憋不出第三個來。
陸博恒總覺得他還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該從哪兒說起。
他是該表明心意了嗎?
她也會心悅他嗎?
陸博恒一時沒了個準。
就像那層窗戶紙突然間就被捅破了,破的太突然,他一點準備也沒有。
這時,面前伸來一只手。
細白柔軟的掌心裏是一個香囊。
陸博恒倏地擡眼,驚詫地看過去,就聽陶真兒道:“這是送你的回禮。”
哪有生辰禮還送回禮的,他心想。
卻又突然間似是福至心靈,去拿香囊時忍不住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結結巴巴道:“這、這個香囊的意思是不是與我那些……”
“是。”
陶真兒一點都不扭捏,說完後反而饒有興味的看着陸博恒的反應。
就見他呆愣了一瞬,突然便眼睛亮了一下,整個人都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那、那便是你也!”
陶真兒這時耳尖才有些紅了,嗔他一眼。
“不許說!”
陸博恒馬上捂了嘴,卻又有些喜不自禁,根本壓抑不住。
他拿着香囊高興地繞着桌子走了兩圈,只覺得活了二十來年,再沒有哪日像今日這般快活了。
他恨不得明日就來嚴府提親,又想到他爹娘還在衡州,還沒有告知他們這個消息呢。
于是終于又壓下了一些激動的心,在陶真兒身邊重新坐下。
他隐隐切切看着她,小聲道:“真兒,那、那等我爹娘這次來信了,我便與他們說起你好不好?”
陶真兒矜持的揚了揚下巴:“你要說便說,問我做甚。”
陸博恒便傻樂起來,嘿嘿一笑,忍不住趁着現在周圍沒有下人,去偷偷握了一下陶真兒的手。
陶真兒沒有抽開,只扭了頭,眼裏卻有忍不住的笑意。
這日幹燥的秋風打着旋兒卷起枯葉。
這院裏卻不知怎的如墜春日。
總覺得有些暖融融呢。
-全文完
好啦就寫到這吧!(明天來捉蟲)
又一本書寫完了,這個故事也就落下帷幕了
其實這本寫的有些糾結,覺得沒寫好
當時梗是一下就冒出來,但後來發現在上一本《庶小姐》的現有背景下阿莓和嚴許的故事其實是很簡單的,而且自己是第一次寫這樣的cp,好像還是不太擅長拉扯(我不會真的是擅長沙雕甜文選手吧!),可能有些小可愛期待過他們,我還是太菜惹,也許沒寫出大家想象的樣子~
只能之後再繼續加油啦
不管成績如何,都還是按照當初設定的大綱好好寫完了,我一般是不會砍綱完結的,希望能給每本書種一棵完整的小樹
下一本還沒決定開什麽,看收藏是《青梅折嬌》和《龍傲天》之間二選一,不過時間大概是明年開春了,決定先自己小小調整一下吧!
謝謝看到這裏的寶,就給大家發點小紅包吧(有幾個讀者一直每章都打卡評論了,真的很感謝!!)
最後再放下《青梅折嬌》的文案吧!
貴女喬蓁蓁和世子章廷安是一對死對頭,整個金梁城的人都知道
偏偏兩家是世交,幾次三番有定親的意向
喬蓁蓁被母親念叨的煩不勝煩,揚言全城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會嫁給章廷安
這話傳到了章廷安的耳朵裏,當即便氣得折了一支極品狼毫
于是章廷安也高呼,就算全城只剩下一個姑娘他也不會娶喬蓁蓁
兩人相看兩厭,走在路上遇見了都要給對方翻個白眼再走
坊間最愛用這兩人打趣,言語間也都不看好
只因喬蓁蓁百般嬌氣,對夫婿的要求更是說過非三元及第的狀元不嫁
而章廷安纨绔且怕麻煩,除了那身家世樣貌,功課常年在書院吊車尾
怎麽看都不是一對璧人
狠話放出來三日後,喬蓁蓁不小心摔了一跤
再醒來,她眨了眨泛紅的眼,突然拉着她娘央求道:“娘,我要與章廷安議親。”
喬夫人嘆氣:“議不了了,你摔跤那日廷安意外墜馬暈死過去,至今未醒。”
喬蓁蓁慌了神,頭上還纏着繃帶便急急跑去了廣安侯府
床上的章廷安面色蒼白,了無生氣
她坐在他的床前突然吧嗒吧嗒地落了淚,悄悄握緊了他的手,小聲叫他的名字:
“章廷安。”
她醒來前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喬家遭了難,她要被人賣去妓樓,沒有人幫她,所有人都在看熱鬧
唯有章廷安趕來護住了她
他揮了劍,聲音發狠:“我看誰還敢動她!”
夢裏的自己渾身都在發抖,嘴唇已經被咬破,流了血
卻見從來瞧她不慣的章廷安将她裹進自己的狐裘裏,替她擦淨臉上的髒污,又輕輕吻了吻她染血的唇,抱着她低哄:
“蓁蓁不怕,我在呢。”
嬌嬌小青梅x纨绔小竹馬
一個青梅竹馬的戀愛小甜餅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