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寧郡主,郡主也來求神?”馮夫人面帶笑容。
慕晴纭颔首:“馮夫人。”
馮夫人的目光轉而看向慕晴纭身邊的人:“這位是?”
陸妍已走到慕晴纭身邊,淡淡道:“我叫陸妍。”
馮氏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陸妍:“姓陸,難道是安東王府的郡主?”
“正是。”陸妍點頭。
馮氏又笑問:“二位郡主來此,不知都求了些什麽?”
“我和晴纭的心小,只能求些小願望,不敢讓老天爺聽我們的。”陸妍淡淡道,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了瞟馮雲妁。
慕晴纭聽得出陸妍的話裏夾着火藥味,忙對馮夫人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下山了,馮夫人慢逛。”
馮夫人笑語:“郡主剛來就急着走,莫不是嫌這廟小?”
慕晴纭無語,這個馮氏顯然是在挑她的刺,也不知她到底什麽地方得罪馮氏了?
是游湖的時候還是劉素萱的事?
還是情書的事馮氏也知道了?
慕晴纭也看了一眼馮雲妁,馮雲妁還是那樣淡漠,神情淡漠,眼神淡漠,就像九天上的仙女,眼裏沒有紅塵世俗,怎麽看怎麽是個清冷孤傲的美人。
凡事也沒有絕對,畢竟她見識過馮雲妁在淩璟面前的卑微,愛得卑微。慕晴纭雖然不懂男女感情,但是她覺得感情面前,不應該有人卑微。
慕晴纭知道上次的事讓她和馮雲妁結了梁子,事到如今她也不想計較太多,平京城她待不久,等回麓州,所有的恩恩怨怨也會随着時間消散,沒必要在這裏和馮氏母女糾纏。
“母親,既然二位郡主要走,讓她們走便是。”馮雲妁的目光若止水一汪,平靜不興波瀾,她看了看慕晴纭,接着道,“今日這山上來的人太多,女兒不适應。”
“妁兒,你這個樣子怎麽行,過幾日皇後娘娘在宮裏設茶會,特地請了你去,場面必定熱鬧。”
馮雲妁的丫鬟颉芳道:“夫人莫擔心,小姐只是不想看見有些人罷了。”
這話聽着就讓人心裏不怎麽高興了。慕晴纭一笑道:“馮夫人和雲妁姑娘不想看見的豈止是有些人,今天這廟裏不就沒一個平民百姓?”
馮夫人的臉色随之沉了些許。
慕晴纭接着說:“我自知才情不如馮姑娘,近來便花了些心思在讀書上,正好看見先帝南巡時的一些事。”
“那不知郡主都看了些什麽?”馮氏問。
慕晴纭踱了幾步,緩緩言:“先帝在南巡前特地交代,禦駕所及之處,不拆毀民屋,不得驅散百姓,不得阻撓百姓面聖。”
馮夫人的晦暗了幾分,而馮雲妁的目光又一次安放在慕晴纭身上,對其冷眼視之。可見母女二人皆懂了她話裏的意思。
“為君者尚且能體諒百姓,能視衆生平等。”慕晴纭掃了馮氏母女一眼,“而馮夫人似乎不大喜歡‘平等’這個詞。”
馮夫人活到這個年紀,竟被一個小妮子擡出先帝給數落了一頓,臉上再也沒了丁點悅色,淡淡言:“衆生平等?郡主莫不是在南疆待得久了糊塗了,竟拿自己和尋常百姓論平等。”又勾了勾唇角,“也是,郡主并非皇族,自然會多親近民間一些,不免沾染世俗之氣。”
陸妍咂咂嘴:“你們游湖封湖,爬山封山,真是比皇族還威風。”
馮夫人不怎麽理會陸妍,故作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對慕晴纭說:“我家妁兒自幼博覽群書,郡主這個年紀才來苦讀雖是晚了些,可有這份心也讓人動容。不知郡主看的是哪本坊間邪書,竟有如此歪理。”
“哦,《大燕國志》。”
她丢下這一句便拉着陸妍走了。要不是這母女二人氣焰太嚣張,她也懶得和她們廢話這麽久。至于自家編的是不是本邪書,就讓那馮夫人自己去掂量吧。
陸妍總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還杵在那裏的馮府衆人,一陣竊笑,對慕晴纭說:“你是沒看見,那馮夫人臉都氣綠了。”
“看來多讀些書總是有好處的。”慕晴纭拔了根馬尾巴草,一路把玩着下山。
二人騎馬踏上返程。
慕晴纭一手拉着缰繩,一手晃着野草,優哉游哉地漫步。身後高山巍峨,前方天地遼闊,夕陽無限好。
她們回到小城,感覺城裏的氣氛不太對。路上多了不少巡邏的士兵,有些士兵還會拉着路人盤問。
慕晴纭察覺到這一點也沒有多想,直到她們策馬臨近城門前才發現城門已經封鎖,由重重士兵把守,只能進不能出。
慕晴纭向路人打聽後得知這些士兵是駐紮在平京城郊的永安軍,他們下午入城便封鎖了整座小城,盤查來往路人,像是在找什麽人。
永安軍,淩璟的直系軍隊。
慕晴纭剛反應過來就見陸妍掏出她的令牌,想憑令牌出城。
慕晴纭趕緊制止陸妍,永安軍突然有這麽大的動作多半是聽了淩璟的命令,她們情況都沒搞清楚,不能表明身份。
陸妍不得不跟随慕晴纭的腳步,先去到一間酒樓歇息,靜觀其變。
陸妍感嘆:“晴纭,我發現你的膽子小了很多。”
慕晴纭漫不經心地倒了杯水喝,才道:“是你不明白他手裏有多大的權,我惹不起躲得起,報仇無門,逃生有路。”說白了,就是少在他眼前晃悠,離他越遠越安全。
“王爺人那麽好,你看你做出那樣的事,他都只罰你抄書。”
“說得輕巧!”慕晴纭猛地放下水杯,冷道,“你把那本書抄十遍試試!”
陸妍拍了拍慕晴纭的肩,“算了,你認命吧。”
慕晴纭沒再說話,端着水杯聽着旁邊一桌食客的議論。
“今兒這是出了什麽事?鬧得沸沸揚揚。”
“聽說是南晉派了探子來刺探永安軍軍情,行跡敗露被抓住一個,跑了幾個。這些士兵不正在搜同夥嗎。”
“你說咱們大燕富足了這些年,可內憂外患一點沒減啊,幾個藩王擁兵自重就罷了,還有個南晉國虎視眈眈,聽說北邊兒也不大太平。”
對于這些言論,陸妍聽了就聽了,不為所動。慕晴纭聽着卻憋了一肚子氣,她從不關心南晉把朝廷怎麽樣,只知這些人在背後議論藩王如何聽着很不舒服。
陸妍叫來幾碟小菜和慕晴纭邊吃邊等。
慕晴纭剛拿起筷子,只覺脖子間忽然傳來一陣冰冰涼涼的感覺,她轉眼一看,吓得三魂沒了七魄。
一把銀燦燦的刀架不偏不倚,正好架在她脖子上。
陸妍的餘光瞥見這一幕,不急着擡頭,只裝作沒發現一樣,倏爾抓了把筷子準備灑向那拿刀的人,誰知一把匕首卻突然斬向她的手,原來背後還有個兇徒。陸妍霎時丢了筷子,直接和那兇徒交起手來。
食客吓得四處竄逃。很快,酒樓大堂裏除了被人脅迫無法動彈的慕晴纭外,就只剩下和兇徒打得火熱的陸妍。