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野心并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能不遠千裏來到這清遼城中祈望登上帝王床榻的人,無一不會沒有野心。

重要的是,誰能最終成就野心為現實才是生活真正的勝者。

自然的淘汰法則異常殘酷,這是對世間萬物都适用的道理。

他人即是地獄。

慕容欽哲剛剛入宮就慘遭施虐,他的不幸倒是給了其他候選人更多的談資,畢竟他們在登楚閣時早就嘲笑過他被/操/爛了,如今可真是爛的連丁點兒見光的前程都沒了……

這麽個爛貨在一幫王子貴戚中可謂鶴立雞群,他異想天開到皇宮裏謀求隆寵,簡直是自尋死路。

郭太後跋扈的淫威早已聲名遠播,慕容欽哲這一進慈恩宮要在她手下讨得生活,所要經受的折磨可想而知。太後反掌壓下去的人,皇帝這個孝子又能怎樣奈何?!

想到還沒勞自己出手,就生生這麽容易除去了一個有着驚世之容的勁敵時,莫哲嘴角忍不住噙起一抹笑意,真是上天庇佑!

賄賂了宮中的小小宮侍,莫哲已經早早知道了皇帝的決斷,自己果然在入選的男妃之中。

澤于和佩隆,莫哲則根本沒有放在眼裏,就憑他們那也配和自己一争高下?!哼。

大梁皇室這些年對他們塔塔部恩寵有加,憑他這番色相和身段,又怎會魅惑不住皇帝的心?

若是能夠順利為大梁皇室誕下一個繼承人,自己成為側王隆寵加身也就指日可待。

這清遼城中多年已經很多年沒有過活着的側王了,上一個常側王,那也是死後由當今聖上追封的,不過是一個空空頭銜而已,于死人何用?!

莫哲反複設想着取悅當今聖上的場景,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種姿态,都不斷的演練着。

舉手投足引誘帝王的方式,他已經了然于心,就差撞見恰當的時機了。

一道明黃聖旨在烈日下緩緩展開,當此次男妃人選在登楚閣終于公布時,那場面立即像炸開了鍋。

有扭過頭馬上要回北疆大漠的,有狂奔而去一定要面聖的,也有拼了命又哭又鬧要上吊的……

莫哲淡淡撇了那些鬧劇一般的人一眼,謝了恩,轉身就随着侍從往自己的新住處走。

初成男妃,身份立即分出了貴賤,他再也不用和那些與自己争寵的人依次睡在一張寬大的橫榻上了。

他有了自己專屬的小院兒。

這院子并不大,雖然和內宮各宮的規制相差甚遠,但莫哲已經感受到了身份尊卑差異帶給他的愉悅和快意。

一間寬大的屋子中,窗幾明亮,用度周全應有盡有。

引領莫哲的宮侍哈着腰,一邊帶着他在屋子裏各處看看,一邊陪笑道:“王子殿下,這都是皇上親自吩咐為您布置的, 看看……看看……這梨木的鬥櫃,案幾可都是從南疆番邦運來的……”

莫哲手指輕輕掃過那透亮的木材,臉上沒有表情,心中卻早已笑的将多日忐忑都釋放開了。

皇帝對他如此用心,這說明什麽……?

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見過皇帝,但聽說他是個容貌端雅,治國有方,且善歌善舞極富樂感的人。

他心中明白,自己要向上爬,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直切皇帝心中的喜好。

“公公,辛苦了”莫哲雖說出生北疆,但玩起小施恩惠這等子事兒,可是絲毫不輸自幼浸/淫在中原的人。

一盞亮晶晶的銀柿,安安穩穩的放在了宮侍的手中。

那宮侍一擡頭,看了莫哲一眼,眼神一閃,極為熟練的點頭笑道:“王子殿下何必如此客氣,來日成為了這大梁國中的側王,在這後宮之內,就是比那當今的皇後——”他輕笑一咳,聲音放的又輕又癢,好像在搔着莫哲的心尖兒欲望一般,繼而道:“還更勝幾分呢。”

宮中誰不知皇帝不待見當今的皇後?眼下這後宮之後最受寵幸的是元妃呢?

可女人說到底怎麽争的過這男人?

當年的常皇妃,也就是當朝追封的常側王,還不是将先帝的心鎖的死死的,自此天下再無他人受寵。

他懷胎十月剛剛誕下一子,先帝就馬上要立為太子,若不是朝臣們怕動搖了國本以死相谏,而今,這當朝的帝王恐怕應是璋王才對啊……

在宮中游走,見風使舵便是日積月累下的絕活兒,一幫指望主子受寵自己受惠的奴才們,如何能不懂這個道理?

莫哲含笑不語,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輕輕道:“還請公公多指點,陛下喜歡什麽……?”

“哈!”

那宮侍聽聞一擡弓起的腰,手一抖就将那銀柿回到了衣袖中,眉飛色舞的道:“陛下喜歡的可多呢,喜歡聽樂曲,喜歡下棋,喜歡看戲,喜歡看舞蹈,還喜歡……”

莫哲生怕遺漏了什麽,于是又伸手在衣袋中摸出了一盞銀柿。

他們塔塔部貴族向來喜歡将銀錠做成柿子的模樣,入宮的時候他為了打點宮內關系,帶了不少。一路用下來,也快要所剩無幾了。

還好,這路也快撥雲見月了。

他從來都相信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是收買不了的,尤其是人心,在這麽個勢力的場子裏,奴才們認的除了權勢就是錢,是實惠。

“還喜歡什麽……?”

“喜歡……嗯……”

那宮侍稍稍一停頓,又一顆銀柿便送到了他手中,他手腕一轉,瞬時那銀柿又消失在衣袖裏,像是毫無蹤跡一般幹淨。

“陛下喜歡乖順的人。”

他兩眼一擡,直直的打量着面前的莫哲,說這身段氣韻,也算是上乘中的上乘,男人若都長成這幅模樣,天下還有女人的活路麽……?

那宮侍頓時為宮裏大着肚子的元妃捏了一把汗,這些新進宮的主兒,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

來日若是誕下一男半女,這本就子嗣單薄的後妃們的日子,恐怕……

“乖順的人……嗯……”

莫哲若有所思,轉過身子,稍稍一擡頭,對上了側廳之中的一幅畫。

一顆濃密繁盛的樹在畫卷中舒展開來,蔥郁的枝葉上挂着一捧一捧的細細果實。

“這是什麽?”

他好奇,這清遼皇宮中擺設的丹青倒是有什麽寓意?

“哦!這是,這是明陽椒華。在大梁啊,這花椒昭示着多子多孫,呵呵,陛下是希望王子殿下早日誕下子嗣呢……”

莫哲臉上頓時一紅。

想到要為帝王生育子嗣的事情,不知為何,他忐忑之中,卻帶着無法抑制的期待。

那宮侍睹見他的表情,嘿嘿笑道:“王子殿下,好好歇着,陛下應該很快就會傳召您那!”

卻說那昭耘殿中,紀連晟一旨授命,鶴衛隊中的幾名親信立即北上草原徹查慕容欽哲的真正身世背景。

查!

如果他并非是慕容耶索托呈遞貢表上的身世……

那麽這些人便全都犯了欺君之罪!不可饒恕!

在他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他曾為誰而産育?又為什麽貢入清遼想要成為這側王與自己相伴?他的目的何在……?

紀連晟可以接納一個“有故事的人”來調劑這枯燥的宮廷生活,卻無法容忍一個刻意欺瞞自己卻和紀連翰有着千絲萬縷聯系的人。

他的人,紀連翰不能碰!

身為皇帝,紀連晟最厭惡的就是被蒙蔽與被/操/縱,這偏偏是他身邊最親近的兩個親人的擅長。

紫菱的暴死使紀連晟感受到了在慕容欽哲身後湧動着的一股莫名力量,他不可能放任這種力量在宮中存在并且滋長。

同時,也更加挑起了他對這個男人有別于其他男妃候選人的好奇心。

在見到慕容欽哲之前,紀連晟對于收納男妃的态度一直很模糊,因為以他一路成長而來的經驗,自覺不可能會喜歡上男人。他已為人夫,為人父,撥弄三綱五常統治帝國也早已得心應手,但想到要對着一個赤/裸的男人行那交合之事,除了詭異便是覺得牽強。

但牽強歸牽強,既然納了男妃,事實已定,他便必須一個一個應對。

這幾個部落牽一發而動全身,沒有一個是可以輕易怠慢的。

端平這碗水容易,應對自己的心卻是一件難事。

紀連晟靠在龍椅中,輕輕揉了揉額頭,半天的折子看的他頭暈眼花,不知為什麽最近總覺得體力不濟。

齊歌見皇帝操勞,心中十分不忍,連忙上前,問道:“陛下,夜裏想在哪歇着?”

紀連晟随口問道:“那幾個人都安頓好了?”

齊歌知道他是在問那三個新納的男妃,立馬會意,道:“都安頓好了,陛下今夜是有意寵幸……?”

他語調問的長,卻沒有答案。

皇帝的選擇,如何是他一個奴才能夠定奪的?

“太後不是最看重那澤于麽?先去他那兒。”紀連晟說着站起了身子,說的十分不耐。

齊歌一聽就知道皇帝是在為難自己,連忙跟了上去:“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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